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遙想不到,皇帝吩咐的一句不許讓第四人知曉,竟會被劉寶嚴格執行。
入宮門時無人檢查,便是入宮後她下了馬車,跟在劉寶身後走在冗長漆黑的宮道之上時,也根本沒看見一個人。
偌大的皇宮,悠長的巷道之中,竟一個活物都沒遇上!
樹影婆娑,不知名的鳥叫聲也悠長詭異,讓夜晚的皇宮整個都泛著陰森之感。
蘇青遙提著行醫,好半晌才輕聲問:「劉公公,皇上吩咐微臣入宮來不知到底所為何事?」
話問出口,心裡卻是千迴百轉,蘇青遙已做好劉寶不肯回答,她要如何套話的心理準備了,劉寶卻笑著道:
「蘇院使,太后娘娘病了,情況不大好,您的醫術高明,皇上甚為信任,這不,趕著就讓奴婢出宮來接您了。」
「哦?」蘇青遙眨了眨眼睛,口中說著,「那可耽擱不得,咱們快些。」
心中卻是在納悶。
她上一次見到太后,太后一點問題都沒有,甚至比尋常的婦人保養的都要好,身體也很健康。
怎麼幾日不見,太后就病危了?
何況,便是太后真的病危,也有日常專門賣伺候太后脈象的太醫來診治。
她是醫研院院使,主要負責的是研究長生不老方,可不是負責給皇族中人看病的,她給人瞧病可以憑心情,願意治就治,不願意便可拒絕。
這是皇上給她的權力,若是什麼人都可以找她治病,她就沒有時間去研究長生不老方了。
這件事,從皇上突然叫她入宮,到得知太后病危找她來診治,從頭到尾都透著詭異。
蘇青遙的心提著,跟著劉寶一路來到太后的壽寧宮。
上一次來,是青天白日裡,壽寧宮中人頭攢動,熱鬧得堪比市集。
可今日夜深人靜,壽寧宮院子裡甚至連燈都沒點,宮女太監更是一個人影也沒瞧見。
太后病危,不是應該下人忙成一團,太醫院多個太醫會診,皇帝帶著妃嬪們都在旁邊等著消息以示孝道嗎?
看著眼前黑燈瞎火的宮殿,透過窗紗還影影綽綽能看到一點昏黃的燈光,蘇青遙覺得自己想是進了鬼宅一般,連背後都冒涼氣。
「蘇院使,您請進。」
「吱嘎」一聲,劉寶推開了殿門,引著蘇青遙進了寢殿。
蘇青遙提著行醫箱,隨著劉寶穿過大殿,到了內殿。
劉寶再度推開一道屏門,一指裡頭華麗寬敞的千工床。
「您請。」
蘇青遙擰眉,指縫裡捻著細如牛毛的銀針,心裡才多了幾分踏實感,腳步輕盈的走床邊,咬著唇撩起了床帳。
錦緞床帳十分隔光,這一撩起帳子,便有溫暖的燭光從帳子裡灑落出來。
太后長發披散,仰面躺在床上,雙手至於腹部,睡姿十分優雅端莊。
蘇青遙一看太后的臉,心裡卻是咯噔一跳。
太后死了!
她剛要開口,劉寶便站在蘇青遙身後先一步開了口:
「蘇院使,您可要小心謹慎一些,這可是太后啊,您若是有一句話說得不對,便可能會引火燒身,弄個不好,整個鎮遠侯府都落不下個好兒呢。」
蘇青遙面容鎮定,心裡一片瞭然:「哦?聽公公的意思,您有高見?」
「談不上高見,不過是奴婢跟著皇上的時間長了,對於聖意知道的便多一些。
「咱家便提醒蘇院使一句,現在開始,您說的話要經過深思熟路才能說出來,務必要小心謹慎的下診斷。
「實不相瞞,素日給太后負責脈象的兩位太醫剛走,那兩位可說了。太后的情況看起來雖然嚴重,但是老毛病了,不過是素日身子弱,人又有了春秋,故而發病看來兇險一些,但是人暫時還沒事。」
蘇青遙蹲在床旁,拉過太后的手捏了捏,又仔細查看了太后的屍體。
太后的全身都已僵硬了,且顯然是中毒而死的。
什麼素日體弱,什麼人沒事,都是扯淡!
太后至少已死了四個時辰了,劉寶卻跟他說,給太后診治的太醫剛走。
如果劉寶沒扯謊,那不是太醫瞎了,就是他們也一樣被威脅了。
「蘇院使,您可要好好診治啊,若是那兩位太醫都說太后沒事,可您一來,卻將太后給治出個好歹來,嘖嘖,您若是不謹言慎行,太后治療不力之罪可是要落在您頭上的。」
所以,劉寶的意思是要讓她謹言慎行?
蘇青遙的腦子轉得飛快,影影綽綽抓住了劉寶話語中的關鍵,站起身收好行醫箱。
劉寶笑道:「蘇院使可診斷過了。」
「是,太后她……」
「您不必與奴婢說,這便隨奴婢去與皇上回話吧。」
劉寶打斷了蘇青遙的話,轉身伸手做請的手勢。
蘇青遙便提著行醫箱,面無表情地跟著劉寶離開了壽寧宮,直奔皇帝的養心殿而去。
這一路,依舊是不見人影,就連巡邏的侍衛都沒見一個。
不過片刻,蘇青遙隨著劉寶來到養心殿所在院落,便見院中燈火通明,殿內的燭光透過明紙灑落出來,顯得屋內十分溫馨。
可蘇青遙卻不會傻到認為這種地方溫馨。
劉寶笑著道:「蘇小姐,您暫且在此處等候著,容奴婢去回了皇上。」
「是。」蘇青遙便站在了養心殿門前的廊下。
左右看去,便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的金甲衛士,個個都是年輕挺拔面容嚴肅。
蘇青遙索性收回視線,垂眸想著眼前發生的事,心裡思考著對策。
誰知等了足有兩盞茶的時間,劉寶才出來:
「皇上正忙著批摺子,朝中事務實在是繁忙,不如蘇院使等一等?」
蘇青遙自然不會拒絕,此時劉寶的話就是皇帝的意思。不論皇帝出於什麼角度,讓她等她就要等。
蘇青遙站在廊下,月光和燈光之下,就像是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銀光,美的畫一樣。
劉寶就站在一邊,大大方方的用欣賞一件瓷器一個擺設一般的眼神欣賞蘇青遙。
不過片刻,劉寶就轉身進了殿內伺候。
蘇青遙站在原地等候皇上的傳見,卻是直從天色漆黑站到了天邊漸漸有了光亮,就連侍衛都換了兩班了。
眼看著就要到了皇帝早朝的時間,殿門開了。
劉寶走出來,笑道:「皇上實在是太忙了,待會兒還要上朝,沒有時間召見蘇院使了,蘇院使這就留下個治療太后的房子,便回府去吧。」
說著就回頭吩咐小內侍拿筆墨紙硯來。
蘇青遙又累又困,雙腿沉重得像灌了鉛,心裡卻是格外清明?
太后人都死了,皇上讓她進宮來罰站了一夜,現在又開的哪門子的方子?
若是開的不對,不符合皇帝的預期,只怕她便是徹底觸怒天顏,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有可能被收回去!
這方子她怎麼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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