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天剛蒙蒙亮,楊小曼輕手輕腳地進了女兒們的房間,叫醒了睡在上鋪的大女兒:「小雲,醒醒,上學了。」
朱雲睜開眼,怕吵醒了妹妹們,放輕動作從床上爬下來,去衛生間洗漱。
出來時,看到的就是爸爸媽媽忙碌的身影。
「小雲,飯在桌子上自己吃哈。我和你爸要出攤了。」楊小曼著急忙慌地提著食材出了門,「走之前記得叫你妹妹們起床!」
朱雲沉默地吃完早飯,背了會兒英語單詞,看時針已經指向了七點,才叫妹妹們起床。
朱家一共三個孩子,除了大女兒朱雲,還有一對比她小十歲的雙胞胎妹妹朱葉和朱苗,正是上小學的年紀。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兩個妹妹不用她操心,朱雲囑咐了幾句抓緊時間上學就離開了家,在樓道門口看到等待她的髮小時,秀氣的臉上才綻放出笑容。
來到學校,昨天模擬考的卷子已經發下來了,朱雲的成績排到了全班第三,數學破天荒地拿到了滿分,在課堂上被數學老師誇得臉都紅了。
周圍同學們也傳來了艷羨的目光,朱雲抿了抿唇,抑制住內心的小小歡喜。
放學後,發小說要去買奶茶喝,囊中羞澀的朱雲隨便找了個藉口,獨自一人回家。路上路過一條小吃街,各種食物的香氣一個勁兒地往她鼻子裡鑽。
朱雲加快了腳步。
朱家條件不算好,原本朱友德是學校的老師,但朱雲八歲那年,楊小曼意外懷孕,又因為身體原因不能流產,只能生了下來。
這屬於超生,罰了不少錢,朱友德的老師也做不了了,只好去打工。
後來託了關係給朱友德找了個活計,結果楊小曼又下崗了。兩人只好去擺攤。
早上夫妻倆一起擺攤,到時間了朱友德去上班,楊小曼回家準備下午和晚上的食材,就這麼將三個女兒拉扯大了。
朱雲和妹妹們也爭氣,知道家裡經濟條件不好,從來不攀比,學習上也十分用功。但自從朱雲考上了高中,家裡開始捉襟見肘了。
楊小曼高齡生了雙胞胎之後身體就不行了,又患上了產後高血壓,每個月都要吃藥,那也是一筆不少的費用。
高中不是義務教育,每學期學費和其他費用雜七雜八加起來也要七八千塊錢。
朱雲一邊走,一邊思考著周末是不是要去兼職,減輕一下家裡的負擔。
一進家門,朱雲低著頭喊了一聲:「爸、媽,我回來了。」
一抬頭,就看見一位衣著華貴的漂亮女人正盯著自己看,目光意味不明。
「小雲回來啦。」楊小曼從廚房裡出來,笑著介紹到:「小荷,這就是我女兒小雲。小雲,這是你爸爸的表妹,叫表姑。」
「表姑好。」朱雲侷促地叫了一聲,偷覷著這位從未聽說過的表姑。
她看起來很是年輕,身上穿著的衣服看起來就很昂貴,一看就是個有錢人。
朱雲心裡不由得打了個問號,十幾年都沒走動過的親戚,過來幹什麼?
有錢的表姑——溫雨荷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一下朱雲。
長相還不錯,但是打扮實在是太土了,身上一點氣質都沒有,隔著老遠都能聞到那股窮酸味,比思語差遠了。
她心裡不免嫌棄,但勢比人強,為了達到唐妤的要求,她只能捏著鼻子過來。
「小雲長得真漂亮。」溫雨荷昧著良心誇了一句,從包里拿出一個紅包:「來,這是表姑給你的見面禮,拿著。」
朱雲看向自己的媽媽。
楊小曼趕緊說道:「哎呀,小荷,你來我們家做客是我們家的福氣,還拿什麼紅包啊!」
溫雨荷笑了笑,站起來,拉起朱雲的手,將紅包放進她手裡:「嫂子,我嫁人得早,外公外婆走之前都靠你們照顧著,我心裡有愧呀。這點錢不算什麼的,主要是小雲真的合我眼緣。」
湊近了,溫雨荷隱約能從朱雲的臉上看出與自己年輕時候有幾分相似,心裡稍微滿意了一些。
朱友德和楊小曼都是相貌平平的普通人,她也見過了朱葉和朱苗,也都是普通小孩,黑黑瘦瘦的。
溫雨荷等朱雲放學的時候還很是擔心,萬一朱雲也長得不好看怎麼辦?怎麼拿得出手?
但現在看到朱雲,她的心就放下了。溫雨荷長得像出身江南的外婆,年輕時也是有名的美人,不然也不會被季青山看上。
朱雲顯然也遺傳到了太外婆的美貌,在平庸的朱家人中顯得格格不入。
朱雲握著厚厚的一沓紅包,有些手足無措。
楊小曼有些猶豫,看向自己的丈夫。
朱友德抽了根煙,悶聲道:「小雲,你收下吧。也是你表姑的心意。」
朱雲這才小聲地說了句:「謝謝表姑。」
楊小曼開心了,恭維道:「小雲從小就漂亮,我和老朱還納了悶呢,這是像誰呢?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小荷你呀。」
溫雨荷笑了笑,坐回去和朱友德說起以前的事情,話中滿是懷念。
朱友德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楊小曼悄咪咪地把大女兒拉進房間裡,低聲問她:「紅包里有多少錢?」
朱雲將紅包打開,捏到紅包的厚度,楊小曼驚了一瞬,迫不及待地拿出裡面的錢開始數,數完之後眼睛都直了。
「一萬塊錢!」
朱雲也吃了一驚:「這麼多?」
楊小曼也沒想到:「你表姑也給小葉和小苗紅包了,兩人都是一人一千。沒想到竟然給你這麼多。」
她眉開眼笑道:「果然是小雲你最有福氣,得了人家的眼緣!這下好了,你下個學期的學費不用愁了!」
看著媽媽高興的樣子,朱雲心中卻莫名浮上幾絲憂慮。
事出反常必有妖。
十幾年沒見過面的表姑一見面就給她這麼多的見面禮,怎麼看也有點不對。
不過人家一看就是個有錢人,朱家窮的叮噹響,也沒什麼可被圖謀的。
朱雲在心裡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卻苦於無人能夠訴說,只能默默對溫雨荷提高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