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髮間。
「啊——」
一聲慘叫。
身著粗布衣裳的人,扣住刺客的手一折,刀子沒入刺客腹部。
「殺、殺人了!」
這一聲叫喊,吸引人的注意力,靠的近的看見鮮血流水般滴墜在地上,嚇得作鳥獸狀散開。
頃刻間,哄亂起來。
有人推搡,摔倒。
眾人踩踏過去。
一片驚叫。
沈明棠被穿粗布衣裳的人,團團圍住。
豫王的人靠近不了分毫。
秦川目光凜然,擒獲住刺客,單打獨鬥。
蕭沐清看著混戰,豫王的人漸漸出現敗勢。
沈明棠安然站在人群中,目光冰涼如刀,仿佛看一個死人。
蕭沐清心臟一縮,嚇得往後退去,想趁亂逃走。
「站住!別動!」秦川大喝一聲,分神朝蕭沐清瞥來一眼。瞳孔一縮,顧不上身後搏鬥的人,他疾步奔赴蕭沐清,抓住她的手往懷裡一拽,兩個人調換一個位置,緊緊護在懷裡。
「噗嗤——」
利器刺入血肉的聲音。
秦川悶哼一聲,抱住蕭沐清的手收緊了幾分。
蕭沐清睜大眼睛,抱住秦川後背的手,沾滿溫熱粘稠的鮮血,她渾身抑制不住的顫抖。
「秦川、秦川——」
蕭沐清臉色蒼白,驚惶無措,聲音不自覺帶著顫音。
秦川緩緩鬆開蕭沐清。
蕭沐清下意識要抓住他,聽到秦川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清兒。」
她怔然抬頭望去,熾烈的陽光籠罩天地間,秦川漆黑的瞳仁鍍上一層光影,亮得駭人,垂眼注視她。清俊的臉龐蒼白,毫無半點血色,唇邊卻扯開一抹笑,一如餛飩鋪子前,他站在馬車上,逆著晨光望著她,笑容如同春日裡的輕風般溫柔。
只是這笑容失去往日的色彩,多了一絲別的東西。
蕭沐清心裡驀地一慌,張開嘴唇,想說什麼。
「謝兄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你是我的妻子,我的全部……命都可以給你。」
秦川抬起手,想要摸一下蕭沐清臉上的淚水,轟然倒在地上。
「秦川——」蕭沐清跪在地上,看著他沒有生氣的躺在那裡,心口仿若被刀尖剜肉,將心臟狠扯出去,她哭喊著:「秦川,不要死,你醒一醒……救命……快來人救救他——」
刺客全都被擒拿。
「快!將他送去醫館!」沈明棠大喝一聲,一邊推開蕭沐清,一邊掏出保命藥丸往秦川嘴裡塞,「殷蘭,快去府里請四妹去望春街許氏醫館!」
殷蘭架馬而去。
喬裝的暗衛,扛起秦川去不遠處的醫館。
郎中瞧見秦川的模樣,心口一跳,連忙招呼道:「快!將人放在竹床上!」
暗衛將人趴放在床上。
郎中取來剪刀,將衣裳剪開,匕首刺進他的左邊肩胛骨下面的位置。有條不紊的吩咐其他的郎中,準備東西,開始拔刀救治。
沈明棠趕來的時候,被藥童攔在門口:「夫人,師父在救人,你們在外面等,別分他的神。」
「好……有勞你們了!一定要盡全力救人!不惜一切代價!」沈明棠神經緊緊繃著,靠在門板上,穩住心神,看著狼狽趕來的蕭沐清,她眼底閃過冷光,將要往屋子裡闖的蕭沐清擋下來:「你來幹什麼?秦川送了命,不正合你的心意嗎?」
沈明棠真的沒有想到豫王會這般無情,利用完蕭沐清,便要她的命,嫁禍給自己,讓秦川誤會是她殺的蕭沐清,與謝裴之反目。然後再招攬秦川,他手裡握著大量秦王與謝裴之的秘密,若是投靠豫王,對他們極為不利。
秦川看穿蕭沐清的真面目,依舊奮不顧身的去救她,沈明棠很意外,害怕秦川為了蕭沐清,真的捨棄與謝裴之十幾年的兄弟情。
「不、我、我沒有……」蕭沐清語無倫次,聲音嘶啞的祈求道:「棠棠,求求你,讓我看看他!」
沈明棠給暗衛遞一個眼色。
暗衛鉗制住蕭沐清,將她拖出去。
「我不走!我是秦川的妻子,我要留在這裡。」蕭沐清雙手緊緊抓住門框,整個人縮成一團,「我不在這裡等他,我不吵,你們別趕我走。」
沈明棠看蕭沐清全然失去端莊,跪趴在地上,滿面淚水,喃喃自語,身上白色的裙子,沾染一大片鮮血,蒼白而無助,哪有之前的咄咄逼人。
「讓她留在這裡。」沈明棠摸不准秦川的態度,不再搭理蕭沐清。
謝茯苓很快過來,她要進去,被藥童攔下來,交涉一番後,她進了屋子。
沈明棠抬頭望著天空,白雲一層疊著一層,潔淨柔軟,心底卻攏上一層陰霾,沉悶厚重。
半個時辰過去,屋子裡沒有任何動靜。
沈明棠雙腿站得麻木,胃裡開始不舒服,慢慢滑下來,坐在地上。
蕭沐清蜷縮成一團,目光呆滯的盯著緊閉的門,耳朵靠在門板,似乎在聽裡面的動靜。
忽然,蕭沐清激動的站起來。
沈明棠一怔。
「吱呀」一聲。
門打開。
「怎麼樣了?救活了嗎?」蕭沐清激動的攥緊郎中的袖子。
郎中避開蕭沐清的手,擦一擦額頭上的汗,目光掠過她,看向一旁的沈明棠:「暫時撿回一條命,還得看後面兩天,若是能醒過來,沒有出現其他的病症,便會無礙。」
沈明棠鬆一口氣,扶著牆壁站起來,感激道:「您妙手回春,謝謝您救活秦川。」
「哪裡哪裡,謝小姐花了大力氣。」郎中謙虛的擺擺手。
「若不是您開始吊著他的命,四妹也來不及。」沈明棠蒼白的笑了一下,「我進去看看他。」
沈明棠踏進門檻。
「嘭」地一聲。
沈明棠側頭,便見蕭沐清倒在地上。
「這是——」郎中嚇一大跳,連忙喚來藥童,將人帶進屋子裡去,放在竹床上。
「她是秦川的妻子。」沈明棠瞥了一眼蕭沐清,不再看她,走向謝茯苓,她還在給秦川餵藥:「怎麼樣?」
謝茯苓低聲說道:「不能下定論,看秦哥哥能不能熬過來。」
沈明棠還想要說什麼,一旁給蕭沐清號脈的郎中走來,面色凝重道:「她小產,情緒起落太大,一時受到刺激昏厥過去,好好休養便是,沒有多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