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雲海鎮外。
因為初學御劍術,九歌的飛行速度並不是很快,等她趕到雲海鎮城門外時,時間已經接近丑時了。
遠遠的,只見整個雲海鎮籠罩在一片濃重的血腥味當中,城門外,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屍體。
看到眼前慘烈的一幕,九歌的瞳孔驟然縮緊,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雙腿更是抑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儘管她已修煉數年,但這種血腥場面,她還是第一次碰到,那濃烈刺鼻的氣味,讓她感到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的噁心。
「到底出什麼事了,小澤,你不會也在這些人當中吧??」九歌顫抖著唇瓣,小心翼翼地挪動腳步,朝那些屍體走了過去。
可是……
除了滿地鮮紅的血液和殘缺的屍體外,她什麼都分辨不出來。
「小澤……你在哪兒,你可千萬別有事啊……」九歌捂著胸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很快,她就將城門方圓半里內搜了個遍。
就在九歌慶幸自己沒有看到南宮月澤時,忽然,她的視線落在了城門口一具側躺的屍體上。
那屍體穿著月白色錦袍,胸口處赫然插著一柄長劍,劍刃一端流出的鮮血,將周圍的地面都染成了紅色。
九歌突然想起來,自己早上見到南宮月澤時,他也穿著一身月白色錦袍。
難道是他??!!
想到這,九歌的心猛地揪成了一團。
「小澤……」
不由分說,她拔腿就往城門口跑去。
跑著跑著,九歌的右腳踝處突然傳來一陣生疼,她猛地停了下來,皺眉看向腳腕處。
只見在她的腳踝處,不知什麼時候纏繞上了一根銀絲。
更要命的是,那根銀絲,竟然已經直接扎進了肉里,鮮血正順著銀絲不斷地滴落下來……
「嘶!!!」劇烈的疼痛讓九歌倒抽了一口涼氣,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腳踝處,發現它已經腫脹了。
顯然,那銀絲扎得很深。
「該死的!!」九歌低聲咒罵了一聲,她用力拽了拽銀絲的一端,試圖把它扯斷,可那銀絲仿佛是生了根一般牢牢地扎在肉里,任憑她怎麼拉扯,都拽不出來半分。
「啊……」九歌疼得眼淚都差點掉下來,可一看到不遠處那個月白色身影,她又將眼淚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小澤……」強忍著疼痛,九歌繼續朝那具屍體走了過去。
二十米。
十米。
五米。
終於,在靠近那具屍體兩米左右距離的時候,九歌停了下來。
借著月光,她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樣。
這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只見他臉色慘白無比,雙眸微闔,顯然已經死透了。
看到這一幕,九歌頓時鬆了一口氣。
「小澤,不是你,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的……」九歌喃喃道。
就在她剛要起身時,不曾想卻牽扯到了腳踝上的傷口,她悶哼一聲,又跌坐在了地上。
她咬了咬牙,強忍著劇痛站了起來,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忽然從她正前方傳來。
九歌黛眉微蹙,循聲望去。
隨著一聲吁鳴,一匹高大威武的白色駿馬疾馳而至,很快,一個身穿玄色長袍的男子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徑直落在了九歌面前。
「小澤。」看到來人,九歌神情頓喜。
「深更半夜的,你一個人跑來這裡做什麼??!!」南宮月澤臉色微沉,厲聲問道。
「我……」九歌本能地想要解釋,但看著他臉上冰冷且嚴肅的表情時,她又把話咽了下去。
「我什麼?!」南宮月澤臉色愈加陰沉,可當他注意到九歌腳踝上的傷口時,眉頭不由得狠狠地擰了起來:「你的腳,你受傷了?」
「嗯。」九歌抿了抿嘴,垂眸應道,「我是因為……」
沒等她說話,南宮月澤直接將她抱了起來,隨後縱身跨上了馬背,「我先帶你離開這裡。」
九歌呆愣愣的望著他,遲疑片刻,她乖乖地趴在他懷裡,將自己的身子蜷縮成了一團。
南宮月澤調轉馬頭,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城門。
一路上,他始終繃著臉,似乎在醞釀著怒火,一句話也不肯跟九歌說。
看到他那副模樣,九歌的腦袋裡閃過無數雜念,各種猜測紛紛湧入她的大腦,但最終都被她壓了下去。
算了,等到了地方再問他也不遲。
約莫一盞茶功夫,南宮月澤便帶著九歌回到了隱月閣。
見到他懷裡的女孩,迎面而來的蘇荷愣了一愣,「殿下,你剛才急匆匆出去就是為了去找她?」
「嗯,蘇荷,先替她看看腳傷。」南宮月澤淡漠的應了一聲,隨後將九歌放下,交給了蘇荷。
「殿下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蘇荷微笑道,說完,她把九歌扶到一旁的石凳上,蹲下來,示意她把鞋脫掉。
九歌猶豫了一瞬後,這才緩緩將鞋襪褪去。
看著她那隻沾滿鮮血的腳踝,蘇荷秀眉微皺,隨即開始替她清理傷口。
「唔……好疼!」儘管蘇荷的動作很輕,但九歌還是禁不住呻吟了一聲。
「小丫頭,你忍著一點疼,你這傷口挺深的,不好好處理的話,可是要留下疤痕的。」蘇荷抬眸掃了她一眼,提醒道。
「嗯。」九歌悶悶地應了一聲,沒再吭聲。
不多久,蘇荷就替她擦拭乾淨了傷口,隨後又拿出藥膏細細塗抹。
「你今晚先好好休息吧,接下來幾天,你切勿亂走動,以免傷勢復發。」蘇荷叮囑道。
「可我明日還要參加紫虛學院考核呢……」九歌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
「這個我可就幫不了你了。」蘇荷聳了聳肩膀,「天快亮了,我該和司欽去收拾外面的殘局了,你就自便吧。」
說完,她朝南宮月澤鞠了一躬,隨後轉身離開了。
見蘇荷走遠,九歌這才轉眸看向一旁的南宮月澤,「小澤……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那些都是什麼人?」
聞言,南宮月澤並未立刻回答,而且反問道:「你為什麼會突然跑到這裡來??」
「我……」九歌垂下眼眸看向地面,良久,她才小聲說道:「我擔心你的安危,所以才連夜趕來的,我猜你應該在這裡……」
「你知道那些都是什麼人嗎??你不過一個一階靈宗,就敢跟著他們跑來這裡?!」南宮月澤俊朗的面龐微微冷沉,目光中夾雜著些許怒火。
聽到南宮月澤如此訓斥,九歌低著腦袋,心裡滿是委屈,「可我真的擔心你……我剛剛才修成御劍術,我花了一個多時辰才飛到這裡,我……」
南宮月澤沒有說話,只是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她,眼底閃爍著異樣的情緒。
感受到他灼熱的眼神,九歌緊張地攥著衣角,片刻後,她才小聲說道:「小澤,你別那樣看著我,我知道自己今晚魯莽了,可我怕你有什麼閃失……我……」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算了,我還是先去休息吧……」
說罷,她慌忙轉身,準備離去。
可是,她的身形剛剛晃動,就被南宮月澤抓住了胳膊。
「等一下!」他的聲音裡帶著少許的溫柔之色,「你真的是因為擔心我,才冒險趕來的嗎?」
聽到南宮月澤的話,九歌怔了怔,許久,她才輕咬著唇瓣,緩緩點點頭,「是真的。」
雖然他們認識的時間不長,可她卻覺得,他對她而言,是特殊的存在。
她喜歡他,只想一直待在他身邊。
南宮月澤靜默了一會兒,忽然伸手把她整個人都攬入了懷裡。
「小澤?」
感覺到南宮月澤的舉動,九歌頓時驚訝萬分,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頃刻之間涌遍了全身。
這還是南宮月澤第一次主動靠近她,更何況還是在這樣一個環境中。
她仰起頭,望著對方那稜角分明的側顏,心跳開始不斷加速。
「小澤,我……」九歌的臉頰泛紅。
南宮月澤定定地凝望著她,眸內的情愫越演越烈,良久,他才將頭埋在她的耳畔,輕啟薄唇道:「這次我原諒你了,以後不許做這般危險的事了。」
「嗯,我知道了。」九歌乖巧地應了一聲,「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外面出了什麼事嗎?」
「時間不早了,你可以去休息吧。」南宮月澤鬆開她,轉移話題道。
「可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九歌眨巴了兩下眼睛。
「怎麼,你不打算參加明天的考核了?」南宮月澤挑眉看著她。
「沒有。」九歌搖了搖頭,連忙退開了一段距離,「我這就去休息。」
「嗯。」南宮月澤頷首,「明天一早我陪你回紫虛城。」
說完,他直接轉身離開了。
九歌站在原地,怔怔地凝視著南宮月澤離去的背影,心底的悸動越來越濃烈。
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能夠離他那麼近,她更沒想到,有一天,他會主動抱她。
「小澤,你也喜歡我嗎?」九歌輕聲喃喃道。
……
翌日,清晨。
紫虛城城郊,一個臨時搭建的營帳外。
「李統領,昨夜派往雲海鎮的三百個死士全都沒有回來。」一個身穿黑色盔甲,手持銀槍的蒙面男人正跪在地上,對李陽明稟報導。
「什麼!!」聞言,李陽明陰測測地眯起雙眸,眼底掠過一抹殺機,「這麼多人全都是廢物嗎??」
「李統領,現在怎麼辦?我們要不要再多派一些人去?」
「今天是紫虛學院考核的第一天,到處都是各學院和各門派的人,我們貿然行動,怕是會引來他們的注意。」李陽明眯著雙眸,沉思道。
聽罷,蒙面男人點點頭,恭敬說道:「既然如此,咱們不如先派些人喬裝進去打探,等清楚雲海鎮內的情況後,我們再做決定。」
「可以。」李陽明頷首,同意了蒙面男人的建議,「傳令下去,讓剩餘的死士原地待命,雲海鎮內若有任何消息,速速來報!」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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