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第六感總是很準的。
方郝秸那不切實際的創業計劃根本實現不了。
卻一意孤行認為是投入的本金還不夠多,但也想不到什麼辦法能拿到更多錢。
創業遇挫,方郝秸鬱郁不得志,又開始借酒消愁。
坐在酒吧里瘋狂灌醉自己,麻痹大腦。
此時一個穿著得體、一看就是商業精英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從背後摟住方郝秸的肩膀。
【年輕人,遇到什麼困難了?】
中年男人低沉而穩重的嗓音很快取得了方郝秸的信任。
方郝秸打量了一下中年男人,妥妥的成功人士,若是可以成功和他攀上關係,獲得他的幫助,自己的創業或許還有救。
【我的創業資金不夠流轉了,再這樣下去,公司和錢都要完蛋。】
還簡述了一下自己的商業計劃和商業宏圖。
中年男人聽後輕笑一聲,溫潤地說【我年輕時候也遇到過這樣的困難,也是一個業界前輩投資我,我才得以脫險的。年輕人,我可以幫你。】
方郝秸喝酒喝得頭昏昏的,但聽言仿佛見到了勝利的曙光。
【前輩,求您幫幫我吧,我一定能做好的!】方郝秸殷切地懇求中年男人的幫助。
中年男人眼裡含著笑意輕輕點了點頭。
【年輕人,能抓住機會,不錯。這是我的名片,明晚八點,還是這家店,不見不散。】
男人從口袋裡掏出名片遞給方郝秸後便走出酒吧了。
【程總慢走。】
方郝秸送走了程總後狂喜。
【哈哈,果然天無絕人之路,老天爺還是眷顧我啊!遇到貴人這種好事都讓我撞上了!】
方郝秸繼續招呼酒保續杯。灌了自己一杯又一杯。
不用再心疼錢了,自己很快就要變成剛剛那個成功人士一樣有錢了!
他要讓那些不愛他、離他而去的人都後悔到腸子青!
第二天,中年男人應時邀約。
還帶著一沓厚厚的合同,是一份投資合同,卻出奇的長。
方郝秸翻了翻第一頁和最後一頁,沒什麼問題,就是簡單的投資合同。
可能成功人士就是謹慎一些吧。
簽了就能拿到一百萬的投資款了,這個不是小數目。
【哥,我相信你,我馬上籤。】
說完,方郝秸就瀟灑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指紋。
程總把一張儲蓄卡遞給方郝秸,嘴角泛起淺淺微笑。
【方郝秸,我看好你。】
能得到成功人士的認可,方郝秸更是信心大增,覺得自己離成功近在咫尺。
一百萬砸進創業里聽不到一點水花聲,悄咪咪地沒有一點動靜。
不意外,創業失敗根本不是本金的問題,完全就是計劃不切實際。
創業半年,已經創到一分本錢也不剩了。
方郝秸的銀行貸款也沒還上,利息還越積越多,沉重的負擔壓得他透不過氣。
為了逃避現實,方郝秸又去酒吧借酒消愁。
正想往嘴裡倒酒呢,後背就被兩雙手抓住了,手一下子就被綁在身後,正想喊出聲來求救,嘴也被膠帶封上了。
【三天之內,湊到一百五十萬,可以饒你一命,不然有的是辦法把你折磨得生不如死!】
背後的人惡狠狠地警告和威脅著。
方郝秸哪見過這陣仗啊?一下子就嚇到腿軟跪到地上。
【兩位大哥,我三天內一定湊齊!你們能先放開我嗎?】
方郝秸害怕到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好,那就給你三天!三天後見不到錢,你爸媽也見不到你這個兒子了!】
說完,兩個高大的黑衣男人鬆開了抓著方郝秸的手。
其中一個黑衣男人還回頭猛踹了跪在地上的方郝秸一腳。
方郝秸被踹倒在了地上,狼狽得如同喪家之犬。
方郝秸連夜買了回老家的機票找父母求救。
【爸媽求你們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他們說三天內湊不夠150萬就要弄死我啊!】
方郝秸掀開衣服露出馬腳腰上一大片青紫到發黑的淤青。把手上被大力抓出來的紅痕伸到爸媽眼前瘋狂晃。
生怕爸媽不相信他說的話。
父母已然被巨大的失望席捲全身,一時間說不出一句話來。
為什麼自己沒能早點發現兒子走火入魔的徵兆?讓兒子變成今天這樣。
方郝秸的貪得無厭和眼高手低害了他自己,也害了我們一家。
但是兒子生命安全受到威脅又不能袖手旁觀,父母失望地責罵幾句方郝秸後,又只能給他想辦法湊錢。
【我們家現在已經沒有什麼現金了,更不可能掏出150萬現金給你,你名下的房子你拿去賣吧,那個能賣250萬。】
辛苦一輩子打拼出來的房子就這樣被方郝秸毀於一旦,爸媽心痛到臉都紫了。
【從今以後,我們不會再幫你了。】
【曉月,爸媽只有你一個女兒了。】
話是說得很決絕,但只要血緣關係還在,就永遠也做不到完全不管。
父母對孩子就是,哪怕失望堆積得再深,內心深處還是覺得孩子有希望,還有救。
【賣的250萬可以全歸我嗎?銀行貸款還沒還完呢。】
方郝秸知道150萬有著落後,又惦記起沒還上的銀行貸款了。
【方郝秸,你到底欠了多少錢啊?到底要挖空我們家裡多少錢啊?】
如果失望可以具象化的話,那一定是像汪洋大海般淹沒了我們整個家。
【這絕對是最後一次了!總共加起來就兩百萬!】
方郝秸恬不知恥地求索。
從頭到尾,我都像個旁觀者一樣。
我也不知道我能幹什麼。我清楚地知道方郝秸的本性惡劣,卻不知道如何制止。
重來一次,我會好一點嗎?
我能挽救這一切嗎?
我沒有這個自信。
與天生自信的哥哥不同,我習慣了懦弱地活著。
不想要為了爭搶什麼壞了感情,就連和方郝秸的兄妹之情我都捨不得破壞。
就是我和父母的忍讓,一退再退,讓方郝秸變得毫無底線。
我很後悔,自己當了個旁觀者,當了個幫凶。
可也沒有重來一次就能改變的信心。
從那以後,父母好像老得更快了。
本是銀絲稀疏穿插在青絲的年紀,現在卻好像白髮也成了頭髮的主力軍了。
為了讓爸媽舒心一些,不敢像方郝秸那樣帶來那麼多麻煩,聽從爸媽給的意見好好活著。
見過方郝秸那樣的川劇大變臉的男人,對男人已經沒有幾分信任了,更談不上產生曖昧的情愫。
看起來再好的少年都可能是裝的,沒準哪天就性情大變了。
比起愛情,好像友情要穩固許多。我的好朋友們對我表里如一、從一而終。
可是沒辦法,家長就盼著孩子成家立業。
這年頭,女孩子嫁不出去,還是有些丟臉的事,哪怕從未有過愛情的渴望,我也不得不在爸媽的介紹下認識了一些同齡男人。
起初覺得不喜歡就沒必要將就。
但慢慢的,年紀到了,也不得不屈服。
在數次相親後,跟一個外形條件和家庭條件都跟我一樣平平無奇的男人結婚了。
我並不愛我的丈夫,也無所謂他愛不愛我,猜想他也是不愛我的。
沒有對愛情的期待,婚姻好像也就是搭夥過日子,除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平時相安無事地過著也挺安寧。
降低對他人的期待,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日子過得不算差。
我的丈夫也比我想像中的靠譜,我做飯的話,他就洗碗,我掃地,他就晾衣服……會分著做家務,不抽菸不喝酒,上交工資放在一起用於家用。
已經是男人中顧家的正常好男人了吧。
結婚後,時間過得飛快,生兒育女,柴米油鹽,每天的日子都好像一樣,又好像有點不一樣。
一覺睡醒,睜開眼要看眼日曆才能發現今天已經不是昨天了。
我的爸爸媽媽沒有因為我的懂事舒心多少,他們還是老得很快,可能真的是時間不等人吧。
何況我媽媽還有一個一直都愛吸血的弟弟,我有一個不懂感恩、整天鬧的哥哥。
好像從我十八歲那年,幸福的氣運就被奪走了。
十八歲到八十歲的每一天,幸福的時刻都少得可憐。
我坐在梳妝檯前,照著鏡子,鏡中的滿頭白髮的老太太已經衰老得看不出年輕時候的模樣。
躺回床上,回想過去的這八十年。
好像每個決定都不是我自己想要的,發生的每件事都不是自己所期待的,慢慢自己也學會不再期待了。
我不甘心啊!
為什麼這輩子我委曲求全這麼多次,從來沒有機會過自己想要的人生?
越想越不甘,我的喘氣聲越來越重,呼吸越來越渾濁,我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身上的力氣一點一點的被抽走,我不甘地閉上眼睛。
生命將至,或許我不得不認命吧。
此時,耳邊響起一段冰冷但有力量的機器音。
【檢測到宿主的怨氣已達到「重生報復系統」規定數值,宿主是否綁定系統?】
……
重活一世,我可以活出截然不同的人生嗎?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嗎?
二十歲的我沒有自信,但八十歲的我已經知道有機會自己做決定是多麼難得。
我必須要抓住這次機會,為自己活一次。
【綁……定……】年限將至的我氣息微弱。
但話音剛落,瞬時間大腦一片空白,眼前閃起大片亮光,身體霎時充滿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