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搖曳,牆壁上投射著兩人的影子。
林清苒的身子貼著陸司桁,手繞過他的腰緊緊抓住他單薄的衣服,聲音因為後怕而染上一絲顫抖,「陸司桁,家裡好像停……停電了。」
陸司桁一隻手拿著打火機,另一隻手下意識地護在她腰後。
被抱著的他身體僵硬,下頷線緊繃。
「嗯,應該是風雨導致了電路故障。」
林清苒攥著他的衣服,微抬起視線看他,眼前被淚水弄得視野模糊,只能看到他在火光照明下略顯溫柔的輪廓。
沉香冷冽的氣息縈繞在身周。
卻莫名讓人覺得心安。
「陸司桁,我就是有點怕黑。」林清苒低低道,像是在竭力解釋著什麼。
她不喜歡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感官被無限放大,周圍的一切都形同鬼魅。
陸司桁低眸看了她一眼,護在她腰後的手不自覺收緊,停頓片刻,又小心翼翼地收了回去。
「沒事,這裡不是只有你一個人。」
林清苒已經感受到了他的體溫,不那麼害怕後,緩緩地鬆開他,跟他拉開一段距離。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問。
「凌晨一點多。」
他回來的時候,林清苒已經睡下了。
林清苒一邊用指腹輕柔地擦拭臉頰的淚,一邊問:「天氣沒有影響到航班嗎?」
「沒有,航班抵達之後,天氣才突然惡劣。」
「那就好。」林清苒低低道,「我還以為你今天不回了。」
「不會不回的。」
陸司桁注視著她,眼底是澄澈的溫和,「我答應了你的,一周內回來。」
林清苒怔怔地看著他,眼波微漾,很快又歸於平靜。
「樓下好像有什麼東西被砸壞了。」她將剛才聽到的異響告訴他,「聽著像是窗戶。」
「我先送你回臥室,然後下樓去檢查。」
「好。」
陸司桁手裡的打火機成了唯一的光源。
林清苒乖乖地綴在他身後,往臥室的方向走去。
進了房間,她率先摸出手機,打開了手機自帶的手電筒,將手機拿在手心。
陸司桁下樓又上來,手裡多了一個燭台。
「一時半會電可能好不了,這根蠟燭可以為你照亮。」
林清苒坐在床頭抱住自己,默默地看著陸司桁拿著燭台走向角落的桌子。
很快,房間被一層暖黃色的光暈籠罩。
「下面是什麼情況?」她問。
「客廳有一扇窗被斷裂的樹砸得直接脫落了,外面風雨還沒停,只能明天再讓人來處理。」
林清苒低低地「哦」了一聲。
腦海里想的卻是那個被刮掉窗戶後剩下的巨大缺口。
那是不是說明……
有人可以從那裡爬進來,悄無聲息地潛入這個屋子……
「你一個人沒問題吧?」
陸司桁的聲音將她從想像的畫面中抽出來。
林清苒下巴擱在膝蓋上,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嗯」了一聲。
「有什麼事可以喊我。」他又說。
門開又合上。
陸司桁修長身影徹底消失在她的視線里。
——
陸司桁回到自己的臥室,關門的時候,留了一條縫。
怕林清苒喊他的時候他聽不到。
躺在床上,隱隱還能看見從對門下面的門縫裡透出的燭光。
他閉著眼,剛要睡著。
叩叩叩——
微弱的敲門聲響起。
陸司桁連忙睜開眼睛,從床上起來,看著門的方向,「誰?」
「是我,林清苒。」門外的人聲音很小。
「進來吧。」
林清苒穿著睡衣站在門口,手裡還抱著一個枕頭。
陸司桁望過去,關心,「怎麼了?」
林清苒看著他,不說話,似是有些難以啟齒。
「害怕?」陸司桁試探地問。
林清苒抱緊了枕頭,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半晌,才發出如同貓一樣弱弱的聲音:「陸司桁,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嗎?」
陸司桁微怔。
林清苒站得筆直,一隻手輕輕地攥著枕頭的一角,「樓下的窗戶壞了,我睡不踏實。」
不僅如此,外面的風聲雨聲像是鬼哭狼嚎,聽得人心發顫。
空氣安靜了幾秒。
屋內燭火搖曳,陸司桁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好久。
「好。」偏啞的一聲。
他同意了。
林清苒唇角微挑。
她就知道陸司桁是個善良的好人。
陸司桁往旁邊挪了挪,騰開位置,躺下。
林清苒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將自己的枕頭鋪好,輕輕在他身邊躺下。
這床足夠大,兩人之間的距離還能再塞進去一個人。
「晚安。」陸司桁說。
「晚安。」
陸司桁一天一夜沒怎麼合眼,沒幾分鐘就睡著了。
林清苒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聽著身旁人漸漸均勻的呼吸聲,無聲地抿了抿唇。
本來以為只要跟陸司桁躺在一張床上就可以睡著,可是沒想到她還是很精神。
剛才停電那一刻抱住他的時候,那股似有若無的沉香讓人流連忘返……
林清苒眨了眨眼睛,側身,一點點往陸司桁身邊蹭。
隨之那股熟悉的氣息也越來越貼近鼻翼。
她側身躺著,額頭輕輕貼著陸司桁的肩膀,一隻手小心翼翼地攥住了他的睡衣一角。
陸司桁似是被驚擾了,鼻子皺了皺,翻了個身,跟她面對著面。
林清苒心頭一跳,屏住了呼吸,靜靜地看著他閉合的雙眼,發現沒有醒的跡象,微微鬆一口氣……
下一秒,陸司桁無意識地長臂一伸,一摟一抱,直接將她扣進了懷裡。
林清苒身體先是一僵,緊接著又慢慢放鬆下來。
她鼻尖貼著他的胸膛,兩隻手抵著他的腹肌,像是被安撫著催眠著,很快就閉上雙眼沉沉睡去。
——
暴風雨後的白天陽光四射。
躺在床上的林清苒動了動,手從陸司桁的腹部移開,睜開眼。
視線一點定清晰。
陸司桁那張精緻的面孔,赫然在她面前放大。
四目相對。
林清苒:「……」
陸司桁:「……」
林清苒連忙後撤,掙脫了陸司桁的懷抱。
「不好意思,陸司桁,我睡覺的時候睡姿不穩定,我不是故意挨你這麼近的。」
陸司桁靜靜地看著她一會兒,動了動自己被壓得有些酸疼的胳膊,做出瞭然的神情,「沒關係。」
「那個……昨天我……我的確是被嚇到了。」雖然林清苒覺得自己的行為是可以被理解的,卻還是忍不住解釋道,「謝謝你能讓我跟你一起睡。」
陸司桁平靜地對上她的眼睛,「不客氣,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互相照應是應該的。」
「你……」林清苒盯著他半晌,欲言又止,最後只說道,「那我先回房間了。」
說完,抱著自己的枕頭,慌亂逃竄了。
陸司桁頷首,嘴角抿出一絲近乎溫柔的笑意。
林清苒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麼,進房門的時候腳太快,甚至差點摔了一跤。
她把枕頭扔回到自己的床上,心想兩個人抱著睡一覺也沒什麼大不了吧。
情況特殊嘛。
這個屋子裡除了她只有陸司桁。
她除了找陸司桁睡又能找誰睡呢?
他們的行為是完全合理的。
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