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天倫之樂
陸沅打一盤,輸一盤,打十盤,輸十盤,最後孟芊芊實在看不過去了,對李嬤嬤道:「嬤嬤,你來打,我教夫君打。」
新手的手氣固然重要,但也有一種可能,他牌技太差。
「這……這不妥吧……」
李嬤嬤可從未與主子上桌搓過葉子牌呀。
「坐吧,李嬤嬤。」岑管事笑著說。
老太君催促:「快快快!摸牌了摸牌了!」
李嬤嬤只得硬著頭皮坐下。
老實說,她在一旁看了半晌,早有些手癢了。
他們打他們的,寶姝與檀兒坐在床上打她倆的,反正也是葉子牌,亂七八糟地打,氣勢全靠吼,輸贏全靠搶。
孟芊芊來到陸沅身後:「摸牌。」
「嗯。」
陸沅漫不經心地應了聲,探出修長如玉的指尖,摸完了屬於自己的牌。
夜裡到底不如白日亮堂,為了看清他的牌,孟芊芊只能彎下腰身湊近他。
少女的馨香頃刻間縈繞在了陸沅的鼻尖。
她認認真真地看牌,一縷晚風輕輕地拂過,吹動她柔軟的髮絲,帶著她的清幽與絲絲熱意,撩上他的臉龐。
陸沅的喉頭滑動了一下,耳尖微微發燙。
「天啦。」
孟芊芊驚訝開口。
「怎麼了?」
陸沅無比鎮定高冷地問。
孟芊芊的腦袋耷拉下來:「你的手氣……真的好差啊……」
真的,就沒見過這麼差的牌,枉她賭技超群,也著實挽救不了他的臭手氣。
她這麼一耷拉,額頭磕在了他的肩上。
陸沅的身子一僵。
孟芊芊忙抬起腦袋,扶了扶額頭,問道:「沒磕疼你吧?」
陸沅:「磕疼了。」
孟芊芊:「嗯?」
陸沅高冷地說道:「自己腦袋多重沒點數嗎?」
孟芊芊嚴肅自省:「我習武之人,力氣確實有點兒大,那,我給你按按?」
陸沅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孟芊芊探出一雙巧手,為大都督認認真真地按起了肩膀。
做狗腿子,她是認真的!
少女柔軟的指尖在他肩上彈跳,每一處被她按過的地方都開始微微發燙,他握緊手中的葉子牌,耳畔的聲響忽鬧忽靜了起來。
「大都督,到你出牌了。」
孟芊芊提醒。
「出哪張?」
他面無表情地問。
「這張。」
孟芊芊指了指他手裡的一張牌,「牌這麼差,只能靠我超神的賭技來挽救了!」
牌落。
「胡了!」
李嬤嬤狂喜。
陸沅睨了睨孟芊芊:「這就是你說的超神賭技?」
孟芊芊心虛地眨眨眼,眼珠子滴溜一轉,指著他耳朵道:「大都督,你耳朵紅了。」
陸沅:「……」
一家人打牌打到深夜,老太君贏得盆滿缽滿,開心得不得了,岑管事與李嬤嬤也贏了不少,笑得見牙不見眼。
孟芊芊一開始的確贏了,可自從教陸沅打牌後,陸沅不夠她來湊,全輸光光了。
陸沅認真想了想:「下次還打。」
孟芊芊嬌軀一震:救命!
孟芊芊與陸沅回了主院,至於檀兒……死活叫不醒,讓她在汀蘭院睡吧。
「我先睡了,大都督安。」
孟芊芊面如死灰地說完,像個毫無靈魂的木偶,訥訥地進了屋。
陸沅心情不錯,雙手背在身後,優哉游哉地走向自己的房間。
岑管事笑著道:「大都督,許久不見你這般高興了。」
陸沅挑眉:「本督很高興麼?」
岑管事笑了笑:「出了這麼大的事,本以為咱們府上會消沉好一陣子。」
他說的是實話。
大都督這一路是怎麼走過來的,他全看在眼裡。
他並不是大都督的族人,而是一個一心尋死之人,直到他遇上了年僅八歲的陸沅。
那之後,十幾年腥風血雨,他看著那個孩子長大,看著他殘忍地對待自己,看著他如饑似渴地學習,他被打斷過骨頭,被丟進過虎籠。
他頑強地活下來了,像一頭凶很的狼崽,終將長成狼王。
只是每一次他快成功時,都會被一雙無法反抗的大手拉下煉獄。
他一次次殺出自己的血路,又一次次被奪走去路。
他能背負,不代表他不痛苦。
但這一回,他不用再一個人背負了,他身邊有了對他不離不棄的人。
「岑管事。」
陸沅在自己的房門口停下了腳步,「你為何不離開本督?」
岑管事面容平和地說道:「大都督忘了麼?老奴需要大都督幫老奴一個忙,而只有大都督足夠強大時才能做到,老奴是在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陸沅倨傲地說道:「那一天會來的。」
岑管事笑道:「老奴相信大都督。」
大都督不相信真心,他只信價值和利益,所以自己只能一直「有所圖」,才能讓大都督安心。
陸沅一連三日沒去上朝,眾說紛壇,有說他是被相國嚇病了,有說他是被太上皇幽禁了,也有說他是在暗中密謀篡位,總之就是沒人信他是在家逍遙快活。
說逍遙快活有些談不上,畢竟有個時時刻刻給他挖坑的逆女,一天八百個心眼子,比狗都能拆家。
逆女拆完檀兒拆,檀兒拆完郁子川拆。
「郁子川!」
陸沅人在書房坐,屋頂從天塌。
他吐出一口灰,忍無可忍地說道,「你從前也這麼拆家的嗎?」
郁子川:「是啊。」
陸沅:「本督怎麼不知道?」
郁子川:「因為每次你下朝回來,已經修好了。」
陸沅:「……」
這一天天的,想讓人傷懷一下都不行。
第四日,當陸沅依舊沒去上朝時,荀煜上門了。
「三哥。」
陸沅在花廳招待了荀煜。
荀煜看了眼四周的下人,除了門口的岑管事,再無一人。
岑管事是知曉陸沅與相國府的關係的,算是自己人。
荀煜溫聲道:「聽說你病了,我來看看你,當真病了麼?」
陸沅無奈一笑:「許是那夜在山上吹了風,染了風寒。」
荀煜見他的臉色的確有些蒼白,不免輕輕一嘆:「那晚的事,你沒怪父親吧?」
陸沅唇角微勾:「三哥說什麼呢?義父讓我去請太上皇下山,太上皇本是要處死我的,是義父替我求情,我才保了一命。我感恩義父都來不及,又怎會怪義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