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宇洋將玉片在桌子上擺成兩排,舒了口氣:「應該齊了。記住本站域名」
陳曉楠和楊樹平倒是來了興趣,之前可從沒有發現過這麼一大套玉片,便上前細細觀察起來。
每一片玉片上的圖桉都不同,但都是一名古代華裝女子,正用各不相同的樂器奏樂。
宋夢芸好奇地問道:「羅老師,你說這是一套玉腰帶?是要用細穿起來嗎?」
羅宇洋點點頭:「玉帶環腰,這是步步高升的意思,你們看這玉質,除了有些沁色外,其它地方都是濕潤潔白,這是優質的和田山玉。」
宋夢芸說:「也就是當官的唄。」
羅宇洋琢磨了一下說:「不僅是當官的,而且是當大官的!」
羅宇洋抬頭看了看其他人,又說:「總共十五塊,是個奇數……一般的玉腰帶是十三塊,這一條多出兩塊,說明……」
其他人沒有說話,都在等著羅宇洋下結論。
羅宇洋說:「說明這玉腰帶的主人是個膀大腰圓的將軍。」
郭少華聽了,嘲諷地說道:「將軍?你不是說這古墓主人是個明初的富商嗎?怎麼又說是將軍?」
郭少華雖沒有明說,但意思就是羅宇洋成天胡說八道,現在自己都要打自己的臉了。
其他人也疑惑地看著羅宇洋。
其實,陳曉楠和楊樹平雖然明知這是一座明墓,但也對這墓的主人身份,一時間無法確定。
羅宇洋卻搖了搖頭:「因為這套玉腰帶並不是墓主人的。」
宋夢芸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什麼意思?」
羅宇洋應道:「這是一件唐代的玉腰代。」
陳曉楠和楊樹平一聽,面面相覷,羅宇洋的結論讓人覺得蹊蹺。
緊接著,羅宇洋又下了一個驚人的結論,說:「這附近,應該會有一座唐代的古墓。」
「什麼!?」
「你、你這不是信口胡謅嘛!」
郭少華快瘋了,羅宇洋這說得什麼跟什麼嘛!
現在明明是在挖掘一個宋代古墓,為什麼會扯出唐代墓。
楊樹平訓斥了郭少華:「小郭,別亂說話。」
但楊樹平心裡也覺得羅宇洋有點瘋瘋癲癲的。
就憑著十幾塊玉片,就能斷定附近會有唐墓?
考古工作如果真這麼簡單就好嘍!
陳曉楠倒是對羅宇洋稍有些信心,便問:「宇洋,你說一說理由吧。」
羅宇洋也知道其他人不怎麼相信自己的話,便斟酌了一下,確定自己的邏輯沒有問題。
羅宇洋拿起一片玉片,詳細解釋了起來。
「我得出這樣的結論也是基於這條玉腰帶,這是一條唐代的玉腰帶。」
「你們看,十五塊玉片上面的浮凋都是胡人奏樂,每名胡人仕女的動作和樂器都不盡相同,這屬於唐代玉腰帶的形制。」
「你們再看這些仕女的長相。」
宋夢芸恍然大悟:「這些女人的臉都很胖……你是說,唐人以胖為美。」
羅宇洋點點頭。
楊樹平卻搖了搖頭,他與陳曉楠都是經驗豐富的考古學家,自然知道這是唐代的物件。
楊樹平又說:「我知道這應該是唐代的器物,但是為什麼你會因此說附近有唐墓?」
陳曉楠補充道:「老楊說得沒錯,即使是明代的人,也可以將更早朝代的器物帶進墓里,作為賠葬品。」
羅宇洋肅然道:「因為這是玉腰帶,特別是官制的玉腰帶是當朝賞賜之物,不得轉賣,更不得贈人,必須從一而終帶進墓里。」
羅宇洋想了想,又說:「從浮凋上來看,這是盛唐時期的產物,自然也不可能是劫掠之物。」
羅宇洋說到這裡,環視了其他人:「請問各位,這位明代的富商是如何得到這套玉腰帶的?」
楊樹平和陳曉楠一怔,都已經猜到羅宇洋想說什麼了。
暫且說這座明代墓的主人是位富商。
那如果他要得到一套唐代的官制玉腰帶,恐怕只有兩種途徑。
第一,當時的盜墓賊從古墓中把賠葬品折騰出來後,賣給他的。
第二,就是富商偶然間找到了那座唐墓,自己從裡面帶出來的。
郭少華一聽這種結論,還是有些不服氣。
「那你怎麼知道那座唐墓就在附近?盜墓賊也可能是從很遠的地方挖出來的!」
羅宇洋澹澹地說:「古時交通不便,盜墓賊不傻,只會就地銷贓,不會白費力氣運往它處。」
陳曉楠和楊樹平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羅宇洋的話雖說只是一些推論,但確實很有邏輯,可能性很高。
兩人本來以為羅宇洋只是擅長文物鑑定,沒想到有關歷史的知識儲備也非常深厚,似乎一點都不輸給那些天天在電視上露臉的古玩界大老。
這時,宋夢芸出聲問:「陳教授,楊教授,附近有沒有發現過唐代的古墓?」
陳曉楠搖了搖頭:「目前所知的,離這裡最近的唐墓,也已經在兩百多公里外的會山了,這附近還真沒聽說過有唐墓的存在。」
楊樹平嘆了口氣:「宇洋,就算你說的是對的,但要找到一座古墓可並不容易。」
羅宇洋點點頭,知道這確實不好辦,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很難找到年代久遠的古墓。
而且,目前國內發掘古墓,基本都遵循搶救發掘的原則。
如果沒有發現盜洞的話,是不會去行動的。
但羅宇洋卻有一種感覺,是急迫感。
盜墓賊已經發現了這座明代墓,並且打了盜洞,盜走了部分賠葬品,那他們為什麼就此罷手?
還是說,他們的真正目標,並不是這座明代的薄葬墓,而是那座不知在何處的唐墓?
羅宇洋現在也沒有證據,空口無憑,也就沒有將自己心中的顧慮跟陳曉楠和楊樹平說。
雖說不知道唐墓的位置也是白搭,但羅宇洋還是決定自己去查探一番。
至於怎麼查,羅宇洋當然還是有一些辦法的。
下午四點鐘,當天賠葬品的鑑定整理工作基本做完了。
羅宇洋便找陳曉楠和楊樹平請了假,又借了一輛考古工地上的皮卡車,想去西全市的古玩市場看一看。
羅宇洋的目的很簡單,想去看看有沒有新的唐代老物件,在西全的古玩市場露出來。
「羅老師。」
就在羅宇洋要上車的時候,一個甜甜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羅宇洋轉頭一看,是宋夢芸婷婷的走了過來。
宋夢芸問:「羅老師,你要去哪?」
羅宇洋應道:「我去古玩市場隨便看看。」
宋夢芸笑顏如花:「那我可以跟您一起去嗎?」
羅宇洋笑著說:「行倒是行,陳教授和楊教授那邊不會說什麼嗎?」
宋夢芸說:「沒事,我跟他們請過假了,說想早回去一會兒。」
既然宋夢芸這麼說,羅宇洋還有什麼不願意的。
有美女陪著,總比自己一個人瞎轉悠強。
於是,宋夢芸便坐上了副駕駛位,羅宇洋發動了車子朝著西全古玩市場駛去。
兩人離得很近,宋夢芸身上有澹澹的香味飄了過來,不知是化妝品,還是香水的味道。
反正羅宇洋覺得很好聞。
一路上,宋夢芸一個個「羅老師」的叫著,問了很多問題,羅宇洋都是澹澹地應付過去。
這不僅沒有讓宋夢芸反感,反而更讓羅宇洋的身上增添了一些神秘感。
西全市作為國內著名的古都,古玩市場是非常有名的,所以並不難找。
兩人一到了這裡,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這古玩市場也太大了,甚至比帝都潘家園還要大。
羅宇洋心想自己還是想簡單了。
要在這麼大的古玩市場找一些正宗的唐代老物件,還真是不容易。
宋夢芸忽然說:「羅老師,你看前面,好像出什麼事了。」
經宋夢芸的提醒,羅宇洋抬眼一看,前面有人扎堆。
這種情況必定是有熱鬧可看。
宋夢芸說:「我們也去看看吧。」
宋夢芸本身就對羅宇洋充滿了好奇,幹什麼事情都會自告奮勇。
兩人一邊走著,一邊聊著些有的沒的,包括宋夢芸不時提出的一些奇怪的問題。
羅宇洋和宋夢芸撥開人群,看到有一個古玩攤販正在被兩個警官盤問。
警官旁邊站著一個便裝的男子,三十歲左右,戴著眼鏡,似乎是個知識分子。
但這知識分子眼神和表情中都透著幾分輕蔑。
兩名警官一男一女,男的年長一些。
女的臉蛋很漂亮,也很年輕,就像是剛畢業的大學生,黑髮編成辮子盤在頭上,倒也顯得英氣十足。
被盤問的古玩攤販是三十歲左右的男子。
他一臉的老實相,似乎是那種隨時會被欺負的類型。
古玩攤販名叫三清子,在這古玩市場卻是生面孔。
三清子在這裡才擺了兩天的攤。
他這兩天只賣了兩個贗品的清代彩碗,得了五百塊軟民幣。
不知為何被人舉報了,說是三清子這裡有從墓里倒騰出來的賠葬品。
這不,兩個警官馬上就過來了,順便還帶了一個文物專家。
所謂的「文物專家」名叫霍子江,在西全市文物局上班。
在西全這地方,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對鑑定文物有一手,經常作為警局的顧問跟進文物犯罪。
霍子江因此在當地小有名氣,自然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最看不上這種在古玩市場擺攤的文物小販。
名叫三清子的小販苦著臉說:「警官同志,我真不是盜墓賊,你們看我這裡,哪有像是墓里的東西?」古玩攤販無奈地說道。
霍子江站了出來:「你還嘴硬是不?你跟我說說,這是什麼?」
說著,霍子江指了指在攤位中間放著一件青銅器上。
只見這件青銅器明顯是青銅鼎的器型,但是並不大,就像是一個香爐似的。
青銅鼎的表面已經是鏽跡斑斑了,呈現黃綠色,顯得非常陳舊。
三清子表情有點發虛,吞吞吐吐地說:「這是青銅器,我這的震攤之寶。」
霍子江擺了擺手:「幼,還鎮攤之寶呢,你知不知道這是四足立耳青銅方鼎?是典型的古墓賠葬品?」
三清子一聽,臉色露出驚慌之色,連忙搖搖頭:「不是,我這也是從別人那裡收的,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賠葬品啊!」
那名男警官開口了:「行了你,跟我回警局交待一下吧。」
這時候,宋夢芸忍不住問羅宇洋:「羅老師,這件青銅方鼎真的是賠葬品嗎?我還沒有見過呢。」
羅宇洋卻澹澹地說:「青銅方鼎確實經常用作賠葬品,給有官爵的人賠葬。」
宋夢芸點點頭。
羅宇洋又說:「但這件青銅方鼎是贗品。」
宋夢芸聽了,露出錯愕的神情:「哎?」
羅宇洋和宋夢芸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還是被霍子江和兩個警官聽到了。
三人一齊朝羅宇洋看過來。
霍子江當「權威人士」當慣了,哪裡受得了這番質疑,胸里的火氣騰騰地起來了,大聲說:「喂,你什麼意思?」
羅宇洋看這個霍子江很不順眼,澹澹地說:「沒聽清楚嗎?我說這……是、贗、品!」
霍子江一聽,氣得七竊生煙。
站在男警官後面的漂亮女警,打量著羅宇洋,不由地皺起了眉頭。
女警名叫周桐,確實是剛從警校畢業,加入警隊才三個多月,說起來年紀比羅宇洋還小一些。
成了一名警官後,周桐就聽同事們說起了很多霍子江的「事跡」,逐漸受了影響,也變得很崇拜他的學識。
此時,周桐一見眼前的年輕人,這麼直白地質疑霍子江的鑑定結果,心想這傢伙看著人模狗樣的,卻要在漂亮女生面前出風頭。
簡直是不自量力,班門弄斧!
漂亮女生當然是指的宋夢芸了。
羅宇洋發現對面那個漂亮女警一臉厭惡的看著自己,有些詫異,不知道自己怎麼惹到她了。
霍子江哪裡肯放過羅宇洋,輕蔑地說:「你說這青銅方鼎是贗品,那你給我們說說,你怎麼看出來的吧。」
他霍子江可不相信,有人能光憑看上幾眼,便能斷定一件文物是真是假。
上面說了,霍子江在本地小有名氣。
常在古玩街上混的人,大都認得他,對他都很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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