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宸淡聲，「是我要娶你，我爸的意見只是作為參考。」
「我不會離婚。」林清苒篤定地道，「我要跟陸司桁在一起一輩子。」
她已經跟陸司桁達成了一致。
「……」
顧亦宸不語。
他漆黑的眸子死死地盯著林清苒，靜得可怕。
「你們已經互相許諾一輩子了嗎？」
林清苒實話實說，「是。」
顧亦宸徹底沉默了。
什麼情況下兩個人才會傾心相許，訴說著一輩子在一起的山盟海誓？
眼前這個女人明明幾個月前還以死相逼，非他不嫁。
現在，卻跟別的男人許諾永遠。
真殘忍。
顧亦宸淡淡道：「這麼喜歡他？」
「是啊。」林清苒道，「我好喜歡他。」
顧亦宸垂眸，漆黑陰鬱的眸子被陰影所籠罩，「他救過你的命？」
諷刺的語氣。
「沒有。」
「你說你喜歡我是因為把我錯認成了你的救命恩人，那喜歡他，則不需要理由嗎？」
「不需要吧。」
顧亦宸沉默。
「顧亦宸，我上樓開會了。」
林清苒轉身。
顧亦宸看著她的背影，臉上覆蓋了一層陰雲。
她倒是灑脫。
說不喜歡他就不喜歡他，說喜歡別人就喜歡別人。
真絕情。
從苒翼出來回到車上，顧亦宸安靜地坐了許久，一通電話打給了公關部經理。
「通稿寫好了嗎？」
「寫好了，到時候買個熱搜，引流，很快就能頂上去。」
「嗯。」
「顧總，現在要發到網上去嗎？」
顧亦宸垂眸，臉色陰鬱，「發吧。」
林清苒都不在乎他了，他還在乎她的感受做什麼？
夏姝的恩情他沒辦法不還。
不一會兒。
#夏姝公司發文澄清，照片中女主角並非本人#
#夏姝公司發律師函#
#床照本人疑似許心竹#
#許心竹本人照片十八歲#
發到網上去的那些照片背景光線本來就暗，像素模糊，臉也有一部分被遮擋，很難分辨得清是誰。
許心竹十八歲時的照片P了以後發到網上，跟照片裡的夏姝極其相似。
說照片裡的人是夏姝，有人信。
說她是許心竹，也有人信。
顧亦宸又派人買通了許心竹的幾個大學同學，讓他們造謠許心竹大學被有錢人包養，虛榮心重。
一個拜金又放蕩的人設就這麼展現在大眾面前。
幾個營銷號再順勢推廣，很快就把一張白紙的許心竹說成了人人喊打的那種女人。
一個是口碑極佳，剛剛新婚燕爾的豪門少夫人。
一個是家境普通又拜金的小演員。
誰的信任度高，可想而知。
夏姝的粉絲髮覺事情有端倪，也開始為夏姝洗白。
「冤枉姝寶了。」
「我就說這個照片裡面的女人肯定不是夏姝，我們姝姝怎麼可能做那種事呢？」
「姝姝家裡可有錢了，怎麼可能為了錢跟年紀那麼大的男人上床？我就知道事情會有反轉！」
「原來照片裡的人是許心竹啊，這就對了。」
「只有許心竹才可能做出這種事。」
「細思極恐啊姐妹們，許心竹資歷平平，她怎麼拿的李導新電影女一號？背後是不是有什麼黑幕啊，該不會是睡出來的資源啊。」
「夏姝實慘，被人搶了資源還差點替人背鍋。」
「……」
顧亦宸又在辦公室巨大落地窗前的沙發上坐著。
手裡的平板顯示的網頁正是微博熱搜界面。
如他所想，事情正在朝著他希望的方向發展，現在網上百分之百八十的人都相信許心竹才是那些照片的女主角。
剩下的一些則無非是夏姝的對家，想趁著這個機會讓夏姝翻不了身。
在辦公室的角落有一個一人高的盆栽，顧亦南站在盆栽旁，正拿著噴水壺給盆栽澆水。
忽地，他動作一頓，轉身看向顧亦宸，「哥，我怎麼聽說，苒姐費了好大的勁，才給許心竹拿到M.L和XIOO的合作呢？」
這兩個品牌，都是國際知名的高奢大牌。
顧亦宸滑動平板的動作一頓，他抬起頭看了顧亦南一眼，「是嗎？」
這兩個大牌的合作還真不好拿。
林清苒私底下花費了多少人脈和財力，可想而知。
顧亦南將噴水壺放下，走了幾步來到辦公桌前，擺弄了兩下上面的地球儀，「哥，你把許心竹黑成這樣，苒姐還怎麼靠許心竹賺錢啊？怕是到時候合作也解約了，還得賠償違約金。」
「我聽說苒姐簽許心竹的時候，可是花了不小代價，王朝娛樂的違約金估計也是苒姐幫許心竹付的，否則許心竹那麼普通的家境，怎麼可能付得起王朝娛樂五千萬的違約金……」
顧亦宸一臉冷淡，「我跟林清苒談過了，我可以給她賠償，是她自己拒絕了。」
「苒姐要的是賠償嗎？」顧亦南好笑道，「哥，苒翼可是林氏拓展娛樂板塊的第一個試驗品，苒姐要的應該是一個成功的作品，一個像夏姝一樣的作品，所以她才會在許心竹身上花心思。」
「只是苒姐為什麼選擇許心竹……」顧亦南細細揣度著，搖了搖頭，「我想不明白，許心竹該不會跟她有什麼私交吧？」
顧亦宸直勾勾地凝視著顧亦南。
他知道許心竹對林清苒的重要性，只是從沒往私交這方面去想過。
如果許心竹真的不僅僅是林清苒手底下的一個藝人，是她的朋友、關係密切的閨蜜？
那他如此絞殺許心竹，是不是太……
不近人情。
顧亦宸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將這個詞與自己聯繫起來。
顧亦南看著他，也提醒道：「哥，不會太過了吧？」
顧亦宸神色斂了斂，「有什麼過分的？這是洗白夏姝的唯一方法。」
顧亦南微微挑了下眉梢，「哥，你為了夏姝，還真是什麼都肯做。」
「這是我應該做的。」顧亦宸說。
「這就是愛情嗎？」顧亦南問，「就算綠帽子戴到頭上了，還是要義無反顧地護著那個人？
顧亦宸頓了一下，臉色有點黑，「夏姝跟我交往期間並沒有背叛我。」
「她當初只是年輕不懂事，就那一次，後面就再也沒有犯過類似的錯。」
「哥，隨你吧。」顧亦南撇撇嘴，「我只是覺得苒姐怕是又要對你失望了。」
「唉，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哥你開心就好。」
顧亦南剛說完這話，接了一個電話就匆匆離開了。
顧亦宸看著合上的門，揉了下眉心，臉色從剛才的冷靜化作了疲倦，夾雜著一點淡淡的愁。
夏姝是被摘得乾乾淨淨了，事情也在照他預設的方向發展。
可是為什麼他心裡一點舒快也沒有呢？
更多的，反而是對林清苒的愧疚和不安。
他這麼步步緊逼，林清苒會難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