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長樂害怕徐孟州當真每晚都來夜闖閨房,也只好隔日就又進宮去上學。
同樣是跟爹爹坐在一輛馬車裡,盛長樂確實蹙起小眉毛,略帶擔憂的模樣。
盛歸看出來女兒這一陣子好像有些不對勁,琢磨著,莫不是那徐孟州又怎麼欺負她了?
想了想,盛歸試探的詢問,「昭昭,你覺得,首輔這個人,為人如何?」
爹爹突然問起徐孟州,盛長樂還嚇了一跳,背脊有些發涼,只得回答,「爹爹與他是同僚,應該比女兒更清楚才對,我跟他又不熟。」
不熟?不熟你還主動親人家?鬼才相信!
想起來盛歸就有些擔心,但是,看女兒那面紅耳赤的模樣,肯定是不好意思跟他一個大男人說,所以盛歸也沒有再逼問下去。
進宮之後,盛長樂獨自前去內學堂。
快到門口時候,背後有人追了上來,攔住她的去路。
盛長樂抬眸一看,就見是八皇子李元珩逼近她面前。
八皇子笑臉盈盈,自信滿滿的模樣,擺了個自認為俊美無比的動作,朝著她挑了挑眉,問道:「昭昭,這麼久沒見,可有想八表哥麼?」
盛長樂看他那自以為是的模樣,就翻了個白眼,一把將他推開,「八表哥,快遲到了,別鬧。」
八皇子不依不饒,又攔了她的道,將她堵在箱子裡,非要逼,「你先說,有沒有想八表哥,我才放你進去。」
盛長樂輕哼一聲,「沒有!」
八皇子頓覺失望,「昭昭,你怎麼能這般無情,表哥可是很想你呢,聽說你生病了,擔心得茶不思飯不想,本來想過去看你的,誰知你爹還不讓進門……」
盛長樂心裡冷笑,爹爹都能擋得住八皇子,怎麼就防不住徐孟州呢?
八皇子又問盛長樂,「昭昭,你說,你最喜歡的是不是八表哥我?一點都不喜歡五哥,對不對?」
盛長樂頭疼,「八表哥,你別說這些沒用的好不好。」
八皇子又逼問,「那你告訴我,你到底喜歡誰?」
盛長樂心下一跳,慌忙說道:「都不喜歡!」
本來她想走,八皇子非要纏著她,「昭昭肯定是害羞,不好意思說,沒關係,你的心意八表哥已經收到了,到時候等你及笄,八表哥就上門提親……」
盛長樂翻了個白眼,真想抽醒他。
正好有一隻手,一巴掌抽在八皇子腦門上,完成了盛長樂的心愿。
打得八皇子腦瓜子疼,頓覺惱怒,扭頭過去怒斥,「哪個膽大包天的,竟敢打本皇子!」
可是八皇子扭頭過去一看,就見是徐孟州面色沉凝,目光陰翳,負手背後,身如玉樹,立在他面前。
他那鳳眸之中的凜冽目光,如同刀鋒一般,渾身的氣焰逼人,只讓八皇子頭皮一緊,立馬就慫了。
他縮著肩膀,驚恐的看著徐孟州,一副做錯事的孩子模樣,「小,小舅舅,是你啊。」
這世上,讓八皇子害怕的人,除了他父皇,估計也只有小舅舅徐孟州了,所以被徐孟州打了,他屁都不敢放一個,方才囂張跋扈的氣焰,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徐孟州厲聲詢問,「你在幹什麼?」
八皇子趕忙解釋,「我只是關心關心熙華表妹。」
徐孟州臉色很是難看,氣得恨不得又抽他一巴掌,就差沒告訴他,這是你舅母,用得上你關心?
八皇子見勢不妙,趕緊開溜,「小舅舅,我,我先進去了。」
而後扭頭就落荒而逃。
盛長樂憋著笑,指了指大殿方向,「我也先進去了。」
她走後,只剩下徐孟州目光幽幽,久久看著她那柳嬌花態的背影,唇角抿出一抹笑意。
*
今日的課,是讓大家在紙上默寫《博物志》第三卷的內容。
盛長樂至今一問三不知,根本寫不出來半個字,所以就在紙上畫了一隻王八,看著自己的得意之作,差點沒笑出聲來。
最後大家都交了作業,盛長樂也交了一隻王八。
徐孟州看見她畫得王八,臉都黑了。
男人身姿挺拔修長,居高臨下,立在盛長樂座位旁,面色陰沉沉的,聲音凜冽道:「熙華郡主,這是你畫得?」
盛長樂眨巴著眼睛,緩緩點頭,臉上帶著得意笑意,那意思好像還在問他,是不是畫得很好。
眾人看見盛長樂竟然畫了一隻王八,頓時哄堂大笑,笑得是前仰後合,笑聲此起彼伏。
徐孟州頓覺惱怒,「啪」的一聲巨響震耳欲聾,一巴掌將畫著王八的紙拍在桌面上。
眾人聽聞,笑聲戛然而止,連忙扭頭轉身。
就連盛長樂也渾身一震,抬眸就對上男人滿目盛怒,好似是真的生氣了。
徐孟州厲聲指名點姓對盛長樂道:「熙華郡主,下學後留下來將博物志抄一百遍!」
眾人一聽,頓時議論紛紛,更是又好事者,起來替盛長樂求情,或者還有主動要幫她抄的。
特別是衛王和八皇子,兩人都爭著幫盛長樂抄,結果,徐孟州說一句二,不但兩人一人被罰抄一百遍,盛長樂的一百遍也跑不掉。
看徐孟州的模樣,這次盛長樂是真的惹他生氣了。
李月容擔憂的看著盛長樂,「昭昭,這本書這麼多,抄一遍都夠嗆,抄一百遍,還不手都抄斷了。」
盛長樂頓覺有些委屈,委屈的撅著小嘴,鼻子一酸,眼眶裡都包著盈盈淚水。
果然男人都是騙子,這個徐孟州,昨天晚上才說來內學堂都是為了接近她,她不來讀書,他也不想教書了。
她還以為是真的呢,原來這個臭男人,只是為了騙她來上學,才好繼續折騰她,讓她抄一百遍書,把她的手都抄斷。
想起來盛長樂就委屈得想哭,恨恨道:「抄就抄!」
*
下學之後,因為畫了王八的盛長樂,便被單獨留下來抄書,其他人都被攆走了,以免幫她投機取巧。
盛長樂獨自坐在大殿裡,嚶嚶哭泣,委屈得眼淚一滴一滴,啪嗒啪嗒的落在紙上。
最討厭徐孟州!她才不要抄書!
氣得她一邊哭,一邊又在紙上畫王八。
直到安靜無聲的大殿上,腳步聲響起。
盛長樂抬眸看去,就見是徐孟州負手背後,一步步走了進來。
她再也不想看見他了!
徐孟州卻一步一步走近,最終來到盛長樂身邊坐下。
盛長樂扭頭背過身去,有意躲開他。
徐孟州從她背後肩膀上探出個腦袋,看著她淚眼模糊的模樣,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他在她耳邊輕聲詢問,「自己做錯了事,還有臉哭?」
盛長樂背著身,不理人。
徐孟州拉著她的胳膊,將她強行拽過來面對面,彎下腰看著她那巴掌大的小臉,又問,「知不知道哪錯了?」
盛長樂才覺得沒錯,哭著說道:「你就是騙我來上學,才好繼續欺負我是不是……」
看她熱淚滾滾而下,徐孟州拿了袖子,幫她輕輕擦去眼淚,「當然不是,我是想每天見到你。」
都這樣了,他還好意思說這些話,氣得盛長樂恨恨罵他,「騙子!你明明還凶我!」
凶得她回想起來,都還有些害怕。
徐孟州擰緊眉頭,看了一眼門外確定沒人,這才將她拉進懷裡,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道:「你好歹給我留點面子可好?今日你讓所有學生都笑話我,豈不是讓我威信全無,到時候傳出去,讓文武百官知道,讓我如何在朝中立足?」
盛長樂扭動了兩下肩膀,流著眼淚,冷哼一聲說道:「所以我活該被罰抄一百遍,讓我手都抄斷!」
想起來要抄這麼多,盛長樂就再也不想理他了!
徐孟州道:「別哭了,我是來幫你抄的。」
盛長樂愣了愣,止住哭聲,含淚看著他,「你不是說,誰也不許幫我抄麼。」
徐孟州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我怎捨得當真讓你動手啊。」
說著,他將紙筆拿過來,蘸了蘸墨,開始提筆寫字,還自顧自,喃喃自語道:「我這麼可恨,這麼討厭,就當是罰我的吧。」
「……」
盛長樂一聽,想到徐孟州自己罰的一百遍,現在要自食其果,頓時又有些憋不住好笑,怒氣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男人伏案疾書,字跡力透紙背,筆走龍蛇,很是大方好看,只不過他不是抄,而是默寫,完全不用對照原文。
盛長樂一直在旁邊盯著,還以為他是胡亂瞎寫的,可拿出《博物志》對照了一遍,發現竟然一個字也沒記錯。
她歪著腦袋,紅著眼眶詢問,「這麼多,你全都會背麼?」
徐孟州抬眸看她一眼,「知道什麼叫倒背如流麼?」
盛長樂輕哼一聲,才不相信,「你會倒著背?」
徐孟州放下筆,勾唇看著她,「我們來打個賭?」
盛長樂道:「賭什麼?」
男人將她一把拽進懷裡,貼耳悄聲道:「我要是能倒背出來,一個字不錯,你就親我一下。」
盛長樂不屑道:「那你要是背不出來怎麼辦?」
徐孟州撇了撇嘴,「我若是背錯了,任你處置。」
盛長樂欣然答應下來,心下還在琢磨,等她贏了,就讓徐孟州去馬廄里鏟馬糞!
可是後來,事實證明,徐孟州真的可以倒著背,一個字不錯。
盛長樂很是驚訝,以前她還以為倒背如流都是吹牛的,沒想到當真存在!
她還在驚訝時候,徐孟州一張俊臉已經懟到了她臉上,似笑非笑的,指著自己的唇,那意思要她兌現賭注。
盛長樂捂著漲紅的臉,她剛剛到底為什麼要同意和他賭?還想讓他去鏟馬糞,結果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想起來,盛長樂就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快被自己蠢哭了。
徐孟州催促道:「願賭服輸。」
盛長樂一想,反正也不是沒親過,她閉著眼,硬頭皮,在他唇上啄了一口,而後紅著臉退了回來。
她抬眸小心翼翼看著他,好似還有點難以啟齒,許久才詢問,「你這麼厲害,到底怎麼背下來的啊?」
徐孟州道:「我有個秘訣,學會了很容易就能倒背如流。」
盛長樂眼前一亮,頓時提起了興致,眼巴巴望著他,「當真有那種秘訣?」
徐孟州捏著她的下巴,對上她的眼眸,「再親一下我就教你。」
盛長樂皺起眉,就知道會這樣……
他問,「不想學算了。」
盛長樂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她自然是想學的,其實她也不是不想背書,只是實在背不下來,要是學會了秘訣就好了。
只不過,徐孟州摁著她啃來啃去,來回親了好多遍,始終都沒教她什麼秘訣。
回去之後,盛長樂才反應過來,好像又被徐孟州那禽獸給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