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
獄卒打開鎖,豫王帶上周蓁蓁,跟在獄卒身後,去往牢獄深處,裡面有一條逃生的地道。
周蓁蓁整個人都沒有力氣,被關在宗人府這小半個月來,備受豫王的折磨,渾身都是傷口,整個人瘦成竹竿兒。
豫王想逃出去,逃不出去,他心中有怒氣,便將怒火全都泄在豫王身上。
「快點,你再慢吞吞的,本王不管你的死活!」豫王目光陰鷙的盯著周蓁蓁,猛地將她甩在前面。
「啊——」周蓁蓁一個踉蹌不穩,狠狠甩在地上。
豫王心中暴戾,想殺了礙手礙腳的周蓁蓁。
可又想到她的身份,豫王壓下心中強烈的殺意,拎著周蓁蓁拖拖進地道里。
獄卒將一個火把給豫王,「您從這裡出去,外面有一輛馬車接應您。」擔心豫王認錯馬車,叮囑一句道:「鳳家派來的馬車。」
豫王心裡一沉,不是曹庭淵派來的馬車,難道曹庭淵出事了?
他對曹庭淵從骨子裡生出一種懼怕,他那樣的人,心裡壓根沒有親情可言。而他或許是曹庭淵的種,所以親情淡薄,利益至上。
鳳家是他的外祖,豫王心裡稍安,有他們在,他暫時是安全的。
穿過長長的一條通道,豫王隱隱看到出口處有光線滲入,他將周蓁蓁往前一推,「你去看看外面,是不是鳳家的馬車。周蓁蓁,你是本王的女人,與本王成敗與共,等本王登上皇位,一定會冊封你為皇后。」
周蓁蓁渾身一顫,目光有些呆滯,她被豫王推到出口處,額頭撞在牆壁上,痛得她眼淚掉下來。她含著淚水,一點點推開堵住出口的石頭,看見外面停著一輛馬車,馬車上掛著一塊牌子,刻著一個「鳳」字。
她雙手緊緊摳進石頭裡,指甲齊齊斷裂,她咬住嘴唇,內心一片悲涼,為什麼不是秦王的人?難道他們失敗了嗎?如今朝廷成年的皇子,只有豫王和秦王,其他要麼未曾成年,便是毫無根基勢力。
周蓁蓁眼底閃過狠絕的光芒,臉色發白的退回來,她帶著哭腔說道:「王爺,外面有幾輛馬車,穿的衣服都不一樣,我不知道是敵是友,您去看一眼。」
豫王看她嚇得渾身瑟瑟發抖,腿軟的幾乎站不住,靠在他身上才不至於滑落在地上,他眼睛一眯,目光緊鎖住周蓁蓁,嘴角在發抖,太過懼怕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他將周蓁蓁推開,趴到石頭上,透過狹窄的縫隙,一眼認出外面的馬車是鳳家的。他的臉色陡然陰沉,周蓁蓁這個賤人敢騙他,外面只有一輛馬車。
「你……」
豫王憤怒的轉過頭來,周蓁蓁握著簪子插進他的脖子,鮮血全都噴濺在周蓁蓁的臉上,她嚇得尖叫,喉口被扼住,她拼命的掙扎,抓撓豫王的手。
豫王的手猛地收緊,周蓁蓁的脖子被掐的發出咯咯的聲響,她的身體一輕,靈魂仿佛要飄出來,「嘭」地一聲,豫王驟然倒在地上。
周蓁蓁趴在他的胸膛上,拼命的喘息,捂住口鼻悶聲咳嗽,就怕引來鳳家的人。
她從豫王袖子裡摸出一塊印章,撿起火把,扶著牆壁往回走。
爬出地道,周蓁蓁渾身的力氣用盡,她趴在地上,聽到腳步聲傳來,嚇得瞳孔一縮,往後滑下去,對上一雙凜然的眼眸。
周蓁蓁眨一眨眼睛,看清男人的臉龐,她淚如泉湧:「姐夫,你終於來了!」
謝裴之聽出周蓁蓁的聲音,伸出一隻手,將人給拉上來。
周蓁蓁癱在地上,將手裡的印章給謝裴之:「我、我殺了豫王,這是他的印章,能夠調動豫王的人。曹督主在太廟和金鑾殿、北鎮撫司埋了火藥,你快去這些給清理掉。」
謝裴之拎著周蓁蓁的後領,將人提拎出宗人府,扔在馬車上。
「你回周家?」謝裴之問。
周蓁蓁面色一僵,雙手緊緊抓住衣角,「姐夫,我、我能去找沈姐姐嗎?」
謝裴之放下車帘子,吩咐車夫去謝府,他翻身上馬準備進宮。
秦川疾奔而來,急聲說道:「謝兄,秦玉章被關押在大理寺,曹庭淵的人去解救他。這人有些邪門,對咱們的事情門兒清,一定不能讓他給逃掉了!」
「我去!」謝裴之將印章扔給秦川:「你去金鑾殿和北鎮撫司查看,可有埋火藥。」丟下這句話,謝裴之朝大理寺疾奔而去。
秦川看一眼馬車,吩咐幾個人去北鎮撫司,剩下的人跟他一起進宮。
曹庭淵的人是瘋狗,太廟的門一關,便是一場慘烈的廝殺。
埋在太廟的火藥雖然及時清理掉不少,但是最開始爆炸的時候,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站在附近的人被炸死幾個。
他們將殿內的蠟燭熄滅,閹黨的人寧可錯殺,也不願多放走一個。
死傷慘烈。
朝廷命官便有十幾個,更遑論侍衛與錦衣衛。
如果金鑾殿也有埋火藥,若是沒有被發現,曹庭淵就算被抓,留下的餘孽只怕會設法引爆。
——
大理寺。
秦玉章被關押在最裡面的一間牢房,這裡沒有曹庭淵的勢力滲透進來,所以曹庭淵要將人給救出來,有一定的難度。
秦玉章目光陰戾的望著幽幽的走道,沒有等到來救他的人。
重活一遍,他爬到了比上輩子還高的地位,並未家道中落,可到底還是失敗了。為什麼會這樣呢?他分明知道秦王和謝裴之的底牌,為什麼還是深陷圇圄?
步步籌謀,依舊沒有得到沈明棠。
難道這一世,他的生命就要終結了嗎?
忽然,有雜亂的腳步聲傳來,秦玉章陡然站起身,站在牢門口,目光灼灼的盯著長廊,很快幾個蒙面黑衣人走過來,他瞬間扔出是自己人。
「曹督主如何了?」秦玉章焦急的詢問,曹督主騰出手救他,說明事情成功了!
謝裴之應該死了吧?
「曹督主原本成功,最後被厲尋與長公主抓捕,功虧一簣!」黑衣人冷聲說道:「如今關押在水牢,秦大人救出豫王,一同將曹督主給救出來。」
黑衣人護送秦玉章廝殺出一條血路,眼見被包圍了,一個黑衣人帶著秦玉章逃出大理寺,剩下幾個拖延時間。
秦玉章逃出大理寺的那一刻,他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老天爺不會讓他輕易死的。驀地,笑容僵滯在臉上,他看向騎在馬上的謝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