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場春雨下來,大地鋪滿了綠色,芬芳濃郁,生機勃勃。【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晉王府的園子裡和路邊,比往年裡多了些熱鬧的花草,且多是清甜可口的香氣。比如那桃花,杏花,櫻花,海棠,即便是移栽來的頭一春,不多的枝丫上也是花團錦簇,煞是可愛。
韓攸寧覺得趙承淵單調,只喜歡種竹子,不成想自己只是在心裡想想,他便改了自己一貫的作風,把王府的園子移栽了四時花卉。他笑言,定然讓她一年四季都不會枯燥寂寞。
她問他,你不會覺得這些花草壞了你的清涼雅致?
他笑:有妻子的人,要的是熱鬧。
韓攸寧穿著輕盈的春衫,連腳步都顯得輕盈。
「王妃,您慢些!」
「小心腳下!」
韓攸寧提著淺綠鵝黃的纏枝紋長裙,腳下的步子卻是更快了,笑著對鈴兒說道,「說不得是大哥……大表哥來了。」
鈴兒大喜,「大少爺!王妃,大少爺找到了?」
韓攸寧笑嘻嘻道,「當然。」
七日前,威行鏢局便從霧州那邊送來了消息,說是救了一個落水的書生。人受了傷昏迷著,不過看書生的長相,還有他的行裝,是陳衡之沒錯。便先送個消息過來,人隨後醫治好了,就送到京城。
趙承淵曾安慰她,鏢局有奇藥,陳衡之不會有事。
如今是二月底,她算著落水的日子,也是和前世的對得上。如今永平侯已經死了,大表哥還會落水,看來,這只是一場意外。
方才羅平過來請她,說是趙承淵讓她去外院。她問羅平,是不是鏢局的人來了,羅平說是。那個鋸嘴葫蘆,多了的話也沒有,和段毅像得很。
不對,段毅比他要好很多,段毅若是遇到什麼事,不會瞞著她,會都讓她知道。
她猜著,說不得是大表哥到了。
羅平帶著她,出了垂花門,不是去外書房的方向,而是往另一個方向走。
韓攸寧腳步慢了下來,問羅平,「不是去書房嗎?」
羅平也不多言,「回王妃,是王爺吩咐去扶明院。」
扶明院是外院的一個小院子,通常是作客房。韓攸寧心底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大表哥還沒醒?
她復又加快了腳步,遠遠地便見,趙承淵從院子裡迎了出來。
他眉眼間沒了溫潤,有些嚴肅。
韓攸寧心底一沉,快步上前,「王爺,是不是大表哥回來了?他可好?」
趙承淵握住她的手,溫聲道,「攸寧,現在有些事還說不準,你不要著急。」
韓攸寧盯著他,「大表哥他,可還活著?」
趙承淵緩緩搖頭,「若說從船上救起的那人便是陳衡之,那他已經死了。」
韓攸寧身子晃了晃,推開他就往扶明院跑。
大表哥怎麼可能會死,不是有奇藥嗎?霍山手下不是奇人異士頗多嗎?
韓攸寧扶著院門,臉上已經沒了血色,不大的小院中間,停著一副棺柩,四周堆滿了冰盆,遠遠地便是寒氣逼人。
韓攸寧不敢往前走了,她怕自己看到大表哥的模樣,再也沒了僥倖。
趙承淵站到她身邊,手穩穩扶著她,「過去看看吧,鏢局的人只見過他的畫像,也不敢完全確認是他。」
韓攸寧心裡清楚,他就是。前世已經辨認過。
可她還是鼓起勇氣上前,又一一辨認了一遍。
棺木里躺著的,是個清瘦清雋的男子,周身堆滿了冰,臉色灰白,脖子那裡纏著潔白如雪的絹布。那雙始終含笑看她的眼緊閉著,再也不會笑看著她問,「寧兒,猜猜大哥給你帶了什麼回來?」
大表哥從小,不管是從學堂回來,還是長大了外出遊歷回來,都會給她帶一點小禮物。要麼是各種吃食,要麼是各地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他身上穿的衣裳,是大表哥慣常愛穿的青色直綴,頭頂束髮的青玉冠,是他及冠禮那日她送的賀禮。自那以後,他便一直戴著。
書箱裡的書,都有大表哥的名字,上面的字,也是他的筆跡。
行裝里,甚至還有一小匣子釵環梳篦,想必是江南流行的式樣。還有各式各樣的團扇,泥塑,他是打算拿來哄她的吧?
「大哥,我是寧兒呀。」
韓攸寧扶著棺木,淚眼滂沱。
棺木里的陳衡之,冰冷沉默。
春風拂過他,頓時變得陰冷無情,在他臉色留下一層寒意一層霜。
她盼了這麼久,終究還是沒能保住大表哥。上天,終究是沒有憐憫陳家,連一絲血脈也沒為陳家留下。
陳家,沒人了。
趙承淵攬著她去了房內,這裡寒氣太重了。
廳堂里,霍山臉色很不好看,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鏢局在霧州地段的江上布了很多巡邏船,盯著來往船隻。二月二十那日,一艘客船在急流處顛簸,好幾個人落了水,其中就有陳衡之。
鏢師將他打撈上來後,他還有氣息,只是昏迷著。鏢師給他餵了藥,又找大夫瞧了,到了第二日人便有了轉醒的跡象。
可當晚,他們就遇到了襲擊,來的都是絕頂高手,且人數眾多。
鏢師們在外與他們對打,可在他們撤退後,房內守著陳衡之的兩個鏢師卻被殺了,陳衡之也被割喉。
鏢師出去追蹤他們的蹤跡,可那群人,卻跟消失了一般,再沒了蹤影。
韓攸寧喝了杯熱茶,穩定了情緒。
事情委實蹊蹺,也就是說,大表哥的死不是意外,他必須死。
「那些殺手會不會是永平侯留下的人?可陳家的家產我已經派人接手,又有王爺做靠山,他們殺了大表哥,也得不了錢財。」
在前世她之所以以為是永平侯所為,就是因著陳家的產業最終都被他和慶明帝瓜分了。
可這一世今非昔比,即便大表哥死了,慶明帝也不敢明目張胆去動陳家產業。
趙承淵搖頭道,「不會是永平侯的人。這麼大費周章地讓陳衡之死,總要有他必須死的理由才是。還有一個疑點,他一介書生,鏢師哪怕是救了他,卻還是沒有查到他前面的痕跡。只查到他是在凌河鎮碼頭上船,可他住過哪個客棧,去哪裡吃過飯,會過友,都沒有查到。甚至他買那些釵環梳篦的店都尋到了,卻也沒有查到他的半點蹤跡。」
趙承淵看向攸寧,「這很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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