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後,蘇璃心裡有數了。
「阿璃,你可有辦法?」蘇婉小聲的問道。
「他身上的毒確實難解,幾種毒加起來有互相抑制的作用,同時也在侵蝕他的身體,最少有六種毒,而且其中的兩種毒必須同時解,要不然先解哪一種,他的下場都是只有死路一條。」
看她面色越來越凝重,蘇璃又道:「萬物相生相剋,有毒物自然也會有解藥,解毒這種事急不來,我會想辦法的。」
她覺得謝景堯算是幸運了,要是別人中這麼多的毒,早就死了。
他身上的那些毒也是根據他的身體情況而下的,毀他根基的毒,讓他身體腐敗的毒,每一種毒的毒性都很強。
他嘗試過以毒攻毒,可能誤打誤撞中它們就相互抑制,牽制。
演變出全新的毒,再加上他修煉的功法,被毀掉的根基在不斷修復,從而痊癒。他也算因禍得福了。
謝景堯也很重視肉身的淬鍊,可能是久病成醫,他自己也會調理身體。
但他畢竟不是醫修,他的身體雖然不那麼破損了,但也不算強悍,不過有她在,自然讓他健健康康的。
他的身體還需要調理,調理到最佳的狀態,再解毒最保險。
「我相信你,沒有生命危險已經是最好的了,這種事急不來。」
蘇婉見過蘇璃解過各種各樣的毒,她非常有耐心地研究,從沒有見過的毒藥,她都能研究出解決辦法,所以她對她很有信心。
「你跟我過來,我給你泡藥浴,施針。」
「有勞阿璃姑娘了。」謝景堯溫溫和和地說道。
他捏住白綾,下意識的想把眼睛遮住,不想讓蘇婉看到他的眼睛。
他不僅是中毒這麼簡單,他的眼睛還被劍氣傷過,那個傷看起來很恐怖,不過經過醫師的醫治就沒那麼嚴重了,但眼睛還是看不見。
「白綾就先不要戴了,敷藥的時候再戴,用材質更好的白綾縛住眼睛更好,比如用鮫紗製成的白綾,先把它浸泡到藥液中,烘乾,你再戴,眼睛是很脆弱的,需要好好保養,尤其是像你這樣的。」
「阿堯,你有鮫紗嗎?」
「沒有,外面應該有賣。」
「不用那麼麻煩,我這有,給你做成幾條白綾,換著戴,別和我客氣。」
她堵住了他道謝的話,他只好說一個好字。
現在他們在的地方是二長老的專屬煉丹房,給人看病的在另一個地方。
「你跟我來吧,阿姐,你也一起,我可能需要你的幫助。」
「好。」
蘇婉確實有些好奇,也想幫忙,不過謝景堯需要泡藥浴,要是她去可能有些不方便,不過既然蘇璃讓她去,她就沒有顧慮了。
聞言,司澤立刻說道:「阿璃,那我呢?我也是可以幫忙的。」
「一邊呆去吧你,回去睡覺也行,練劍也行,別來湊熱鬧,用不到你來幫忙,要是用到我自然會開口,人太多不好。」
司澤有些失望,「那我在這裡等你們。」
「會很久的,幾個時辰。」
「我又不用每天都睡覺,我就呆在這裡了,有事喊我一聲就行了。」
「隨你。」
看他們都走了,司澤找了一個角落,靜下心領悟從秘境中得到的上古符籙功法。
「你們先坐,好了再叫你們。」
謝景堯非常安靜,手裡還攥著那條白綾。
蘇婉打量這間房,很寬敞,有不少架子,還有一個水池,上面有管子。
她看到蘇璃走到池水邊,按了一個開關,就有水流進池子裡。
上面有幾個開關,應該是可以調節水的溫度。
她還以為泡藥浴是在浴桶中泡的,原來是在池水中泡的,而且水還是活水,宴家的東西果然先進。
要是用浴桶並不方便,而且也不衛生,就算消過毒也一樣。
用池子替換水更方便,減少了不少麻煩。
這間房間有內外兩間,連著藥房。
蘇璃先寫方子,就去拿藥了。
藥房裡有現成的藥,還有各種靈草,靈丹,逐一歸類。
宴家的藥房很大,一般至少有十個人守在裡面,做他們的事。
白天人多,晚上就只有兩個人值班。
看到蘇璃進來了,一個藥徒道:「青禾姑娘,你來提藥,記誰帳上?二長老?」
平時她和二長老研究丹術,需要各種靈草,二長老都是使喚她來的,拿什麼東西都是要記錄的。
這樣方便統計,每個月都要查帳的,什麼東西消耗最多,用途是什麼,都寫得一清二楚。
二長老來拿靈草雖然要記帳,但那些靈草並不需要他付靈石,畢竟他不是用在他自己身上,而是替宴家研究靈丹。
蘇璃有時也會在宴家買靈草。
蘇璃把單子遞給他,「記我帳上,算好價錢。」
「好,稍等。」
藥徒看了單子就去找靈草了。
他辦事效率很高,能呆在這裡的人記性不僅要好,全部的靈草都要認識,它們的位置都要記清楚。
「好了,你的靈草。」
他在單子上的每一種靈草後面打了一個勾,最後統計價格。
蘇璃掃了一眼價格,檢查了一下靈草才付錢。
藥徒收好靈石後,在單子上蓋了一個章,又寫上他的名字,日期,把單子復拓了一份保存好。
他把原單子還給蘇璃。
看到蘇璃把靈草拿回來後,就開始調藥,蘇婉走過去,「阿璃,我要做什麼?」
「阿姐坐這休息就好了,需要幫忙我會說的,這活你干不來,調藥要很精準,差一毫一厘藥效都不一樣了。」
「好,你不用管我,我就坐在這裡陪你,看著你幹活。」
蘇璃花了一炷香時間才把藥調好。
她拿出一個測溫度的法器放入水裡,每當達到一個溫度,她就放一種藥材下去。
這是相當精細的活。
謝景堯覺得等了起碼有半個時辰,蘇璃才說話。
「好了,把衣服脫了下去泡,先泡一個時辰,我再給你施針,再換藥繼續泡。」
蘇璃拿出銀針消毒,看他不動,她又道:「脫啊,愣著做什麼?不用脫光,穿著褻褲就行了,為了讓你的身體能更好地吸收這些藥,需要大面積的接觸,所以最好把你的褲子弄短些。」
看她說得這麼直白,催謝景堯脫衣服,蘇婉都覺得有些害臊,想提醒她別說這麼大聲,像是逼人家脫衣服似的。
謝景堯捏了一下腰封,他從來都沒有在別人面前寬過衣,更何況是在兩個姑娘面前,所以他才有些遲疑。
他不是一個扭捏的人,他有些私心,並不想讓蘇婉看到那個模樣的他。
他覺得耳朵有些熱,很不自在。
蘇璃的心裡活動可不比他們兩個多,也沒有覺得有什麼害臊的。
雖然有些猶豫,謝景堯還是呼了一口氣,咬牙解開腰帶,褪下身上的衣服,脫了褲子。
他快速的走進藥池中,不過被蘇璃攔住了,「先把這顆靈丹吃了再下去,要不然你會受不了的,露一個頭就行了。」
他抓起靈丹塞進嘴裡,連忙踏進藥池中,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這才把褲子挽到大腿根。
看到謝景堯光著身子的時候,蘇婉終於明白他剛才為何遲疑了。
估計他是不想讓她們看到他身上的傷。
他長得很白,所以身上的傷很明顯,深入骨頭的傷疤,傷痕累累,無數傷疤顯得猙獰恐怖。
每一道疤都證明著他經受過非人的折磨。
雖然他說的並不是很詳細,但他所遭受的和她上輩子被人抽血剝劍骨的那種折磨是一樣的。
他的痛苦是反反覆覆的,要是沒有毅力肯定撐不過來。
蘇婉猜的沒有錯,只要謝景堯身上的毒一日不解,他眼睛一日不好,就要被反覆地折磨著。
對他下手的人,可不會讓他輕易的死去,死太容易了,活著才難。
特別是成為一個廢人的人,從天之驕子變成廢物,沒有多少人能承受這種落差,日日夜夜被疼痛折磨,很容易頹廢。
估計那背後之人看到他沒有墮落不堪,傲骨沒有被折,還站起來了,恢復了根基,他肯定很惶恐。
謝景堯很強,不是說他的修為,而是心理素質強大,有意志力,當然了他還這麼年輕就修到出竅了,從各方面來看他確實很強。
剛碰到水的時候,謝景堯覺得很燙,不過吃了靈丹後他就覺得很舒服。
每一次他泡藥浴都去了半條命,非常狼狽,他以為這次也一樣。
他不想自己最虛弱的模樣被蘇婉看到,但蘇璃又讓蘇婉留在這裡,他也不好開口讓她出去。
不過這次他想多了,蘇璃調的藥都是最好最溫和的,不會讓他覺得痛苦。
謝景堯只是覺得忽冷忽熱的,但這種感覺並不難受,也沒有經脈被撕扯的那種痛苦。
從忽冷忽熱到最後身體暖洋洋的,像是有一隻溫熱的手在撫摸他的經脈,讓他很舒適。
他變得昏昏欲睡起來。
蘇婉一直盯著謝景堯看,蘇璃則是繼續調藥,時不時地看一下他的情況。
「阿璃,阿堯怎麼了?不是疼暈過去了吧?」
「沒有,只是藥效起作用了,泡我的藥不會痛苦的,他又不是吃不了苦,阿姐這麼緊張他,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蘇婉下意識否認道:「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們只是朋友而已。」
蘇璃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說道:「真的只是朋友?那你臉紅什麼?還一直盯著他看,我看你緊張他超過了朋友,是未來姐夫沒得跑了。」
謝景堯打了一個盹就聽到蘇璃調侃蘇婉,他更加不自在了。
「你可以閉嘴了。」
「惱羞成怒了。」
「我看是你情竇初開了吧,我問你,你對宴少主有什麼看法?你別忽悠我,別說你不明白他的心思。」
「他什麼心思與我何干,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你就是太愛瞎操心了。」
她這樣說她就知道她對宴煜溪不心動,她放心了不少。
「我不干預你找道侶,但必須元嬰以上才能找,一百多歲再找。」
「我看是你想找道侶吧,之前還亂撮合我和別人,現在又不讓我找道侶了,我才不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