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苒一隻手抓住陸司桁肩膀上的衣料穩住身子，望著他，秀眉微蹙，隱有不悅。
他在幹嘛？
陸司桁也看著她，古潭般的眼底掠過一起歉意，「抱歉，我看你踩在了地上，下意識就……」
就把她抱到了腿上。
「是我冒犯了。」他又說。
林媽媽立馬看向陸司桁，「小陸你這麼拘謹做什麼？你是好心，沒什麼冒犯不冒犯的。」
說完，又不悅地掃了林清苒一眼，「要不是人家小陸接住了你，你還不知道要摔成什麼樣子……」
「媽，你快別說話了，幫我把拖鞋拿過來。」林清苒指著掉在林媽媽腳邊的拖鞋嚷嚷。
虧她好意思說，要不是她橫插一腳，她能摔？
她媽真是沒下限。
林媽媽低頭瞅了一眼她的拖鞋，彎腰撿起。
就在林清苒以後林媽媽會把拖鞋扔在她腳下的時候，卻眼睜睜看著林媽媽把拖鞋塞到了陸司桁的手上。
林清苒：「？」
林清苒還沒反應過來，腳踝已經被一隻溫熱的手給握住。
陸司桁很自然地將其中一隻拖鞋套在了她的腳上，緊接著，又抓住了她的另一隻腳踝……
林清苒低眸看著陸司桁清雋的側臉，腳掌心被他指腹擦過，一陣酥麻。
「林清苒，你的腳心有些冰涼，是虛寒體質嗎？」
林清苒在砰砰的心跳聲中聽見陸司桁問。
陸司桁不知何時已經給她穿好了鞋，林清苒猝不及防對上他含著溫脈笑意的眼神。
周圍的空氣一下子升溫，她心口鼓譟，侷促地別開視線，從他懷裡起身，「嗯，我就是這種體質。」
林媽媽看著林清苒微紅的臉頰，捂嘴輕笑。
「哎呀，我的手機。」她忽而看向陸司桁腳下，驚呼。
是剛才陸司桁騰出手去接林清苒的時候不小心掉的。
手機屏幕上，赫然是林清苒小時候的照片。
陸司桁伸手去夠。
「我來吧。」
林清苒快他一步撿起手機，交給了林媽媽，同時警告，「不許到處宣揚我的黑歷史！」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沒看出來呢，這麼在意你在小陸心裡的形象……唔……」
「閉嘴！」林清苒直接捂住她的嘴，「周女士，你今天不要太過分了，再這樣我真的要發瘋了。」
林媽媽一副被綁架的可憐模樣，眨了眨眼睛，連連點頭。
林清苒鬆開手，「我上樓了，約了芮芮打遊戲。」
「慢著！」林媽媽喊住她。
林清苒頓住腳步，回頭，皺眉，「你又想作什麼妖？」
林媽媽指了指陸司桁，「你把小陸帶上去。」
「我帶他上去幹嘛？他坐在這裡挺好的。」
「小陸好不容易來看你，我留他吃晚飯，現在飯還沒做好，怎麼能讓他一個人在這裡等？」
「也不是一個人啊，這不是有你嗎？」
「不行。」林媽媽很是為難的樣子，「我跟你們年輕人沒有共同話題。」
「是嗎？」林清苒挑眉，「我看你們剛才聊得挺好的。」
林媽媽：「……」
林清苒不再理會，踩著拖鞋就快步上樓，再也不想尷尬地面對陸司桁。
身後傳來林媽媽的聲音：
「哎呀，小陸，你看她，平時在家裡就是這麼欺負我的，小時候就天天跟我吵架，二年級的時候跟我說她的名字不好聽，非要改名叫林仙草，我不同意，她就跟我大吵一架，說我不懂她，肯定不是我親生的，又是鬧離家出走又是假裝服毒自盡的……」
「媽！」林清苒去而復返，看著她發出咆哮，「你怎麼什麼都說啊？」
真是服了。
「哎呀，你小點聲。」林媽媽委屈地癟了下嘴，「你不願意陪小陸，還不許我跟小陸聊天啊？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無理取鬧。」
林清苒：「……」
到底是誰無理取鬧？
「……好好好，我帶他上去，滿意了吧？」林清苒不得不妥協。
要是留陸司桁在這裡，誰知道她在陸司桁心裡的形象會被她媽給損成什麼樣子？
她轉臉看向陸司桁，「你先跟我去樓上吧，讓我媽一個人待著，省得她胡說八道。」
陸司桁失笑。
林清苒領著陸司桁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見笑了。」林清苒看了一眼房間內凌亂擺放的衣服和物件，「我的房間有點亂。」
話音剛落，扔在床上的手機響起來。
林清苒剛接聽，那邊就傳來白詩芮的聲音：「好了沒？怎麼去了那麼久？五缺一，就差你了。」
「來了。」
陸司桁聽著她跟白詩芮的對話，料想林清苒應該是準備打遊戲，便主動坐到了角落的沙發上，不打擾她，低頭安靜翻閱手機。
林清苒眼角餘光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坐在床沿，登錄進了遊戲。
一個打遊戲，一個看財經新聞，彼此都不打擾，倒也相安無事。
「等我等我，不要上！」
「好傢夥，白詩芮，你別送啊！你一個刺客，跟坦克打什麼打？」
「你去帶線吧，啊，乖，放棄殺人吧。」
「守約別瞄了行不行？你也去帶線吧，高地塔都快被推了沒看見嗎？」
「輔助在哪裡？你為什麼要出暴擊裝？啊？守約不行？守約不行也輪不到你來carry全場啊！」
「……」
直到遊戲裡傳來「Defeat」的聲音，林清苒暴躁，「一群什麼人啊！氣死我了！」
陸司桁默默地瞟了她一眼，「……」
跟朋友打遊戲時的林清苒，比他所見的要很不一樣，至少不像面對他時那麼拘謹。
他還記得七年前他在紐約中央火車站附近初見她時的模樣，熱烈又愛笑。
只是七年後再見，她見誰都冷，尤其是對他。
哪怕現在她已經跟他結婚，卻永遠守分寸，保持距離，不打擾不干涉，禮貌卻又疏離。
就好像現在，哪怕他坐在她的跟前，林清苒卻也不會騰出時間來，像陪朋友打遊戲一樣陪他。
陸司桁看著沉浸在遊戲裡時不時大呼小叫的林清苒，眼中溫柔和失落交錯。
又是一局遊戲結束。
手機響起來電提示。
林清苒掃了一眼，是陌生號碼。
電話接通，那頭傳來顧亦宸的聲音。
「林清苒，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