第73章

  徐孟州做了一個漫長的噩夢,夢裡只有他一人,身處黑暗深淵之中,時間好似永遠沒有盡頭,身邊沒有盛長樂,只有無窮無盡的孤獨寂寞。

  他醒來已經是次日晌午。

  一睜開眼,回想起昨日的事,徐孟州顧不得頭暈目眩,第一時間就出來到處找盛長樂。

  盛長樂見他甦醒,眼前都明亮了幾分,唇角浮出一抹嬌美笑意,忙迎上前去,糯糯的喚了一聲,「夫君。」

  徐孟州親眼看見盛長樂相安無事,這才鬆了一口氣。

  一把就掐著腰,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一言不發的,只顧緊緊抱住,仿佛要將她捏碎了融進身體裡。

  他閉著眼,唇瓣貼在她發間,熱氣直噴到她頭頂。

  「昭昭,你沒事吧?」他聲音都有些啞。

  盛長樂雙腳懸空,被他箍得有點喘不過氣,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將她放回地面。

  她靠在男人結實的胸膛上,感覺到他身上的火熱,好似她的心也在一點一點融化,一縷縷暖意蔓延開來,眸中好似蒙上一層薄霧。

  她唇角微勾,只聲音酥軟道:「我沒事……我給夫君煮了醒酒茶。」

  盛長樂扶著徐孟州到一旁入座,又讓人端來醒酒茶,親自送到徐孟州唇邊。

  喝下茶水解渴之後,徐孟州喉中清涼了幾分,他皺著眉,憤憤不平道:「我今後再也不喝酒了,醉酒誤事!」

  盛長樂掩唇竊笑,「你是不是又想給沈歸灌酒,結果把自己灌醉了?」

  徐孟州現在才沒心思跟她說笑,只是拉著她的手,凝望著她的眼,壓低聲音,擔憂詢問,「昭昭,那狗皇帝有沒有欺負你?」

  一想到那狗皇帝把她擄走,不知道幹了什麼,徐孟州都快要瘋了。

  盛長樂聽他罵狗皇帝,趕忙把人都屏退出去,等關上房門,才跟他說了昨夜的事情。

  她如實交代道:「夫君,我昨日與他決裂了,他惱羞成怒,才想將我帶走,還說讓我再不能見到你……

  「還好你及時趕到,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前面的盛長樂都老實交代了,唯有最後,李元璥拿李月容的性命要挾她的事情,她暫時還沒說。

  這個她心裡沒底,不知道李元璥是不是當真的,不敢隨意拿李月容性命開玩笑。

  她打算,等明日進宮的時候,跟李月容通通氣再說。

  徐孟州聽聞她跟李元璥決裂,還愣了愣,而後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湧上心頭,一把就將嬌柔無力的身軀攬入懷裡抱著,貼在她耳廓,欣喜問道,「你當真跟他說清楚了?」

  盛長樂緩緩點頭,「騙你作甚,我都跟他說清楚了,今後不會再為他做任何事,夫君,今後我都只有你了。」

  徐孟州呼吸都急促了幾分,唇角抿出好看的笑意,鼻間都碰到盛長樂的鼻間,稍微有些激動,在她唇上落在一個輕吻。

  今後她就是他一個人的了。

  盛長樂絕美的臉上,笑容卻有些僵硬,她真恨不得跟那個狗皇帝一刀兩斷,撇清得乾乾淨淨。

  可是,就像她之前擔心的一樣,她想決裂,那狗皇帝卻要死咬著她不放……

  她早就應該想到,前世是她忠心耿耿,所以李元璥沒有對她用過什麼強制手段。可是現在,一旦發現她的背叛,立即就開始不擇手段,甚至不惜對李月容動手,也要強行控制她。

  盛長樂原本以為,世上沒有任何事情可以要挾到她,甚至是盛家的人,也可以讓她毫無留戀,可現在她失策了,被李元璥抓住了軟肋。

  她頭一次感覺到無奈,好像她的人生,本來就不是自己可以做主的。

  徐孟州隱約察覺到不對勁,盛長樂跟李元璥決裂之後,卻好似還是心事重重,沒有想像中應該有的釋然。

  是她還在質疑他麼?

  男人讓她靠在自己胸口上,輕撫著她的發,輕聲道:「昭昭,你相信我,你既選擇了我,我這輩子定不負你……」

  「我信你。」

  盛長樂指尖壓著他的唇瓣,不讓他在說下去,只是嬌.軟的身子鑽進他懷裡,雙手環著他的腰,心下還有些迷茫。

  次日盛長樂便進宮,去長生殿覲見徐太后。

  今日是衛王跟徐寶珠成親之後,首次進宮覲見,所以長生殿上聚集了許多皇室女眷,都為等著與新晉的衛王妃認親。

  長生殿上,衛王李元珉遠遠偷瞄一眼盛長樂,見那抹美艷絕色的身影,目中掠過一絲淒涼落寞。

  李元珉偷看盛長樂的細微動作,正好又被徐寶珠所察覺了,當時臉色就不太好看。

  她跟李元珉沒有圓房的,並且新婚之夜李元珉就挑明了,娶她只是為了聯姻,這輩子正妻之位都會是她的,但絕不會喜歡她。

  其實,早在衛王回京時候,清漪園的那次宴席上,徐寶珠早已經一眼看上了英武不凡的衛王,還暗暗偷偷看過他好幾回。

  原本徐太后打算給衛王選妃,徐寶珠還向徐太后暗示過,她想做衛王妃。

  可是當時徐家並沒有打算跟衛王扯上關係,徐太后更不想讓徐寶珠跟著衛王,嫁到隴西那種地方去,所以就拒絕了。

  現在總算得到賜婚,徐寶珠本來還懷著滿心期待的嫁給衛王,誰知新婚之夜就聽到衛王說不會喜歡她,她失望心情無法言喻,想起來就心裡有些堵得慌。

  從長生殿出來之後。

  盛長樂趕忙拉著李月容回鳳陽閣,她先前就看出來了,李月容今日有些不太對勁,很可能李元璥已經對她下手了。

  現在屏退左右之後,盛長樂立即就拉著李月容詢問,「你沒事吧?」

  李月容臉色難看至極,一雙眼中淚光閃閃,一頭就撲進盛長樂懷裡,忍不住哭了起來,也就如實交代了。

  她嗚咽道:「李元璥真不是人!他竟然給我下蠱,每三日就要用一回解藥維持,不然就會痛不欲生,渾身潰爛而死……昭昭,現在怎麼辦……」

  盛長樂心下一沉,漸漸皺起了眉。

  她聽過這種藥,是一種早已被列為禁藥的前朝毒蠱,陰毒至極,專門用來控制人的,前世李元璥就曾經用來控制別人為他辦事,不過這種蠱針對心智脆弱的之人,才更容易被控制。

  倒是沒想到狗皇帝如此歹毒,連自己妹妹都下得去手。

  盛長樂眉頭緊皺,拍拍她的肩膀,湊到她耳邊輕聲安慰,「別怕,我們先想辦法解毒。」

  李月容哭著搖頭,「無藥可解的。」

  她下蠱的頭一天,已經體會過痛得肝腸寸斷的感覺,好像全身都有毒蟲在一點一點吞噬她的皮肉似的,只有服下解藥才能緩解。

  盛長樂知道無藥可解,可是,也沒有什麼事是絕對的,萬一有解毒的辦法呢?

  她現在也知道先想辦法給李月容解毒,保證她的安全,才能安心做別的事情。

  李月容含著淚詢問,「昭昭,李元璥到底讓你為她做什麼?」

  盛長樂垂眸,輕聲道:「他要衛王和徐孟州死一個。」

  李元璥的原話,就是衛王和徐孟州死一個,要不然就是李月容死。

  李月容一想,心下就有些絕望,失落道:「那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你別管我了,反正我也只不過是個無用之人,怎能與五哥和首輔相提並論。」

  盛長樂登時提起了精神,拉著她的手,道:「誰說你是無用之人了,你不許說喪氣話,也不許做傻事,只要先忍一忍,假裝順從,他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我會有辦法的,知道麼?」

  前世她已經讓李月容死過一次了,甚至連她最後一面都沒見到。這次不會的,她早就說過,她和李月容是同命相連的,她絕不會讓李月容有半點差池。

  李月容流著淚,看盛長樂一臉嚴肅認真的呵斥她,頓時就被她的氣焰壓住,只得低下頭,不敢再多說什麼。

  盛長樂從宮裡回去之後,自己翻了一些醫書,可是毫無頭緒。

  過了兩日,趁著徐孟州出門之後。

  她以身體不適,舊傷復發為藉口,將秦艽叫過來。

  盛長樂小心試探的詢問,「我有個疑問想請教秦大夫,你能發誓不告訴首輔麼?」

  秦艽尋思片刻,也就果斷的點點頭答應,「可以。」

  盛長樂道:「我聽說有一種蠱毒,中毒之後,隔幾日就必須服用解藥,不然就會全身潰爛而死,當真有這般陰毒的毒蠱麼?」

  秦艽蹙了蹙眉,點點頭,多的沒有說。

  盛長樂又問,「那這種蠱毒要怎麼解?」

  秦艽回答,「解鈴還須繫鈴人。」

  盛長樂一聽,這意思,只有下蠱的人知道怎麼解?

  可是她活了兩世,也不知道給李元璥製毒養蠱的人到底是誰,她去哪把此人找出來啊?

  秦艽問,「怎麼,可是有誰中蠱了?」

  盛長樂乾笑一聲,搖搖頭,「沒有,我只是在想,有這麼厲害的東西,你怎麼也不弄幾個,到時候說不定用得上呢。」

  秦艽冷笑,「沒有幾十年的功力,哪那麼容易弄得出來,我只不過是個治病救人的大夫罷了。」

  「……」

  徐孟州早就隱隱察覺到了盛長樂這幾日有些不對勁,可她不說,他只能自己暗中追查。

  今日一回來,就聽聞盛長樂問過秦艽關於毒蠱的事情,當時徐孟州便是心下一撞,一瞬間反應過來。

  那個卑鄙無恥的狗皇帝,該不會給他的昭昭下蠱吧!

  徐孟州匆匆回屋之後,盛長樂跟往常一樣,面帶嬌媚笑意,伺候替他更衣梳洗,看上去若無其事的模樣。

  男人墨色瞳孔之中,一直映著美人那姣若秋月的容顏。

  一想到她竟然被下蠱,簡直心疼得幾近窒息,恨不得把狗皇帝大卸八塊。

  他突然一把握住她柔夷小手,將她拉進懷裡。

  盛長樂一頭霧水,漲紅著臉,抬起眼眸,水漉漉的眸子盯著他看,「夫君,怎麼啦?」

  男人垂目下來,輕聲問她,「昭昭,你可有話想對我說?」

  盛長樂一瞬間就知道,肯定是那個秦艽一轉眼就出賣她了!果然一點都靠不住!

  不過,好像也在預料之中。

  她低頭咬著唇,不知該不該告訴徐孟州,只怕是讓李元璥知道,也怕徐孟州不管李月容的死活。

  徐孟州將所有人叫退出去,拉著盛長樂到床邊坐下,讓她坐在他腿上,貼在耳邊悄聲詢問,「你老實告訴我,那日李元璥擄走你,是不是給你下蠱了?」

  盛長樂一聽,一時間哭笑不得,蹙著眉,在他肩膀上捶了兩拳,「誰跟你說是我了!」

  徐孟州呆愣愣看著她,一臉迷惑。

  不是她?那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粥粥在自己嚇自己,迷之心疼,

  老規矩隨機紅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