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棠看見沈瑤在偷聽,以沈瑤對她的仇恨,必定會給劉掌柜通風報信,未曾料到會有這麼大的驚喜。
比試場地在天香樓門口,石頭搭起的兩個簡易土灶,兩張桌子上擺放一樣的食材、炊具,一邊一大桶水。
沈明棠與錢掌柜來的時候,劉掌柜與聞八珍、蕭括、蕭楨已經到了。
蕭徹與沈瑤、秦玉章也來了,三個人在天香樓三樓雅間。
「謝娘子,咱們做的菜,由旁邊的百姓試吃投票,票多的人勝出,你看如何?」劉掌柜一副勝券在握的神情,今日不過是將福滿樓收入囊中的過場而已。
「挺好的。」沈明棠朝聞八珍做一個請的姿勢,「開始吧。」
聞八珍想勸小姑娘反悔,可小姑娘已經挑選出食材,正是昨日他做過的青魚。他驚訝的微微瞠目,默默地挑選一條青魚斬殺。
沈明棠挑一條兩斤半的青魚,鱗片很光亮,沒有什麼異味。
動作利落的敲暈青魚,去鱗片殺魚。斬頭去尾,從脊骨處一劈為二,將兩片魚並放在一起切成十二塊。魚頭展開平鋪,從魚鰓向上開三刀,分成四片,魚嘴連在一起。魚尾劈兩刀分三片,魚尾相連。
煎魚肉與豬油是絕配,不僅為魚肉增香,口感更滋潤。豬油燒四成熱的時候,沈明棠下鍋將魚煎好。
沈明棠取出三片篦子擺在鍋底,將焯水的竹筍,香菇片撒在篦子上,再將魚肉一片緊挨著一片放在食材上,擺成一條魚形,放蔥段和薑片,用高湯調好料汁,澆在魚肉身上,扣上大瓷碗,將鍋架在土灶上,大火定型。
百姓們伸長脖子往鍋里看,鍋里的料汁在瓷碗邊沿翻湧著氣泡,香味不斷飄逸而出,他們忍不住吞咽口水。
沈明棠見魚肉定型,改小火烹煮入味。
聞八珍看沈明棠的做法,驚呆了。
青魚肉質極嫩很容易變形,許多廚子克服不了「入味了則外形碎,有形了則不入味」的困難。他爹嘗試過很多種辦法,最後掌握兩點技巧。一是煎青魚時只煎魚皮不煎肉,保持魚肉的鮮嫩。二是扒魚肉時用篦扒,入味的同時,還能保持外形。
沈明棠完全是用他聞家獨創的方法,難道真的是嘗一口味,便能窺出做法?
沈明棠才不管聞八珍的複雜心思,將扣在鍋里的盤子取出來,換上一個新的,一個大翻鍋,將魚肉翻進盤裡,揭掉篦子澆汁。
百姓們盯著沈明棠的動作,她舀起濃稠的湯汁形成一條長長的線緩緩滴落,薄薄的一層覆在魚肉上,棗紅色的魚肉浸在湯汁里,醇厚濃郁的鮮香味直往人鼻子裡鑽,令人垂涎三尺。
「好了,大家嘗一嘗,評斷一番。」沈明棠將盤子擺在桌子上。
清風拂過,香飄十里。
謝三郎流了滿嘴口水,目光灼灼的盯著一盤魚肉,拽一拽身邊的謝裴之:「大哥,你想吃嗎?回家讓大嫂做給你吃?」
老頭兒饞的口水都吞不過來,用力點了點頭,十分贊同。
謝裴之沒有說話,眸子深邃的凝視沈明棠,她十分從容,仿佛是她的主場,身上散發的恬靜淡然的氣息,將人的目光輕易攥住,凝聚在她的身上,光華奪目。
他的唇角繃直了,掙開了謝三郎的手。
劉掌柜臉色有點不好看,聞著香味,似乎沈明棠更勝一籌。
蕭括是個識貨的,聞八珍手藝不錯,可沈明棠似乎更爐火純青?
他取一雙筷子,挾一塊魚頭放在嘴裡一吸,魚肉與魚骨自動分離,滋溜入喉,方才吞咽下肚,他的手又遵循本能去挾第二塊魚頭。
「啪「地一聲,蕭括扔下筷子,臉色陰沉,看著一盤魚肉被百姓瓜分乾淨。
沈明棠笑盈盈地問蕭括:「味道怎麼樣?」
蕭括臉龐緊緊繃著。
蕭楨隱約猜到什麼,湊在蕭括耳邊道:「大哥,百姓裡面有咱們的人,聞八珍怎麼發揮,都是他贏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