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老太君護短
清霜與郁子川回到都督府。
「要我陪你去見他嗎?」
郁子川問清霜。
清霜搖了搖頭:「不必,我自己去。」
郁子川沒有強求,他拿著自己的大弓坐上屋頂,開始了一套繁複而嚴謹的擦弓流程。
清霜進了主院,站在書房的門口:「大都督。」
陸沅道:「什麼也不用說,明日繼續去寶豬身邊伺候。」
清霜怔怔地看著書房內的陸沅,良久,單膝跪地:「是!」
老太君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睜眼第一件事便是找陸沅:「我的曾孫女婿呢?我記得我找到他了……我把他帶下山沒有呀?芊芊呢?芊芊!曾孫女婿在不在呀?」
孟芊芊推開窗子,指了指在院子裡和寶姝大眼瞪小眼的陸沅,笑道:「在呢,喏。」
寶姝正叉腰和渣爹吵架,起因是她給陸沅顯擺自己的小糖塊,陸沅以為閨女是孝敬自己的,一口吃掉了。
這可把寶姝氣壞了,掰開陸沅的嘴就要把糖摳出來。
那哪兒成啊?
一大一小對峙了一早上。
還能和孩子吵架,說明他心情不錯,孟芊芊彎了彎唇角。
老太君見曾孫女婿在家,把心揣回了肚子,她還等著再抱一個小玄孫孫呢,要是曾孫女婿沒了,她的小玄孫孫就沒著落啦。
吃早飯時,老太君悄咪咪地問陸沅:「曾孫女婿,你前幾日是不是因為上朝才不開心的?你看你今天沒上朝,就很開心。」
不等陸沅回答,老太君當機立斷地說道,「這個破朝你以後別上啦,誰愛上誰上去。」
陸沅問道:「曾祖母,這樣會不會顯得我很沒出息?」
老太君理直氣壯地道:「陸小子的爹天天上朝,你看他出息了嗎?」
說的是陸行舟。
陸沅嘴角一抽,您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法反駁。
不過,他接下來的確是打算「稱病」幾日不去上朝的。
老太君這麼說,反倒省得他去想理由應付她了。
陸沅看了老太君一眼,一本正經地問道:「那我用什麼理由?」
老太君擺擺手道:「這還不簡單?裝個病啊,死個爹啊……藉口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陸沅與孟芊芊的嘴角一陣抽抽。
孟芊芊嚴重懷疑老太君是在咒荀相國,畢竟荀相國是陸沅義父。
但這件事老太君應該不知道吧,昨晚他們在馬車上談話時,老太君睡著了的。
荀相國班師回朝的消息轟動了整個京城,緊接著就是太上皇也從行宮歸來的喜訊,可謂是普天同慶。
金鑾殿上,天子與文武百官都很激動。
宗政曦坐在龍椅上,神采飛揚地說道:「父皇聽聞相國平定西域,奪回西洲十三城,龍顏大悅,頭疾也痊癒了,這一切皆是相國的功勞。荀愛卿,朕要賞你!」
荀相國捧著笏板出列,惶恐地說道:「為陛下盡忠乃是臣子本分,臣萬萬不敢居功!」
宗政曦堅定地說道:「父皇一直教導朕要賞罰分明,你既立了功,理應封賞!朕要賞你黃金萬兩,封你為荀國公,世襲罔替!」
大臣們齊齊倒抽一口涼氣!
在本朝,只有皇親國戚才能受封國公爺,譬如陛下的外祖父,當今的姚國公。
而且即使是國公爺,也只能世襲三代,每一代會削爵一等。
世襲罔替則意味著永不削爵,代代承襲。
這個封賞可以說是本朝獨一例了。
「陛下,這不妥吧。」
王御史說。
宗政曦道:「立了大功,有何不妥?當年楚王也是因抗敵有功,受封異姓王,相國之賢能不輸楚王。」
王御史道:「可楚王之位並不承襲呀。」
楚王的兒子當了楚大元帥,是靠自己的戰功拼出來的,與楚王的王位無關,甚至楚大元帥都沒當個世子。
荀相國捧著笏板道:「王御史言之有理,臣的確擔不起國公之位,請陛下收回成命!」
宗政曦露出了天子威儀,鄭重地說道:「朕意已決!荀國公,平身!」
荀相國嘆一口氣:「臣……謝陛下皇恩。」
荀家世襲罔替國公之位的事,其餘大臣雖也覺得過於厚待,可想到荀相國不僅立下戰功,還從陸沅那個大奸臣手裡把太上皇「救」了出來,便理解了陛下的做法。
宗政曦的目光又落在了荀煜的身上:「荀煜,你修渠引水,帶百姓開墾荒地,解決了西域多年的乾旱之災,你治理邊關有功,朕封你為荀國公世子,你是想去內閣做輔臣,還是想去六部任職?」
荀煜笑了笑,謙遜地說道:「多謝陛下厚愛,荀煜受寵若驚,只是論治國,荀煜不及諸位大人;論打仗,荀煜不如各位將軍。況且荀煜在邊關只是略盡綿薄之力,談不上有功。出去走了一遭,才深感學識鄙薄,回到京城,荀煜只想跟著老師潛心做學問,還望陛下恩准。」
他口中的老師是藺祭酒。
提到藺祭酒,宗政曦有些羨慕,他也想拜藺祭酒為師,可藺祭酒卻說自己再也不收徒了。
這麼一想,荀煜真的很厲害啊。
可明明這麼厲害的人,卻從不為自己謀個一官半職,視權勢名利如糞土。
不像陸沅,貪得無厭。
想到陸沅,宗政曦下意識地朝帘子後的席位望了過去。
今日陸沅稱病沒來上朝,以後,應該也不會再垂簾聽政了吧。
宗政曦皺了皺眉。
他也不知自己為何皺眉。
下朝後,宗政曦去了太和殿。
「尚父……」
他剛跨過門檻,就發現書房裡空蕩蕩,一個人影也沒有。
是的了,陸沅稱病了。
以往每每下朝,陸沅都會先在書房檢查他的功課,滿意了才允許他走,錯了還要罰他,罰得可重了。
「陛下。」
身後傳來相國的聲音。
宗政曦頓了頓,把腳收了回來,繼續往前走。
荀相國瞥了眼空無一人的書房,跟上了宗政曦。
進入御書房後,宗政曦對荀相國道:「相國,朕……有件事想和你說。」
荀相國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問道:「是親政的事嗎?陛下不必擔心,臣已經在謀劃了,會讓陛下儘早親政的。」
「不是這個。」宗政曦垂眸,猶豫了片刻,問道,「朕以後,可以不做功課了嗎?」
荀相國狐疑地問道:「陛下還需要做功課?」
一旁的太監逮住了機會,趁機告起狀來:「是啊,相國,您不知道陸沅這幾年是如何折騰陛下的?為了不讓陛下親政,每日逼著陛下做功課,全是那些……之乎者也啊,做不完就不許干別的,陛下起早貪黑,手都寫出繭子了!」
荀相國神色如常地聽完,對宗政曦慈祥地說道:「既然陛下不想做,那便不做好了,陛下該學的是治國之道,臣會輔佐陛下的。」
宗政曦點了點頭。
「陛下先去批奏摺,臣在偏殿候著。」
荀相國說完便告退了。
宗政曦進了御書房。
這是他第一次獨自批奏摺,以往是陸沅先選一遍,再送到他面前,他批完讓人拿去給陸沅過目,若是批得不好還得挨說。
宗政曦翻開一本奏摺:「小德子,你說陸沅在幹嘛?」
「啊?」
被點名的小太監一愣。
宗政曦瞥了他一眼:「你方才不是挺能說麼?這會兒啞巴了?」
小德子訕訕一笑,走上前點頭哈腰地說道:「嗐,大都督能幹嘛呀,相國一回,直接嚇病了,奴才琢磨著他這會兒,指定躲在府上哭呢!」
宗政曦想像了一番陸沅在院子裡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突然有些解氣:「你說他會回來求朕嗎?」
小德子笑道:「他壞事做盡,如今太上皇與相國皆已歸朝,必要狠狠懲治他,他若想活,只能來求陛下!」
宗政曦冷聲道:「他求朕,朕也不會原諒他的!」
宗政曦開始批摺子,批一個往外瞄一眼,瞄了不知多少次,天黑了。
「真是的,他到底來不來求朕啊?」
都督府。
陸沅剛與逆女吵了個大的。
原因是岑管事餵了條狗,寶姝趁狗不注意,嘗了一口它的狗飯,結果發現狗飯比自己的飯飯好吃,然後就賴著不走了,非得吃狗飯。
其實狗飯也是新鮮的,由於是岑管事的愛犬,廚子們不敢怠慢,紅燒獅子頭、帶肉大骨頭、爛乎乎冰糖肘……都是現做的。
不像寶姝的飯,淡淡的,幾乎沒放鹽,所以不好吃。
可畢竟是狗飯。
堂堂大都督的女兒居然在家吃狗飯,傳出去他面子不要了?
更要命的是,小崽子以為自己阻止她,是因為自己也想吃狗飯,十分肉痛地了分他一半,喊他一起吃狗飯!
朝堂之爭,他輕車就熟,對方拿個鏟子,他就知道對方要給自己埋什麼坑。
可小崽子的坑,坑坑算不到,坑坑不一樣。
陸沅把她提溜起來,嚴厲地教訓道:「那是狗飯,你是小狗嗎?」
寶姝耷拉著兩隻小狗爪:「汪!」
陸沅:「……」
陸沅白日與逆女鬥智鬥勇,晚上陪老太君打葉子牌,四人一桌,他與孟芊芊坐對家,老太君與岑管事是對家。
三人中,只有陸沅是新手。
孟芊芊對陸沅道:「新手的手氣很好的,你隨便打打都能胡,我做新手那會兒,贏了一晚上呢!」
然後,陸沅放了個沖。
老太君:「胡啦!」
孟芊芊微笑:「下一盤,下一盤一定胡!」
陸沅又放了個沖,孟芊芊胡了。
孟芊芊乾笑:「事不過三。」
陸沅一炮三響,三家胡他一個。
孟芊芊:「……」
今天也是小肥章!其樂融融的一天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