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將蕭長風綁在木板上,有一個人提一桶沸水進來。
「不、不要——謝裴之,我給你父親抵命!到地下去給他贖罪!」蕭長風苦苦的哀求,涕淚橫流,心裡一千個一萬個後悔,不該去找沈明棠,不該貪生怕死。
若不然他之前痛快的死了,便不必入這詔獄,承受這種生不如死的折磨!
謝裴之深邃的眸子陰鬱冷厲,給錦衣衛遞一個眼神,隨即坐在圈椅里。
「啊——」
衝破雲霄的慘叫聲,十分悽厲。
錦衣衛將沸水潑在蕭長風脖子以下,一本正色道:「你別叫,先將你的皮肉鬆軟一下,後面少吃一點苦頭。」
蕭長風眼睛似要裂開,沸水淋在身上,仿佛被生生撕下一層皮,喉間不斷發出哀嚎聲。
錦衣衛拿出一把鐵刷子,從他的手臂開始一下又一下反覆的刷。
蕭長風猛地顫動起來,額頭上的青筋爆鼓,錦衣衛手裡的鐵刷子如同刀子和鐵爪子,刺進他的皮肉,一片片地割著他的皮肉,剮剔他的骨血,痛得他額頭上冒出豆大滴的冷汗,瘋狂的扭動起來。
他大口的喘息,張開嘴便是無法自控的慘叫。每刷一下,那種尖銳的痛直戳腦神經,被放大一千倍,一萬倍,比凌遲還要痛苦難忍,幾乎要撕碎他的靈魂。
蕭長風痛到昏厥過去,又被痛醒過來,他的腦袋被按住偏向左側,眼睜睜看著手臂被刷的露出森森白骨。
謝裴之端坐在椅子裡,面無表情的看著蕭長風,那張臉因為痛到極致而扭曲,仿佛地獄裡惡鬼,死死瞪著謝裴之,恨意沖天。
他極盡惡毒的詛咒道:「謝裴之,你以為殺了我,就能夠得到救贖,能夠毫無芥蒂的和沈明棠在一起?你做夢!你睡著的時候,就不怕你父親罵你不孝子?」
「你知道他死在哪裡?如果他雖大部隊一起回京,我絕對沒有機會下手。他心裡掛念你們母子,戰事結束便迫不及待的回鄉探親。哈哈哈哈,中了我的埋伏。他如何甘心死在外頭?拼死殺出重圍,後背、前胸插了幾支箭,滿頭滿身的鮮血,只為了見你們最後一面。」
「如果……如果他不回桐鄉村,中間改道的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他的心裡裝著你們,你卻和仇人的女兒在一起,他死都不能瞑目,化作怨鬼也不甘去轉世托生!」
謝裴之冷眼望著蕭長風,四肢已經全都刷成白骨,看著他痛快的大笑,迎接著死亡,一字一句道:「別弄死了,割掉他的舌頭,將他給毒啞,留著眼睛和耳朵,裝進一口缸里,放在謝府的茅廁里。」
「我會讓四妹治好你,你好好看著,聽著,我如何與嬌嬌白首。」謝裴之薄唇彎出一個弧度,笑容殘忍:「待我們兒孫滿堂時,我准許你死。」
蕭長風瞬間瘋了,啊啊地嘶叫。
死很輕易,對蕭長風而言是解脫。
謝裴之偏不叫他死,叫他日日夜夜的受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離開詔獄,謝裴之站在烈日下,也驅散不了他周身的陰冷氣息。
騎馬去往謝府,喜堂布置的初現雛形,到處張燈結彩。
謝裴之望著滿府的紅,攏在袖中的手緊緊握成拳,心頭湧出些許的澀意。他抬步轉入後院一棟獨立的兩層小樓里,用冷水沖一個澡,換上一身乾淨的衣裳,去往長公主府。
——
長公主府。
韓岳跟沈明棠一起過來蹭飯。
長公主吩咐廚房加幾道菜,一起坐在偏廳:「你們在宮中沒吃午膳?」
「我吃過回來。」沈明棠回答。
韓岳也吃過,蹭飯不過是一個藉口罷了。
「吃了幾口,早已消食了。」
韓岳拎起茶壺,給幾人斟茶。
長公主算是看著韓岳長大,如何不知道他的秉性?向來都是被人伺候的主,何曾給旁人端茶倒水過?
她的目光不禁在兩個人之間打個轉,什麼都看不出來,用眼神詢問沈明棠:韓岳是怎麼一回事?
沈明棠攤手:他和謝裴之有過節,我與謝裴之感情出一點問題,他特地來看熱鬧。
長公主心中瞭然,這倒是像韓岳會幹的事情。
「嬌嬌,宮中好玩嗎?」長公主含笑道:「若是有趣,明日娘帶你再去。」
「宮中是一座圍城,再有趣也不如外面自由。」沈明棠摸著不太舒服的小腹,歪頭靠在長公主的肩頭:「皇舅母在給秦王和韓公子選妻,挑中的首輔千金與國公府千金,被鳳貴妃給截胡了。」
長公主蹙眉,意味不明道:「不必太在意鳳貴妃。」
「我聽說鳳貴妃挺受寵的,可每回入宮皇舅舅都在皇后那兒。」沈明棠覺得整個後宮的氛圍,都很奇怪,說是特別的和諧,又出一個鳳貴妃異類。若說是不和諧,其他的宮妃寧可與皇后一起做吃的,打馬吊。
長公主噗嗤一笑:「你別在意,皇上就是個可憐人,放眼整個後宮,只有鳳貴妃稀罕他。宮妃們提出一個意見,讓皇上擲骰子,拋到誰便去誰宮中過夜。」
沈明棠瞠目結舌,還有這種玩法?
「最多的是鳳貴妃?」
「不錯。」
沈明棠很無語:「他還不如羊車望幸,想去誰的寢宮,將羊攆過去。」
韓岳不以為然道:「你倒小瞧了姐夫,他之前弄一個蝶幸,捕捉來一隻蝴蝶,蝴蝶落在誰身上,便臨幸誰。宮妃們做的很絕,一水的素麵朝天,身上抹的味兒都是驅蝶的,姐夫一個沒睡成,落了臉面,最後才換成簡單粗暴的擲骰子。」
沈明棠:「……」
果然是歷史上最可憐的皇上。
「嬌嬌,你身子不舒服嗎?」長公主發現她的唇色發白,眉心微微蹙起來,「若是累了回屋休息。」
沈明棠正要開口說話,便覺得一股熱流湧出,臉色驟然一變,「娘,我先回房。」
「我陪你去。」長公主招來芸娘陪韓岳,扶著沈明棠回院子。
韓岳想說什麼,瞥見沈明棠裙擺上一塊紅色的污漬,瞬間明白過來,略有些尷尬的轉過臉去,一眼看見大步而來的謝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