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澤匆匆忙忙的走了。
蘇璃搖了一下頭,覺得他聽風就是雨,這時候去打擾謝景堯。
不過他們的感情確實很好。
司澤跑回桃歸院,看謝景堯的房門是關著的,他心想難道是不在。
不過他還是拍門了。
「謝兄,你在嗎?」
他大力地敲門,門被他拍得「嘭嘭」響,動靜非常大。
房間內,謝景堯盤腿坐在床上打坐修煉。
蘇璃說他在調養身體的期間不宜動武,但日常練劍,打坐修煉心法還是可以的。
他睡了一個時辰後就一直打坐修煉。
司澤嗓門大,動靜大,把他從入定中吵醒了。
他緩緩睜開眼睛,他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
穿好鞋後就去開門。
司澤用力地敲了好一會門,裡面都沒有反應,他還以為他不在。
自言自語道:「竟然不在,去哪了?」
他剛轉身想離開,後面的門「吱」的一聲,門就開了。
「你大喊大叫的,是出了什麼事了?很急嗎?」
謝景堯溫溫潤潤的聲音傳入他耳中。
司澤覺得謝景堯的聲音非常好聽,還能安穩人心。
他這個人穩重又溫和。
他是表里如一的溫潤如玉,氣度非凡。
不像有些人表里不一,暗藏禍心。
經歷這麼多事,他雖然有恨,但沒有戾氣,非常難得。
他還時不時地指點他。
司澤轉過身來,看到他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
自打在紅海洲正式認識他後,與他相處的這幾年,他從來沒有見過他摘下白綾的樣子。
現在乍一看到,有些恍惚。
記得十三歲那一年,遠遠地看到他揮下那驚天一劍,幫助別人解決問題。
得到他幫助的人都對他非常感激。
謝景堯並不貪功,只說憑心意做事,他也並未逗留,往下一個地方去了。
他當時覺得他頗有俠氣,他也想像他一樣。
總之他很驚艷,所以才讓他第一次見到他後,就記了很久,印象深刻。
有一股衝動,想結交他,和他做朋友。
謝景堯之所以不戴白綾,是蘇璃說的,讓他敷藥的時候再戴。
看到他那雙漂亮的眼睛,此刻黯淡無光時,司澤覺得非常可惜。
他沒瞎之前眼睛明亮,似有星辰。
「怎麼了?司澤,你怎麼不說話?」
聞言,司澤才從回憶中回過神。
「哦,我們進去再說。」
「你這麼急,可是遇到什麼困難了?」
謝景堯邊關門邊問道。
司澤坐在凳子上,倒了一杯水喝,才開口:「不是我,我沒遇到困難,也沒有被人欺負,宴家禮數周全,又怎麼會怠慢我。我沒事,是你有事。」
「我?我有什麼事?」謝景堯不解地問道。
「阿婉呢?你不是和她去了罡風崖,那裡怎麼樣?」
司澤嘆了一口氣,「別說了,就不是人呆的地方,估計只有你們劍修喜歡,你要是去了肯定喜歡。
蘇婉很好,她在那裡練劍,動作利落,她適應良好。」
想到他上罡風崖後,丟人的表現他就鬱悶,不想說了。
連忙轉移話題,「我還以為你出事了,才匆匆來找你。」
「我能有什麼事。」
「是阿璃說的,她可不是輕易說笑的人,我是以為你在解毒的過程發生了什麼意外,才來找你。」
「阿璃姑娘怎麼說的?」他問道。
他和蘇璃相處得也不是很久,除了問他的情況外,蘇璃也不怎麼搭理他。
他看得明白她只對他身上的毒感興趣。
就算他有玲瓏的心腸也猜不到她會和司澤說什麼。
「她說你和我都喜歡找虐,我就算了,她怎麼這麼說你?你做了什麼?還是說了什麼?」
在來的路上,司澤胡思亂想了一通,覺得難道謝景堯覺得眼睛恢復無望,自暴自棄,自殘。
他所認識的謝景堯並不是這個樣子的,他不是輕言自棄的人。
所以他想不通,也很好奇蘇璃為何說他找虐。
聽到他這麼說,謝景堯也愣了一下,他不明白蘇璃為何這樣說他。
想了一會兒,他才記起之前的事。
在讓謝景堯回來睡覺之前,蘇璃又讓他泡了一次藥浴,又給他施了一次針。
當時只有他們兩個。
剛開始謝景堯覺得有些尷尬,有些不自在。
蘇璃也看出了這一點。
覺得謝景堯和蘇婉一樣,看到人光著身子不好意思。
身為醫者、煉丹師給人看病治病的,特殊情況本就不講究什麼男女大防。
之前蘇婉看到謝景堯身上的傷疤的時候有些震驚,她也不好意思盯著他看。
覺得謝景堯也不想別人看到。
蘇璃要給他解毒,自然看得比較清楚。
當蘇璃看到他身上那些如蜈蚣一樣,很深的傷疤時。
她同蘇婉一樣,知道他之前一定受過非人的折磨。
她不清楚謝景堯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只有蘇婉和司澤知道一些。
不過看到他這副模樣,蘇璃經歷的事多,因為她資質差,從小就冷眼看別人看她鄙夷不屑的眼神,背地裡說她的壞話。
別人對她的惡意她都一清二楚,只是不想理會而已。
她是個聰明人,小小的猜測就可以推斷出謝景堯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她邊給謝景堯扎針邊說道:「你這個人何必呢,沒必要這麼折磨自己。」
謝景堯明顯愣了一下,問道:「阿璃姑娘是何意?」
蘇璃指著他身上的傷疤道:「你身上的無數條傷疤,明明可以除掉它們,但你並沒有,這是為何,你心知肚明。」
聞言,謝景堯心裡非常訝異,他沒有說話,沉默了。
蘇璃也不管他,繼續說道:「所以說人就喜歡自己找麻煩,找虐,你是不是覺得留下這些疤,你就時時刻刻記住自己的仇,自己的恨。
讓這些疤來警醒你,不讓自己重滔覆轍,你的恨,你的怨都藏在這些疤痕里,我說得對不對?」
謝景堯非常震驚,她確實沒有說錯。
「我問你,沒有這些疤痕,你就沒有怨沒有恨了嗎?明明不是,你的恨,你的怨都在內心深處,刻在骨子裡,靈魂里,一刻都不敢忘,對不對?」
謝景堯不由得捏緊了拳頭,在心中應道:「確實如此。」
「所以我才說你找虐,為何要用別人的錯來懲罰自己,你抹藥把這些疤除去並不影響什麼,人還是要對自己好些,別折騰自己。」
「你……」
蘇璃打斷他的話,「我可是第一次和別人這麼長篇大論的,你身上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還有阿姐沒有和我透露什麼。
她是什麼人,你心裡非常清楚,她不會揭別人的傷疤,透露別人的隱私,我猜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兩個大概也不是很清楚。
我想說的是,你快點抹藥,把身上的傷疤都除掉,方便我施針。」
謝景堯覺得蘇璃很敏銳,觀察力極強,為人也很清醒。
怪不得惹得那麼冷情的宴煜溪動了心,二長老還一直想收她為徒。
蘇婉關心則亂,有些事還不如他這個旁觀者清。
聽了她一席話後,他覺得自己的某一些舉動縛住了自己。
他自認為心境開闊,但有時候還是有點看不清,現在有些感觸。
蘇璃可不管他複雜的心思,謝景堯怎麼樣也不關她的事。
只是想到她阿姐看到謝景堯身上的傷疤時震驚,略有些心疼的眼神時,她才說這些話。
可能她自己沒有發現,但她們可是雙生子,她的一些心思她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才會調侃她,說她對謝景堯的上心程度超過了朋友。
雖然蘇婉是她姐姐,但她並沒有打算插手她感情上的事情。
她不敢說自己能百分之百地看透人心,但她從小就能分清別人的善惡,不管是對方偽裝得有多好。
從謝景堯處理一些事情來看,他人穩重,品性也不錯。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別人無權干涉,就算是親姐妹也一樣。
「謝兄,你怎麼不說話,阿璃為何說那樣的話?」
謝景堯斂了一下神,笑了笑,「你怎麼聽風就是雨,阿璃姑娘可能是逗著你玩的,我不是好好的嗎?」
「你沒想不開就行了,你們幾個就是喜歡吊人胃口,有時候說的話讓人聽不懂。」
謝景堯轉移了話題,問他蘇婉和宴家弟子切磋的情況,還有他們去罡風崖的情況。
提到切磋的事情,司澤就興致勃勃地和他說。
「你不去看簡直是太可惜了,蘇婉可威風了,起初有一些人瞧不起她,後來被她治得服服帖帖的,不少人都爭著和她切磋……」
謝景堯聽得認真,如他所想,一切都很順利。
在罡風崖呆了一下午。
不少人從罡風崖離開後一身的疲倦。
蘇婉卻是一身輕鬆,舒暢。
有人看到了她的身手,看她身姿纖細的模樣,沒想到這麼厲害。
雖然穿著一襲白裙,一看款式就不是他們宴家的人。
有幾個男修直接過來與她搭話。
他們的行為並沒有什麼不妥,只是與她交流劍術。
蘇婉也和他們說了一下自己的見解。
蘇婉在吃晚膳的時候就回來了。
「蘇婉,你回來了,看到你這樣子我就知道你心情不錯,可惜我不能在那裡呆太久,要不然我就陪你了。」
「你上去呆了多久?」
司澤立刻閉嘴,覺得這麼丟臉的事還是不要說的好。
他胡亂說道:「就上去看幾眼就下來了,我又不是劍修,呆在那裡並不妥。」
蘇婉並沒有拆穿他。
和宴家弟子切磋後,又去了罡風崖,蘇婉又有了打算。
「阿堯,你呢?可悶?」
「我很好,接下來應該會有些忙。」
「要是你把身體調養好了,可以去罡風崖,那個地方不錯。」
「阿婉說好那個地方肯定是好地方。」
三人吃了晚膳,又聊了半個時辰才去做自己的事。
蘇璃很晚才回來。
「怎麼這麼晚?吃晚膳了沒?」
「我像是虧待自己的人嗎?我先去洗漱了,洗完澡立刻睡覺。」
「阿姐,這個給你。」
「我又沒有受傷,你給我這個做什麼?」
「紅塞子的是給你的,你擦一擦可以消除疲倦,綠塞子是除疤的藥膏。」
聞言蘇婉心中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