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見到有人朝崔飛楊叫板,自然都站霍子江一方。Google搜索
「小伙子,你倒是說啊,這東西哪裡假啦?」
「你還真是口無遮攔,你知道那人是誰嗎?」
「嗨,你還是錯了吧,人家看過的古玩,比你過的橋都多。」
宋夢芸一聽,有些生氣了,剛要說話,卻被羅宇洋阻止了。
其實,這種青銅器,羅宇洋只要憑藉著「一眼望」的功夫,便能辨別出是老物件,還是新造的仿品。
但為了跟這位大名鼎鼎的霍子江「叫個板」,羅宇洋還是決定給這些人講個清楚。
只見羅宇洋雙手拿起青銅方鼎仔細掂了兩下。
霍子江見狀,冷笑一聲:「我告訴你,我早就掂過了,這青銅方鼎很輕,是經年累月受空氣腐蝕的結果,你能知道這一點,也算是不錯了。」
就像霍子江說的那樣。
辨別青銅器的真偽,要先從重量上入手。
青銅器一般是用銅錫合金鑄造,留存的年代久遠,多是數千年前的物件。
青銅受到空氣的侵蝕就會變輕。
而這件青銅方鼎便是這樣的情況,比想像中的重量要輕上很多。
羅宇洋淡淡一笑:「確實,這青銅方鼎倒做得有模有樣,姑且算是件品質不錯的高仿品吧。」
霍子江臉色一變:「死鴨子嘴硬。」
周天然也是一臉嫌棄,這個傢伙臉皮太厚了,這也太不要臉了。
那邊的男警官也忍不住了。
「我說你,還有沒有像回事兒的證據了,沒有的話就別瞎說八道了。」
羅宇洋也不搭理他們,自顧自地說:「這是一尊四足立耳青銅方鼎,從夏商周,到秦漢,乃至於唐初,都是這樣的器型……」
霍子江一聽,心說這傢伙肚子裡難道有貨?
羅宇洋向旁人展示:「大家看一下,這青銅方鼎的表面刻有圖案,知道這是什麼嗎?」
只見青銅方鼎的四面確實都有一些動物的圖案。
那動物是立著的,很抽象。
圍觀群眾大都伸著脖子看了看。
「那是獅子吧。」
「亂說,我看著像老虎,這種造型經常出現在青銅器上。」
大家都是經常在古玩市場混的,多少都知道一些,便七嘴八舌地議論了起來。
周天然也看了看,確實看不出是什麼動物。
只聽羅宇洋明解釋說;「這是饕餮,在立耳青銅方鼎上,大都裝飾著饕餮紋,是青銅器上銘文的一種。」
霍子江冷冷一笑:「這又跟它是不是贗品有什麼關係?」
羅宇洋笑著說:「那關係就大了。」
羅宇洋明將那尊立耳青銅方鼎放在貨攤的板子上,繼續說:「你說得沒錯,這青銅鼎確實比想像得輕,表面上也有紅斑綠鏽,看起來確實是像是存世已久的真品。」
霍子江相當不服,說:「什麼叫看起來像?它本來就是真的。」
羅宇洋明搖了搖頭:「但是,在它的表面就有很大的破綻。」
羅宇洋明指著一塊銅鏽說:「雖然這銅鏽的顏色沒問題,但是少了兩樣東西,那就是黑漆古和水銀皮。」
圍觀的人一聽,又開始議論紛紛了,一些古玩「老炮兒」也確實聽說過黑漆古和水銀皮,但是具體是什麼樣的,還真是不太清楚。
霍子江臉色一變,又去仔細觀察那些銅鏽,臉上陰晴不定。
其實,所謂的「黑漆古」和「水銀皮」都是在鐵鏽之上,呈現為膜層的形式,光澤鋥亮,摸起來也很光滑。
這些膜層同樣是銅器的組成物質被氧化、溶解或侵蝕後富集、沉澱而成的。
只聽羅宇洋繼續解釋:「沒有這兩樣東西,光是銅鏽那就太好做假了,無非是挖個坑,在尿液或是高猛酸鉀中浸上一兩年,自然就形成了。」
圍觀群眾們一聽,連連點頭。
大家或多或少都聽說過一些古玩的造假方法。
羅宇洋明所說的,確實是有一番道理。
宋夢芸在旁邊看得喜形於色,眼眸亮閃閃地看著羅宇洋明。
宋夢芸心想李老師果然是一等一的行家,幾句話就把那個人的囂張氣焰打壓下去了。
霍子江哪裡肯認輸,不屑地說道:「話是沒錯,但如果這青銅器一鑄造出來,馬上就下墓埋葬,也不會出現多少黑漆古和水銀皮。」
「那好,黑漆古和水銀皮只是辨別青銅器的真偽之一,我們先放在一邊。」
羅宇洋明又指著那些直立的饕餮圖案慢慢講解:「其實,這件青銅器最大的破綻在這裡,你們看,這些饕餮兩兩相對,卻都是一模一樣的,雕刻得分毫不差。」
有人出聲問:「這還不好嗎?」
羅宇洋明笑著說:「當然好了,這說明工藝先進啊,但如果這尊青銅方鼎出現這樣的情況就太假了,這尊鼎從銅鏽來判斷,保守估計也是在漢代的時候鑄造完成,甚至秦代以前都有可能,但是那個時候的鑄造工藝哪有這麼先進?」
圍觀群眾一聽,想反駁得也都啞口無言
漸漸的,周天然發覺自己被羅宇洋明的話吸引了。
羅宇洋明講的由淺入深,就算是不懂古玩鑑定的人也基本明白了他所講的意思。
周天然又看了看霍子江,他的表情就變得木訥了起來,欲言又止,卻似乎說不出什麼來。
周天然不禁心想,難道這個人真是個比霍子江還厲害的行家?
但這個人也太年輕了吧!?
只聽羅宇洋明繼續說:「那個時候的青銅器是怎麼做的呢?先把泥范和盒范做出來,然後再進行銅錫合金的澆築,所以像這種複雜一些的圖案不可能保證完全相同,多少都會有一些區別。」
所謂泥范和盒范,就是古人在製造青銅器的時候,事先做出來的模子。
「什麼重量,銅鏽可以做得七八分像,但做假者仍然會忽視這一點,這是辨別青銅器的更重要的一個特徵。」
「所以說,這件青銅方鼎,是贗品。」
此時,羅宇洋明的蓋棺定論那就非常有說服力了。
別說是之前還在叫囂的圍觀群眾,就算是霍子江也一點脾氣都沒有了,就像只鬥敗了的公雞似的,只能幹瞪眼。
只有宋夢芸暗暗心喜,覺得李老師真是太帥了,連打臉的操作都透著股不慌不忙的酷勁兒。
那位男警官見一時間有些冷場,便乾乾的咳嗽了一聲,說:「竟然是贗品,那就算了,這位小哥,謝了啊……」
說著,男警官就跟古玩攤販三清子道著歉。
但就在這時,羅宇洋明卻瞥見三清子的嘴角,有一絲微微上揚。
那是一種奸計得逞,小人得志的表情。
男警官跟三清子溝通完,就要帶著周天然和霍子江離開。
就在這時,羅宇洋明又開口了。
「兩位警官,等一下。」
男警官停了下來,轉頭問:「怎麼了?還有事?」
「可能有些問題,您稍等。」羅宇洋明微笑著擺擺手。
周天然倒有些好奇了,這個人又想幹什麼?
宋夢芸也挺奇怪,難道李老師又發現了什麼嗎?
只見羅宇洋明看向了三清子的身側,那裡放著一個黑色的破皮包。
破皮包裡面有一些小物件,沒有擺在貨攤上。
其中,就有一個圓圓的銅製品露了出來。
羅宇洋明指著那個物件說:「老闆,讓我看一下那個銅鏡。」
三清子一聽,眼睛就直了,神色有些慌張。
「這個……這個也是贗品……假貨……」
「沒關係,讓我看看吧。」
男警官當然也看出三清子的表情不對勁,肅然道:「這位師傅,請配合一下,謝謝。」
三清子沒辦法,只好把羅宇洋明所說的「銅鏡」拿了出來,又極不情願地交到了羅宇洋明的手裡。
只見這個物件似乎也是青銅器,表面一片斑駁,布滿了綠鏽。
羅宇洋明又翻到了另一面,居然是一些精美的浮雕。
可以看得出雕工技術相當高,上面的人物形態優美,栩栩如生。
宋夢芸也湊過來看了看:「這就是銅鏡啊……這圖案還挺好看的。」
羅宇洋明點點頭,又仔細看了看邊緣。
過了一會兒,羅宇洋明淡淡地問:「老闆,你說這面銅鏡是贗品?」
三清子斜眼瞅了眼男警官,吞吞吐吐地說:「我、我也不太清楚啊……我了不太懂……」
羅宇洋說:「好,那我來告訴你,這是一面脫銀庭院仕女游銅鏡,還是八瓣蓮花的造型,市面上很稀有。」
周天然此時忍不住問:「那這是真的?」
羅宇洋明看著周天然說:「這銅鏡是真品,而且……」
羅宇洋明又仔細看了看說:「看這表面的結晶,還有這沁色,是剛剛才出土不久的老物件。」
男警察一聽,問:「是賠葬品?」
羅宇洋明點點頭,給了一個肯定的表示。
三清子一聽,臉色就垮了下來,趕緊嚷嚷:「你、你別瞎說啊,這哪是什麼賠葬品?這是我從別人那裡收的呀!就算真是賠葬品我也不知道啊!」
男警官看這三清子一番語無論次,心下已經瞭然,便說:「行了,你收拾收拾,跟我去警局走一趟,有什麼話到那說。」
三清子一聽,知道已經沒的商量了,便開始垂頭喪氣地收拾貨攤上的物件。
羅宇洋明舒了口氣,自己盲目出頭,差點壞了人家警察的大事。
好在,最後還是被羅宇洋明用「一眼決」的功夫看出了破綻。
不過,令羅宇洋明比較在意的是,那面脫銀庭院仕女游銅鏡,正是唐代的老物件,也多見於唐墓之中。
難道這個老實巴交的貨攤老闆,其實就是個盜墓賊?
或者是跟盜墓賊有聯繫的銷髒人?
可是他羅宇洋明並非警方的人,也無權過問此事。
這時,只聽男警官說:「這位小兄弟,你有沒有時間?」
羅宇洋明一怔,說:「有時間。」
男警官說道:「那麻煩你作為顧問,也跟我們去警局一趟吧。」
羅宇洋沒有多想,說:「顧問?可以啊。」
羅宇洋明倒是無所謂,反正閒來無事,看看也無妨。
不過,宋夢芸也想去,但羅宇洋明覺得兩人都跑去了警局不太妥當,便好說歹說讓她先回酒店休息。
霍子江冷著一張臉,心裡非常不痛快。
他霍子江在本地也算是有名氣的古玩專家了,今天沒想到卻被這小子壓了一頭。
周天然則對羅宇洋明的觀感大變,覺得這個看著很年輕的人還是有點門道的。
不過,為什麼那個美女一直在「羅老師,羅老師」的叫?
難道他是個老師?這麼年輕最多也就只能教教小學,中學吧?
羅宇洋明哪裡知道這小女警想法會這麼多,只是跟著坐上了警車,一路到了當地片區的警局。
三清子被男警官帶走審問去了。
羅宇洋明獨自坐在一個小辦公室里,百無聊賴。
羅宇洋明還是真有尋找那座唐墓的心思。
不過,羅宇洋明馬上就頭疼了起來,不知道自己在警局能不能得到一些關於盜墓賊的情報。
現在這個時候,盜墓賊比考古專家們對古墓的位置了解得更多。
那些盜墓賊閒著沒事就在山野里轉悠,收集鄉間傳說,查勘山野,總會有意想不到的發現。
羅宇洋明正在出神,忽然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羅宇洋明,喂,你沒事吧?」
羅宇洋明回過神來,看到女警周天然那漂亮的臉蛋兒,便笑了笑:「沒事,剛才想事情呢。」
來到警局後,兩人都互相自我介紹了一下,也算是認識了。
周天然給羅宇洋明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羅宇洋明問:「怎麼樣?問出點什麼了嗎?」
周天然搖了搖頭:「還不知道,汪隊長正在審著,應該快出來了。」
汪隊長就是這裡剛才的男警官,名叫汪向陽,據說對這種倒賣文物案,經驗還是挺豐富的。
羅宇洋明也不知道自己這個「顧問」,到底能不能派上用場。
如果在這警局裡呆上幾個小時,什麼都套不出來就讓回去,那可就虧大了。
正如此想著,汪向陽便推門進來了。
手裡還拿著筆錄本和筆,一股腦地扔在辦公桌上。
羅宇洋明看著汪向陽,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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