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徐孟州久久面色難看,沒有說話。

  盛長樂仰著下巴,彎著唇角,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夫君若是不願意就算了。」

  徐孟州沉默片刻,卻是又垂下眼帘看著她,輕聲道:「我若是答應畫,這件事我們就扯平了,你不許再給我甩臉色。」

  盛長樂還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妾身沒有甩臉色啊,是夫君不喜歡我那般放肆,我便只好約束一些……」

  徐孟州沉聲打斷道:「我沒說不喜歡。」

  盛長樂心下暗笑,盈軟的腰肢整個依在他懷裡,雪白玉手攀上了他的肩,眸含秋波,面帶春意,吐氣如蘭,嬌聲嬌氣的詢問,「那夫君是喜歡我以前那樣,還是喜歡我後來這樣?」

  徐孟州懷裡柔軟如酥,一時心頭愈發燥熱,掌心將她的腰肢掐緊了一些,垂目與她對視,「你說呢?」

  他呼吸炙熱,一點點靠近,朝著她本就通紅如櫻桃一般的小嘴又湊上去,方才只顧教訓她也沒有好好品嘗,現下決定重新來一回。

  他剛剛要碰到的時候,盛長樂卻別開臉躲開了,噘著嘴,委屈的道一聲,「還疼。」

  她不說還好,這麼一說,那聲音嫵媚勾人,讓人難受得像是蝕骨鑽心似的,手掌一把將她的臉掰回來,「我們不是扯平了麼?」

  「要一百幅畫完了才扯平。」

  盛長樂哪能那麼便宜了他,趁機從她懷裡鑽了出去,側身躲到一旁,心裡還在暗笑,這男人就是賤得很,湊上去他這麼嫌棄,不理他又自己湊上來,才不要讓他如意。

  只是,她動作之時,袖子裡藏著的令牌一個不小心,「咣當」一聲掉落了出來。

  聽聞聲響,徐孟州彎下腰,將令牌撿起,垂目擰眉的端詳一番,頓時變了臉色,「這東西你哪來的?」

  盛長樂還差點忘了,是剛剛順手從衛王那裡帶出來的,徐家的令牌……

  既然被徐孟州看見了,她也就沒打算隱瞞,反問道:「夫君,你可知道昨日刺殺衛王的人是誰指使的麼?」

  徐孟州擰眉,一本正經的看著她,「這是那些刺客身上的?」

  盛長樂小心翼翼看著他,試探的詢問,「衛王說可能是有人栽贓嫁禍給徐家,便沒將這證據呈交給大理寺……不知此事與夫君是否有關?」

  雖然徐孟州可能不會告訴她,不過她還是想問清楚,如果是徐孟州,那她還有機會勸阻,如果不是他,估計其中另有陰謀……

  徐孟州久久垂目看著令牌,面對盛長樂的詢問,冷笑了一聲,沒好氣道:「你那麼關心他,怎麼也不問問是誰刺殺的你夫君?」

  他說的,是他之前負傷在身的事情,如今過了半個月,已經勉強結疤了。

  盛長樂卻皺起了眉,「人家新婚之夜明明早就問過你了啊,是你自己不肯告訴我。」

  徐孟州沉吟片刻,薄唇微啟,只蹦出兩個字,「衛王。」

  盛長樂聽聞,心下一跳,頓時瞪大眼來了興致。

  她扒在徐孟州胳膊上,眼巴巴望著他,壓低聲音悄聲詢問,「這麼說,是前陣子衛王派人刺殺夫君,夫君昨夜才派人報復衛王?」

  徐孟州卻是舉著那塊令牌,淡然說道:「之前我也拿不準,可現在看來……」

  盛長樂眼前一亮,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又猜測,「難道是有人派刺客,偽裝衛王的人刺殺你,然後又偽裝你的人刺殺衛王,以此挑撥離間,只要一方刺殺成功,嫁禍到另一邊頭上,便將你二人一併除掉!是誰竟然如此歹毒!」

  盛長樂在滔滔不絕說的時候,徐孟州倒是稍微有些意外,久久凝視著她,沒想到她能猜到這裡。

  前世就是他太小瞧她了,以為她只會受了欺負,受了委屈,哭著來找他做主,以為她就是一朵嬌弱無力的小白花,要他寵著愛著護著,誰知美艷絕倫的皮囊下竟是狠心無情的黑心蓮……

  徐孟州幽幽問道:「你怎知不是衛王自導自演的?」

  盛長樂指著令牌,「他要是自導自演,怎麼不直接讓大理寺治你的罪,還給我機會把證據都拿出來?

  「衛王既有心示好,依我看,與其在這裡互相猜忌,不如夫君約衛王坐下來好好談一談,說不定有什麼誤會就迎刃而解了?」

  聽盛長樂的意思,分明都是在替衛王說好話。

  徐孟州有些不悅,試探詢問,「若真有其事,你會信他,還是信我。」

  盛長樂自然是乘此機會,趕緊表忠心,一本正經的認真回答道:「衛王是我最尊敬的兄長,幼時曾對我照顧有加,不過,多年不見,我也不知他到底性情如何,也不知他到底如何做想,

  「夫君對我有救命之恩,現如今你我又結為夫妻,天下之理,夫者倡,婦者隨,妾身自然會絕對信任夫君。

  「只是,我真心不希望夫君與兄長受人挑唆,反目成仇,到時候讓我在中間難做。」

  這話里的意思,徐孟州聽得是一清二楚。

  她特意強調,她對衛王視為兄長,並且希望徐孟州跟衛王交好。

  徐孟州先前已經譯出了她寫給衛王寫的密信,大意是,她父親已經知道藏兵的秘密,希望衛王早做打算。

  她明明知道衛王有心謀反,竟然還希望他跟衛王交好?

  按理說,她若是幫著狗皇帝的話,難道不應該巴不得他跟衛王斗得你死我活,任意除掉一個狗皇帝都能從中獲利?畢竟前世類似的事情,她在中間也挑撥離間過。

  徐孟州久久看著她,一時間無數疑惑湧上心頭,愈發不明白,這個女人到底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不過她認真起來的樣子,倒是別有一番風情,看得他都有些沉醉。

  只聽她悅耳動聽的嗓音還圍繞在耳畔,「夫君,你若是真的與衛王交惡,豈不正好中了始作俑者的奸計?不如跟衛王敞開來說,妾身願意擔保衛王。反正就算你們談不攏,大不了一拍兩散。」

  其實如今盛長樂的目的也很明確,狗皇帝不是那麼喜歡他那個皇位麼?她就要讓他從皇位上滾下來!

  可是狗皇帝不坐皇位,讓誰來坐?

  徐孟州還是名不正言不順的,沒個正當的藉口,他不可能反。

  盛長樂給徐孟州找的藉口,便是以扶持衛王這個先皇正統嫡子的名義謀反。

  盛長樂猜測,這次行刺多半都是狗皇帝策劃的,所以正好就是兩人結盟的大好機會。

  能成就成,不能成再另謀出路。

  徐孟州沉吟許久,終究是微微抿唇,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盛長樂,答應下來,「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倒是不介意請衛王吃酒。」

  盛長樂眼前一亮,「夫君同意了?」

  徐孟州扶著她晃晃悠悠的身子,擰眉道:「他現在負傷在身,過兩日再說,你就別管男人之間的事了,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盛長樂癟著嘴,「應該反省的是夫君你啊。」

  「……」

  想到一百幅那種不堪入目的圖,徐孟州先是皺起眉,不過,片刻後不知突然想起什麼,唇角微微上揚一彎好看的弧度,眸中浮出一絲邪惡的笑意。

  徐孟州今日休沐,可把盛長樂從外頭抓回來之後,差不多一天時間已經過去了,轉眼就到夜幕降臨時候。

  雲舒院早已點上燈,泛紅的光暈染在窗戶紙上,顯得格外溫馨。

  徐孟州難得要留在屋裡,跟盛長樂一起用膳。

  盛長樂不驚不喜,不冷不熱的,只讓廚房添了兩道菜就算完事,都沒有特意為他準備什麼菜式。

  在盛長樂看來,她前世跟徐孟州一起吃飯習以為常了,熟悉他的習慣,知道徐孟州吃東西一點也不挑,向來都是她吃什麼,他就跟著吃什麼,所以沒打算故意討好照顧他。

  可是在徐孟州看來,他第一次回來陪她吃飯,她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跟家常便飯似的?不是說好了不給他擺臉色看的麼?

  吃過飯之後,徐孟州在屋裡看書,盛長樂伸長脖子湊上去看了看,歪著腦袋詢問,「夫君,你都不趕緊畫畫,一百幅什麼時候才能畫完啊?」

  徐孟州回答,「你放心,三天就畫完。」

  三天,這麼快?

  盛長樂還有些不相信,「你莫不是想請人幫你畫?」

  他淡淡回答,「不會。」

  盛長樂也只好不管他,自顧自先去沐浴。

  因為現在天氣炎熱,她每日都會沐浴,好在成親之前,新房旁邊就特意修有浴房,室內有個梅花型小浴池,燒著水就能保持浴湯的溫度。

  徐孟州餘光偷瞄一眼,眼睜睜看著盛長樂衣裳單薄,披散著一頭烏黑如瀑的長髮,光著一雙白皙玉腳,就這麼一步步踩在地毯上,體態風流,聘聘婷婷的去了浴房。

  百蘊香混合蘭湯的香味幽幽傳來,隱約都能聽見隔壁傳來的嘩啦啦水聲。

  可以想像,浴房裡煙霧繚繞,恍若仙境,少女不著半縷,赤身泡在鋪滿花瓣芳香四溢的浴湯之內……

  光是想像一下那等美人入浴景象,男人便是燥熱難以抑制,心下血液洶湧翻騰,咽下一口唾沫。

  他全然沒心思再看書上是什麼內容,總往往浴房方向偷瞄,按捺不住想去看一眼的衝動。

  最後心下一琢磨,反正是他妻子,又不是沒看過,而且,她還自己脫光了鑽進他被子裡來呢。

  徐孟州索性起身,若無其事的,負手背後,朝著浴房的方向走過去。

  本來外頭伺候著的婢女是想提醒盛長樂的,卻被制止了。

  徐孟州悄無聲息的來到浴房外,隔著一層門帘,想著她就在裡頭,一時都屏住了呼吸。

  他抬起袖子,將門帘撩開了一個縫隙,朝裡頭看去,當時還在心想,只看一眼就走……

  入眼望去,並沒有他想見到的美人沐浴畫面,池子裡雖然熱氣騰騰,馨香縈繞,可盛長樂卻不在裡頭入浴。

  他正皺起眉,疑惑之時,卻見盛長樂不知從旁邊哪冒了出來,噗嗤一聲,掩唇嬌笑的看著他,「夫君,你在看什麼?」

  「……」

  徐孟州看她衣裝整潔,對上她的灼灼目光,當時手都僵住了,臉上火辣辣的,場面一度陷入尷尬。

  作者有話要說:粥粥:我什麼都沒看,我在找廁所……

  昭昭:???

  啊啊啊,因為回頭修了一下前面一章,今天晚了,嗚嗚,下一章儘量九點以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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