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宸,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用不上。」
雨勢依舊很大。
但林清苒毫不介意一頭扎進這雨水裡。
過敏又如何,總好過惹一身腥。
顧亦宸起身,轉過來,黑眸凝著她,「為什麼要這麼抗拒我?」
他身上那件西裝外套,早就在趕過來的路上被淋透了。
冒著雨冒著積水過來,就只是單純為了接她而已。
她是看不到他的付出和狼狽嗎?
「顧亦宸,你少在這裡噁心人。」白詩芮看不下去了,「咱們苒苒不需要你背,本小姐背她,也是一樣的。」
顧亦宸冷冷地掃了白詩芮一眼,「這裡有你什麼事?」
林清苒上前一步護著白詩芮,對上顧亦宸的視線,嗓音清冷道:「那我的事與你又有什麼關係?」
顧亦宸太陽穴突突地跳,「我是為了接你才趕回來的。」
林清苒不耐道:「沒有人讓你來,我也不需要你接。」
「我是看下了這麼大雨,想起你不能淌水……」
「我能不能淌水都跟你無關,顧亦宸,你該關心的是你自己的老婆,而不是我。」
顧亦宸臉色凝滯了一瞬,無話可說。
半晌,他抿了抿唇,輕聲道,「我之前就說過了,跟夏姝的關係我會處理好,很快她就不是我老婆了。」
「你確定你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這種話?」林清苒清冷平靜的眼神莫名犀利,「你想怎麼處理跟夏姝的關係是你的事,顧總,這一切都無我無關。」
疏離冷淡的稱呼,再一次將跟他的距離拉開到千里之外。
「苒苒,我們走……」白詩芮挽著林清苒的胳膊朝另一邊走去。
顧亦宸心有不甘,要上前去抓林清苒的手,卻被突如其來的一隻手橫擋住。
「顧總,請你自重!」
聽到這熟悉的冷淡嗓音,林清苒扭頭,果不其然看見是陸司桁。
「陸司桁?你怎麼也在這兒?」顧亦宸看見陸司桁的第一眼臉色就沉了下去,他壓低了聲音,「讓開。」
「那我要是不讓呢?」
顧亦宸對陸司桁早有不滿,一而再再而三地看見他這張礙眼的臉,心中的不滿更是衝到了頂峰。
「那你就是自討苦吃。」
顧亦宸揮拳朝陸司桁砸過去。
陸司桁偏頭輕巧躲過,二話不說迎面一拳砸中了顧亦宸的鼻樑,又拽著他的衣領將他重重甩向一邊。
顧亦宸往後趔趄了幾步摔倒在地,鼻腔里湧出血來。
顧亦宸手忙腳亂拿出手帕去擦。
司機見狀衝過來,把他從地上扶起來,「顧總,您沒事吧?」
顧亦宸臉色陰沉如水,他的衣服不僅被雨水淋濕了,現在還被扯掉了一顆扣子,凌亂不堪,頭髮也是濕漉漉地搭在臉上。
他一把將司機甩開,看向陸司桁,還想動手。
林清苒冷冷地制止他,「夠了,顧亦宸,這麼多人看著,你不嫌丟人嗎?」
顧亦宸的動作驀地止住。
他看向四周,有人已經舉起手機對著他開始拍攝了。
所有人都在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
但其中刺得他心臟最疼的不過林清苒那冷冰冰的眼神。
雨還在下,夾著冷風,直往他這邊灌,吹得他心也有些空洞洞,涼颼颼的。
顧亦宸看著她,「還記得我在衛生間門口對你說的話嗎?我給你時間,你好好思考。」
林清苒淡聲,「我沒什麼好思考的,我很清楚我現在要的是什麼。」
顧亦宸卻像是沒聽到她說什麼似的,固執地望著她道:「我等你想清楚。」
說完,他理了理衣服,撐傘走進了雨里。
一瘸一拐的背影,是從未有過的狼狽。
盯著顧亦宸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陸司桁轉臉看向林清苒,「需要我背你嗎?」
林清苒還沒說話,白詩芮率先點頭如搗蒜,「需要需要!非常需要!」
林清苒:「……」
她沒反駁白詩芮,實則心裡已經是默認了。
白詩芮太懂她了,對陸司桁道:「陸先生,苒苒就交給你了。」
說完,拉著齊瀟兒飛快地跑了。
陸司桁緩緩地在林清苒跟前蹲下身,淡聲,「上來吧。」
「嗯。」
林清苒慢慢地伏到他寬厚的背上,手輕輕繞住他的脖子。
陸司桁雙手向後,托住她的大腿,穩穩地站了起來。
在踏進雨幕前,林清苒打開了手中的雨傘。
這傘很大,遮兩個人綽綽有餘。
天色已經很晚了,只有路燈照明,都是袁琪演唱會散場後的觀眾,匆匆忙忙地踏著積水往不同的方向散去。
雖然天氣不好,但都在熱烈地討論著剛才演唱會的內容,再大的風雨也收穫頗豐。
「原來我沒認錯。」陸司桁忽然開口,聲音裡帶著喜意,「真的是你。」
「演唱會的時候,我就坐在你後面四五排的位置。」
林清苒:「……」
原來陸司桁也認出她了。
「你看見我了嗎?」陸司桁又問。
「沒、沒看見。」
林清苒不想暴露對他的過分關注。
陸司桁也不在意,「你喜歡袁琪?」
「不是。」林清苒伏在他肩上,小聲道,「我陪白詩芮來的。」
「這樣啊……」
「那你呢,陸司桁,你怎麼會在這裡?」
「陪客戶。」
陸司桁每一步都走得很穩很慢。
背著九十斤的林清苒在深度到達小腿的積水裡面走,他不得不放緩腳步,一步一步,穩紮穩打。
要是一不小心絆到水裡面的什麼東西兩個人都摔進水裡,場面則會很尷尬。
他從未走過如此讓人緊張的路,眼睛隨時提防著腳底下和周圍,手心都發了汗。
僅僅因為他背上背著林清苒。
「你冷嗎?」陸司桁問。
「不冷。」
「陸司桁。」林清苒喊著他的名字,問,「你把車停在多遠的位置了?」
她只知道白詩芮的車停得還挺遠的,車流量太大,來時一路上都很難找到停車的位置。
陸司桁卻是淡聲道:「不遠的,沒一會兒就到了。」
林清苒信了他說的不遠,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怎麼了?」
「走太遠會累。」林清苒輕聲說,「我怕你堅持不住。」
陸司桁卻是很輕地笑了,「背著你,肯定會堅持住的。」
林清苒鼻尖貼他很近,時不時被他的後衣領擦過,鼻端縈繞熟悉的淡香,她剛忍不住深嗅了一下,就聽到陸司桁說這話。
莫名曖昧。
林清苒眼睫輕輕顫了顫抖,面龐上不自覺染上一層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