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地彈了彈衣袖,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秦鈺霄冷冷地看著他,眉梢凝成寒霜,他覺得張清文在裝傻。
張清文不緊不慢地說道:「我的事不勞煩秦聖子費心。我差點被你騙了,雖然你算是蘇姑娘的師兄。
但你們之間的關係似乎並不融洽,要不然她怎麼會把你拒之門外。你還不知道吧,她已經把你們之間的恩怨告訴我了。」
說著他的眸光緊緊盯著他,想從他臉上找出端倪。
聞言,秦鈺霄心裡一緊,怎麼會這樣,不可能,心裡閃過一抹陰霾。
秦鈺霄很穩得住,儘管內心憤恨不已,但他並沒有上當,立刻飛快的垂下眼眸,表情淡淡的。
他並沒有理會他的這句試探的話,哼,當他是傻子嗎?
他與蘇婉之間的恩怨並不光彩,她才不會到處說,蘇璃還差不多。
差點被他騙了,張清文還是不夠聰明,他應該拿蘇璃來說事,或許才能騙過他。
雖然張清文年長秦鈺霄那麼多,但論起演技,還是秦鈺霄更勝一籌。
他差點騙過自己,又怎麼會輕易在他面前露餡。
他有自信,黑的也能被他說成白的,就算與蘇璃當面對質,他說不過她,但也能從其他地方找補回來。
跟他去雲嵐城的那十多個人還不是照樣被他收服了,要是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他還怎麼出來混。
沒從他臉上看出什麼,張清文也不氣餒,他笑了笑,淡淡地說道:「秦聖子攔住我就是關心我醉沒醉?咱們有那麼熟了嗎?」
秦鈺霄心道:誰關心你,醉死了也活該。
他嘴上說道:「最近我們那麼忙,你負責的那些事情進度怎麼樣了?到時候沒有完成,我可不會給你兜底,把進度告訴我,掌門讓我過來問的。」
聞言,張清文正了正臉色,認真地說道:「我自然沒有忘記,一切都順利,再說了,我可不敢勞煩你給我兜底。」
秦鈺霄眉毛往上一挑,淡淡地說道:「我們文武殿只看結果,沒事別總往清墨苑跑。也別想打阿璃的主意,她,你是勸不動的。她不想幹的事,連婉婉都勸不動,所以你就別白費力氣了。」
張清文眸色一凝,雖然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剛才他已經放棄了,但可不會告訴他。
他幽幽反問道:「既然你清楚,為何不早點與我說,想看我的笑話,還是你居心不良。」
秦鈺霄眸光冷冷地看著他:「你此言何意?勸你有用?不撞南牆,你會回頭?別給自己的失敗找藉口。
你的事情我可不想管,我只是來提醒你不要耽誤我們的事情,你如何想都與我無關,可懂?」
張清文還是有所懷疑,司澤的那一番話還是在他心裡留下了痕跡,懷疑的種子在他心裡生根發芽。
再說了他們兩個也是競爭關係,在不損害文武殿的利益的前提下,他們怎麼爭鬥都行,只是不能越線。
吳掌門是非常的信任秦鈺霄,八位聖子,有一兩個看秦鈺霄不順眼,有一半的人與他交好。
就憑他在文武殿能迅速站穩腳跟,他是不敢小瞧他的,輕敵,犯大忌。
目前他猜不出秦鈺霄的心思,不過蘇婉他們也不是他的助力,與他有摩擦更好。
他眼眸一轉,眼裡閃過一抹精光,不疾不徐地說道:「忘了告訴你了,蘇姑娘他們很快就要離開文武殿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她沒告訴你吧。你這個師兄當得也太不稱職了。」
什麼?他們就要離開了?
秦鈺霄眯了眯眼眸,問道:「他們剛才與你說的?婉婉是來參加交流會的,怎麼會提前離開,是不是她嫌你太煩了?你沒事去招惹阿璃做什麼?」
聞言,張清文翻了一個白眼,聳了聳肩,無語道:「請說人話,我發現你這個人很喜歡扯上阿璃姑娘,與她有何干?
怪不得她不喜歡你。我知道你愛慕蘇姑娘,像蘇姑娘這麼漂亮,優秀,天賦高的天才劍修有很多男子愛慕很正常。
只不過人家已經名花有主,你就不要打著師兄的名義去糾纏她。你一個聖子有時間去談感情嗎?
正事不幹了?我看你也是一個有分寸的人,莫要為了感情的事情去做糊塗事,言盡於此,好自為之吧。」
張清文不想和他繼續聊下去了,今天估計試探不出什麼來,慢慢來,反正來日方長。
秦鈺霄現在終於能確定之前張清文就是在給他挖坑,蘇婉果然沒有變,還是那麼善良。
可惜她身邊已經有別的男人了,他再怎麼努力也挽回不了她的心,他要怎麼做才能對他更有利?如何破了這僵局。
秦鈺霄一直覺得蘇婉不會無緣無故來文武殿參加交流會。
他不確定她有沒有懷疑他,要是她懷疑他的身份,以她的性子肯定不會這麼平靜,她會一劍劈了他。
這才是蘇婉的風格,原本以為鳳鈿就是魏思傾,想找秘寶圖的下落,但還是沒有找到。
文武殿需要秘寶圖,所以才派他去,他又懷疑所謂的秘寶圖是他一直尋找的天機圖。
不管是天機圖還是秘寶圖,他都想確認一下是不是在蘇婉的手裡。
只是他們都防著他,只有從鳳鈿身上下手比較容易,只是她知道的不多,她也沒有跟蘇婉他們去過雲嵐城。
他從鳳鈿嘴裡知道了蘇婉的不少事情,不過那些都是蘇婉的英雄事跡,救了什麼人,殺了多少邪修、魔修之類的這些小事情。
都不重要,也不是他想聽的,從鳳鈿明亮的眼眸,羨慕的語氣,崇拜的眼神中,他看到她對蘇婉很推崇,想成為像她那樣一心除魔衛道的人。
從她嘴裡套不出什麼有用的消息,他對她冷淡了不少。
李薇月打發秦鈺霄的那些理由都是蘇婉他們提前想好,經過推敲過的。
被騙過一次,又知道他不好應付,李薇月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她不想做一個沒有用的人,想向他們證明自己,她非常地用心。
秦鈺霄套她的話,她應付過去了,她套他的話,並沒有成功。
她有些失落,想著應該怎麼調整才能套他的話。
反而遭蘇璃嘲諷了一番,說她除非給他下迷魂術,要不然秦鈺霄不會上當。
說她就算當他枕邊人,他也不會告訴她,會一直提防她。
上輩子與他同床共枕有百年之久,多活了一世居然還如此拎不清,白活了這麼久。
面對蘇璃的嘲諷她並不敢反駁,就算她不服氣,嫌她說話難聽,但她不可否認,因為她說的都是事實。
蘇璃的言語太犀利了,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像刀子一樣,刀刀扎在她身上。
蘇璃從未把她放在眼裡,估計在她眼裡她都不配做她的對手。
因為她插足了她姐姐的感情,背叛了她的姐姐,就算她知道錯了,回了頭,想彌補自己犯下的錯。
但她不接受,不原諒,所以每次都對她甩臉色,說話帶刺。
她覺得蘇璃想把她逼走,或者在考驗她,她不能認輸。
純屬是她想多了,蘇璃不會虧待自己,看她不順眼。她在她面前礙她的眼,她就懟她,絕對不會客氣。
她的脾氣可不像蘇婉那麼好。
李薇月在她眼裡什麼都不是,她只知道這個人傷害過她的姐姐,永遠不值得原諒。
就算她悔過,她也不會原諒,她就是如此記仇。
等秦鈺霄回過神的時候,張清文已經沒有影子了。
想了想,秦鈺霄還是朝清墨苑的方向走去。
他們五個剛談完事情,做好了計劃。
謝景堯就感覺到了他的靠近。
「阿婉,秦鈺霄又來了,應該是聽到了什麼消息。」謝景堯柔聲說道。
「不會是張清文告訴他的吧,口風一點都不嚴,不愧是文武殿的人,一丘之貉。」司澤憤憤道。
虧他還提醒他小心秦鈺霄,他轉頭就把他們給賣了。
司澤提議道:「開門放團團去咬他。」
蘇婉白了他一眼,「團團又不是狗,我可不想生事端,現在還不能摁死他。」
「我覺得阿澤的主意不錯,阿姐,你的想法我可不認同,我覺得隨時都可以摁死他,讓他多活一天都是浪費。」
司澤點了點頭,「就是,阿璃這樣的才爽快,你們太磨蹭了。」
「阿璃,你就不要拱火了,還有你司澤,現在是在文武殿的地盤,阿婉是以大局為重,她經過深思熟慮才做了這個決定,你們要支持她。」
「機會是可以創造的,反正我不認同我阿姐的做法,不過她想要自己親手報仇,我就不干預了,你也別想對我說教。」
謝景堯溫聲說道:「你又不聽我的,我能對你說教?」
蘇璃捏了捏手,感嘆道:「我手癢了,空有想法卻不能實現,這滋味不好受。一百零八種弄死他的方法啊,可見我對他有多好,他應該對我感激涕零。」
司澤突然覺得脖子涼涼的,再一次覺得得罪誰都好,千萬不要得罪蘇璃。
你得罪她,都不知道自己何時會涼。
他好奇地問道:「阿璃,一百零八種死法具體都是什麼?讓我見識一下。」
「行了,你們兩個給我打住,我要放他進來了,既然你們看他不順眼就不要勉強自己。」
司澤搖頭,「我從不勉強自己,我又不做虧心事,為何要避開他。」
「阿澤,把秦畜生放進來吧,打開禁制後,趕緊閃到一邊去。」
「好。」
司澤麻利地打開禁制。
秦鈺霄剛要開口叫蘇婉,沒想到大門就緩緩打開了。
他直接走了進去。
才踏進去,寒光朝他襲來,他縱身一躍,避開。
十多隻飛鏢朝他射來,罪魁禍首是蘇璃。
「阿璃,你是何意?」秦鈺霄眉頭一擰,冷聲質問道。
秦鈺霄拔劍把飛鏢擊落。
蘇璃漫不經心地說道:「你眼瞎嗎?我在練飛鏢呢,誰讓你進來擋道,被扎中活該。」
蘇璃利用符籙操控飛鏢,速度非常快,都不給他還擊的機會。
不一會兒,飛鏢就扎進他的肩膀和膝蓋。
「婉婉,讓她停。」
秦鈺霄快要被氣死了,他們幾個像木頭一樣坐在那裡看戲,沒有人制止她。
知道蘇璃不會聽他的,他只好開口讓蘇婉制止她。
蘇婉看得正爽,她還要迷惑秦鈺霄,所以不能與他撕破臉,現在看蘇璃虐他,她心裡樂開了花。
她把手一攤,表示自己沒有辦法。
她淡淡地說道:「雖然我是阿璃的姐姐,但她也不聽我的,這段時間,她每天這個時辰都練飛鏢。
今天你來得真不巧,她剛練習不久,還沒有熟練,你多擔待些。你身手這麼好,怎麼可能避不開。
你也別太慣著阿璃了,你從前說的話都是真的,真的是把阿璃當成親妹妹來疼,要不然也不會主動當她的靶子,真是辛苦了……」
蘇婉沒想到自己有一日會說茶言茶語。
上輩子,秦鈺霄就是用這些茶言茶語拱火,挑撥她和阿璃之間的感情。
現在她終於有機會還回去了。
她正在氣頭上,他說了那些話後,她就沒法正常思考,就這樣掉入他的陷阱中,被他引導著走。
蘇婉心裡一直憋著一股氣,今天終於釋放出來了,果然心情舒暢,陽光明媚。
聞言,秦鈺霄愣了一下,沒想到蘇婉還記得他以前說的話,為了討她的歡心,他就說了那一番話。
他覺得都是肺腑之言,只是蘇璃不懂得珍惜,都是她不願意接受,他才沒有做到,才厭惡她。
反正他沒有做錯,都是蘇璃不知好歹。
被她這麼一堵,秦鈺霄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身上又傳來刺痛感,他才回過神。
看差不多了,蘇璃才停止用飛鏢射他。
她鄙夷地說道:「真弱,你這個靶子當得一點都不合格,太無趣了,死人臉,看著倒胃口。」
說完,她就轉身回房了,龍淵也跟著走了。
秦鈺霄咬了咬後槽牙,低下頭,掩蓋住眼裡的那一抹狠厲,總有一天,他要千百倍地折磨她。
想到這,他的心情才由陰轉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