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宸眸色深了深，「那如果我堅持要這麼做呢？」
這件事他本該不用得到當事人的同意，他是顧及林清苒的面子，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所以專程來跟她談。
結果林清苒的表現實在是無情，讓他失望得很。
林清苒深吸一口氣，看向顧亦宸的目光終歸是變得嚴肅了些，「你有沒有想過這樣會毀了許心竹？」
上一世，夏姝的床照也是這樣毫無徵兆地曝出來。
於是夏姝聯合顧亦宸，把髒水全都潑到了許心竹的身上，她自己倒是摘得乾淨利落，卻逼得許心竹一個無辜的人不堪忍受輿論壓力自殺了。
當時許心竹背後無權無勢，在顧亦宸跟夏姝等人的眼中，不過是一個替罪羔羊，任由宰割的份。
這件事他們甚至都不需要徵求許心竹的同意。
因為任憑許心竹怎麼發聲，他們總有手段讓她死心。
林清苒想到這裡，心中一陣惡寒。
「顧亦宸，你憑什麼造謠一個無辜的人，讓她去為夏姝的錯誤買單？」
顧亦宸理所當然地回答：「因為夏姝是我喜歡過的女人。」
不僅如此，夏姝還救過他的命。
他跟夏姝之間，是有情分的。
而許心竹於他而言，卻只是千千萬萬普通人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個，他願意給她補償，已經算好的了，這世界本身就是強者為王，他不必要去考慮一個弱者是否無辜。
顧亦宸繼續道：「而且我並沒有打算造謠她，我只是想補償她，補償的金額任她開。」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夏姝毀掉，兩全其美的事情，為什麼不行？」
林清苒氣笑了。
「這都是你的自以為是，許心竹根本不需要你的錢，也不會為了錢眼睜睜看著你們毀了她的清白。」
她冷冰冰地看著顧亦宸，「夏姝自己做的事，那就讓她一人承擔後果，通過給別人潑髒水的方式來成全自己的清白，這一舉措實在是噁心，你要是幫她，那就是助紂為虐。」
林清苒話音落地，顧亦宸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林清苒，我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我是在通知你，如果你不接受，那麼許心竹不僅拿不到我給的精神損失費，還會被全網黑。」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執拗。
許心竹又不是她的誰，這樣的藝人到處都是，毫無特殊之處。
她為什麼不能退一步呢？給他省點心不好嗎？為什麼一定要對他步步緊逼，她到底還能不能在乎一下他的處境？
夏姝的事情他又不可能坐視不理。
林清苒緩緩抬起眼皮，眼神強勢冰冷地盯著他，「你敢對我司的藝人動手，那我就奉陪到底。」
她咄咄逼人，顧亦宸捏緊了手心，指尖用力到泛白，「行，既然你分毫不讓，那我們拭目以待。」
林清苒雲淡風輕，「好啊。」
顧亦宸眸光沉沉地掃了她一眼，最終憤然大步離開。
從苒翼出來，回到車上，顧亦宸煩惱地拽了拽領帶。
今天來找林清苒，本來還想問問對於他提出的跟他結婚的事，她考慮得怎麼樣了？
可是看她那副態度，想也不想就知道她肯定又會對他毫不客氣地冷嘲熱諷，根本就不會好好考慮他的提議。
手機響起來。
是公關部的經理打來的。
顧亦宸指尖一滑，接起電話。
「喂，顧總？」
「我已經按照您提的澄清方向寫好了澄清貼。」
「就說照片中的人不是夏小姐，是有人惡意造謠，可是這樣缺乏有力證據，網友能信嗎？」
顧亦宸原本想的是先發澄清，否認照片裡的人是夏姝，再發布律師函警告那些隨意散播照片造謠的網友。
等到後續網友情緒激昂的時候，背地裡不動聲色地買黑稿，將矛頭往許心竹身上引，讓大家知道，許心竹才是照片中的女主角。
夏姝有粉絲助力，然後公司再偽造一些錄音之類的證據，就可以將髒水徹底潑在許心竹身上。
可是現在林清苒不同意。
顧亦宸指尖煩躁地滑動著屏幕，眼睫下垂。
其實他完全可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做就是。
他之所以去找夏姝，提出給許心竹補償，完全是看在林清苒的面子上，畢竟許心竹是林清苒公司的藝人，他終歸不想因為這件事讓林清苒再對他產生意見。
他現在是能避免跟林清苒產生矛盾就避免。
「顧總？」電話那頭的人已經有點著急了，「我們要怎麼樣讓網友相信照片不是夏小姐的呢？」
顧亦宸薄唇抿了抿，糾結幾分後，沉沉地嘆了一口氣，「先不發澄清吧。」
說完，掛了電話。
他盯著窗外，眸色微暗。
他現在居然開始考慮林清苒的感受了，居然無法狠下心來，做傷害她的事。
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
——
顧亦宸走了以後，夏姝憂心忡忡了一晚上。
她沒有等到顧亦宸的回信，也不知道他去找林清苒的結果怎麼樣了。
但是那些照片還是高高掛在熱搜上，熱度一點也沒有消減的趨勢。
她睡前又嘗試給蔡國雄打電話，想問問他到底是什麼意思，給顧亦宸看了那些照片也就算了，居然還將她的照片發到網上去。
他這是找死！
原本以為不會打通的電話卻意外地接通了。
「你們別給我打電話了行不行？照片真他媽不是我發到網上去的！」
電話那頭傳來蔡國雄煩躁無奈的聲音。
「別給我打電話了！我也不知道會這樣！掛了，不說了，我真得走了……」
「蔡國雄！」
夏姝「蹭」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
她瞪大了眼睛，「你別掛電話，你說清楚到底是什麼意思？網上的照片是怎麼回事？」
夏姝情緒有些激動，語速放得很快，「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顧亦宸不會放過你？我現在還沒跟顧亦宸離婚呢！我是顧家少夫人！」
「哎呀！不是這樣的。」蔡國雄解釋，「真他媽不是我！是林家千金，把你照片發網上去的，是林家千金啊！」
夏姝聞言怔住了，「你是說……林清苒？」
「對啊，她來找老子，說我這裡有你的料，我尋思她這話啥意思呢？反正我本來不想跟她多說什麼的，但是她給的實在太多了啊，夠老子還完賭債還能在國外瀟灑一輩子的，我就把照片發給她了……」
「沒曾想她居然轉頭就把照片發網上去了，我發誓我根本不知道她會這麼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