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紙被她捏在手心攥成了一團，意識到自己這麼多年以來，一直追錯了人，林清苒只覺得有些呼吸不過來。
心臟都像是在被撕扯。
上天啊，還真是給她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如果不是認錯了，她就不會義無反顧地喜歡顧亦宸那麼多年。
她不會死纏爛打跟他結婚。
也就不會有後來的辜負，和家破人亡。
可謂一步錯，步步錯。
可是能怪誰呢？
一直都是她自己盲目地把顧亦宸看成是那束光，奮不顧身也要手摘星辰。
「林清苒？你什麼意思？」顧亦宸看著林清苒慘白難看的臉色，眉心緊蹙，「什麼我不是他？什麼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你到底在說什麼？」
林清苒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深吸一口氣，「顧亦宸，知道我第一次見你，為什麼會對你手臂上的蝴蝶紋身感興趣嗎？」
顧亦宸茫然地搖了搖頭。
「因為我五歲那年，差點被家裡的一個保姆拐賣了。」
王姨，原名王芬，跟當年那個火車站接頭的斷指男人，是夫妻。
王芬在林家做了十多年的保姆，是林清苒自出生，到長至五歲那年，陪伴她時長最多的保姆。
五歲那年，王芬的男人因為沾染上一些不良惡習欠下大筆高利貸，王芬的兒子被討債團伙挾持，王芬走投無路動了將林清苒拐賣的心思。
「那個保姆將我一路帶到了西北哈濱火車站，臨上火車前，我又哭又鬧，想掙脫想跑，後來有個男孩挺身而出，從人販子手中救下我。」
「至今我已記不清男孩的臉了，可他手上的紋身我記得，跟你的一模一樣。」
她看著顧亦宸，神情猶如覆上了一層細雨，「可剛才你告訴我，你從來沒有去過西北哈濱火車站。」
顧亦宸呼吸微窒。
他盯著林清苒的眸子，回想起林清苒自第一次見了他後，所表現出來的反常的熱情。
他一直以為，林清苒對他的喜歡，是源於他的外表和氣質。
卻從未想過，會是別的原因。
林清苒臉色陰鬱，說話的音調也難以控制的有些冷然。
「顧亦宸，我現在才發現，一直以來，我喜歡的人，根本就不是你。」
林清苒清冷絕情的聲音一字一句，彷若重錘砸進了顧亦宸的心裡。
顧亦宸的表情不受控制地變得有些慌張。
什麼她喜歡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什麼意思？
他懷疑自己幻聽了。
「林清苒，你確定嗎？」顧亦宸死死地盯著她，聲音克制不住地顫抖。
「沒錯，我確定。」林清苒雙唇抿了抿，隨即點了點頭，「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剎那間，顧亦宸只覺得眼前的林清苒變成了冰冷的黑白色似的，他看著她，目光有些失焦，肺葉也變得沉重，呼吸都艱難……
為什麼從林清苒嘴裡聽到這話，他會感覺到一種窒息般的難受？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將他的眼神從失焦中拉回來，恢復了幾分清明。
是夏姝打來的電話。
顧亦宸的思緒徐徐回籠。
他接通電話，「姝姝，怎麼了？」
好半晌，夏姝虛弱無力的聲音才從電話那頭傳來：
「阿宸，婚宴什麼時候結束？」
顧亦宸想了想，說，「已經結束了，我很快就去醫院陪你。」
「好。」
掛了電話，顧亦宸再看向身側，哪還有人？
林清苒早已走了。
他攥緊了手機，心情沒由來的煩躁。
——
黑色保時捷在市中心的馬路上行駛。
陸司桁保持著平緩的車速，不疾不徐。
掃向林清苒那側後視鏡的時候，林清苒也正好朝他看過去，兩人四目相對，又迅速移開了目光。
林清苒腦子裡莫名其妙又想起昨晚的事。
她喝醉以後到底對陸司桁做了什麼？
還有……她輕輕抿了一下唇，咽了咽口水。
陸司桁脖子上的痕跡，到底是不是她弄的？
林清苒眼神左右瞟了一會兒，又閉上眼睛。
努力的想。
沒想到還真讓她想起點什麼來了。
腦海里莫名閃過自己將陸司桁抵在門板上的那一幕，這個片段實質得像是真的經歷過一樣。
她睜開眼睛又閉上眼睛，繼續冥思。
腦中浮現過月色下陸司桁朦朧的臉部輪廓。
她扣著陸司桁的後腦，把他用力地壓向了自己，然後咬住了陸司桁的嘴角……
林清苒耳尖染上一抹紅。
她甚至都懷疑，這到底是她的幻想，還是昨天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你在想什麼？」
陸司桁突然拋出這麼一句打破空氣的沉默。
林清苒倏然睜開眼睛。
她靠在椅背里，將抱臂的雙手展開，心虛地瞟了他一眼。
還好陸司桁不知道她腦子裡這些「骯髒」想法。
「我在想……宋雲驍跟徐家二小姐的愛情也算是美事一樁，看得出來他們很幸福。」
這兩人是自由戀愛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你也會幸福的。」
林清苒看他一眼：「婚姻嗎？」
「嗯。」
「你是說我跟你的婚姻？」
陸司桁猶豫了一會兒，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你無論跟誰在一起，都是能幸福的，因為你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人。」
「是麼？」林清苒還是第一次從陸司桁嘴裡聽說她是個很好的人，「你這是在誇我嗎？為什麼這麼說？」
其實就是想從陸司桁的嘴裡聽到對她的評價。
陸司桁笑著看了她一眼，「你長得好看，聰明、眼光好，情商高，最重要的是……」
林清苒期待地望著他，「是什麼？」
陸司桁目光打著方向盤，露出了饒有興致的眼神，嘴角也有了笑意。
他往林清苒的唇上看了眼，又很快收回視線，笑，「你吻技也很好。」
林清苒臉上的表情霎時僵住。
心砰砰亂跳。
「什麼？」她故作不解，臉卻紅了一大半，「你在逗我嗎？」
陸司桁直視著前方，正常的語氣問她：「我為什麼要逗你？林小姐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的吻技還不錯嗎？」
林清苒：「……」
她上哪知道去？
「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跟人……」
話還沒說完，耳邊就傳來陸司桁壓低的帶笑嗓音：
「沒關係，我知道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