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與周蓉相視一笑。
現在周玥真把自己當成了家裡人,這件事還真得哄著她來了。
陸天拿起兩塊干手巾,浸到溫水中。
浸泡充分擰乾後,一塊交給周蓉,一塊拿在自己手裡,讓周蓉坐在地上的小板凳,開始為周蓉擦身子。<
差不多半個月了,始終沒有擦過身子,周蓉覺得格外舒服。笑著說道:
「陸天,我覺得你真的和別人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陸天一邊幫著周蓉擦拭後背,一邊笑道。
周蓉笑著說:「其他人家,都不讓老婆坐月子時候擦身子,生怕對身體不好,你卻支持我的想法。」
陸天直了直腰,「你不是說的,再不擦一擦身子,身上都臭了,我可不想讓我香香的老婆變臭。」
「去你的,說著說著,就沒正形了。陸天,你說坐月子時候,擦身子對身體真的會有害麼?」周蓉問。
陸天抹了抹額頭上冒的汗,
「就是擦身子,也不是洗澡,能有什麼危害,都是那幫穩婆危言聳聽的。
要不是媽盯著,其實窗戶都應該開開,透透氣。」
「就是麼,身上都快起痱子了,我媽就是不讓開窗戶。」周蓉搖搖頭。
「真要開窗戶了,媽不得罵死你,還是老老實實呆著吧。就是屋子一點風都不通,實在太熱。」陸天又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那也沒辦法,只能這樣了。還不如回太平胡同坐月子,我媽不在身邊,能自由不少。」周蓉嘆了口氣。
「你媽才不能幹呢。好不容易有個外孫子,還能不留在眼前了。」陸天笑道。
這時,周玥從外面跑了回來。
正在穿著衣服的周蓉有些緊張問:「玥玥,媽回來了?」
「沒有,是大哥和二哥來信了。」周玥把信遞給周蓉。
「是麼,那我可要看看。」說著,周蓉接過了信,讀了起來。
陸天出門把周蓉擦身子的水處理好,回屋問道:「蓉兒,信上說什麼了?」
周蓉把信遞給陸天,
「他們還沒收到我們有了孩子的信。這次來信,就是往家報個喜,大哥和冬梅姐、秉昆和小陶都在七一那天登記了。」
「他們在兵團辦喜事了麼?」陸天問。
「信上說,兵團沒有條件為他們置備新房。
不過,冬梅姐和小陶下鄉的十二連農場倒是對她們很照顧,借了一家獵戶的房子,作為他們共同新房。
今天是七月十五日,半個月後,八一建軍節那天,大哥和秉昆一起辦喜事。」
「這可是大好事。尤其是你哥和冬梅姐,都認識十年了,估計還沒有同房過吧?」陸天笑問。
「有沒有同房我哪知道,再說,這種事你關心什麼。」說著,周蓉狠狠掐了陸天一把。
「你怎麼又掐我了。」陸天揉了揉痛處。
「掐你怎麼了?不願意啊?」周蓉又伸出手來。
陸天見狀,連忙躲遠了一些。
「蓉兒,我妹妹嫁給你哥哥,我關心一些不是正常麼,你怎麼還不願意了。」陸天說。
「陸天,你還真把冬梅姐當成妹妹了?」
「是她先把我當成哥哥,我才把她當成妹妹的。
其實我成了冬梅姐親哥也挺好,周家和郝家算親上加親。
其實,你哥娶郝冬梅心裡一直有顧慮。多了這層關係,你哥的顧慮就會少許多。」
「我哥有什麼顧慮?」周蓉問。
「你哥顧慮是擔心將來冬梅姐爸媽官復原職,周家和郝家地位差距太大,怕不好相處。」
「冬梅姐父母現在這種狀況,我們都沒說什麼,即便將來官復原職,也是一家人,有什麼不同?」周蓉不解。
「就算冬梅的父母被隔離審查,周家也不比人家強太多。再說,冬梅的父母就是隔離審查,也沒有定性就是敵人。
她父母要是官復原職就大不相同。
省領導和普通老百姓可是天差地別,
兩家在一起,冬梅父母就會顧忌我們家的人會不會求他們辦事。
幫了吧,是以權謀私;
不幫,又怕傷了和氣。
特別是他們經歷這麼多事後,就會變得更加謹慎。
搞不好,以後都不好見面了。」
聽了陸天一番話,周蓉微微點點頭,「陸天,以前我還真沒想這麼多。聽你這麼一說,確實是這麼回事。有時候,我們不能總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問題,也得替人家想想。」
「蓉兒,你長大了。」陸天笑道。
「你還真把我當成小孩了?我都是孩子的媽了。」周蓉打趣說。
「我說的長大,是思想比以前成熟多了。」
「跟著你,想不成熟都不行了。那你說說,為什麼你是冬梅姐的哥哥就不一樣了呢?」周蓉又問。
「我要是冬梅的哥哥,兩家的關係就是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即便兩家地位懸殊,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算開口幫忙,也是一家事。
我給你舉個例子,假如有一天,你開口讓冬梅父母調換個工作,我是他們的兒子,自己兒媳婦的事,他們能不上心?
要我不是冬梅哥哥就不一樣了。
你是冬梅小姑子,開口求這種事,他們就會覺得是自己女婿那邊人來求辦事,讓他們為難。同時,你哥也會跟著為難。
這個道理,你懂吧。」
聽完陸天的話,周蓉點點頭,
「嗯,你這麼說我就徹底明白了。
你要是冬梅姐的哥哥,我們兩家人相處,大哥就沒有那麼大的心裡負擔,冬梅的父母更不會有那麼多的顧忌。
陸天,倒是時候你也是高幹子弟,不會嫌棄我吧?」
「哪敢啊,你不嫌棄我,我就燒高香了,哪敢嫌棄你啊。」說著,陸天又坐近周蓉,握起她的手。
「我還不知道你,就是嘴甜,心裡花得很。」
「哪有啊,我對你可是一心一意,天地可鑑。」說著,陸天還舉起了右手。
周蓉一把拉住他的手,
「行了,別動不動發誓,我知道就行。
還有,玥玥下學期就上初中,不再是小女孩,是小姑娘了。可不能再像以前,說話不注意了。」
「這個,我懂。」
「懂就好。你扶我起來,我給冬梅姐回封信。」
陸天不解問:「你不給你哥回,怎麼給冬梅姐回了?」
「這你就不用管,女人間的秘密。」周蓉神秘一笑。
……
北大荒,十二連農場。
在北山獵戶的茅草房裡,周秉義郝冬梅和周秉昆陶俊書兩對新人正在收拾著新房。
茅草房雖然簡陋些,門窗還算齊整,布置布置也有個新房樣了。
左右兩個屋,每個屋都有火炕。
雖然夏天不用生火炕取暖,周秉義還是覺得屋子久不住人,有些潮氣。
把爐子生起來,去去潮氣的好。
於是,兄弟兩個在院子裡噼柴生火,郝冬梅和陶俊書在屋子裡布置房間。
「小陶,明天就是大喜的日子了,你緊不緊張?」郝冬梅在炕上疊著被子問。
陶俊書想想道:「沒什麼緊張的。登記之前緊張過,現在倒沒覺得什麼了。」
「洞房花燭,都不緊張?」郝冬梅不解道。
「我,我和秉昆有過了,自然不緊張。冬梅姐,你和大哥還沒有過吧?」
聽陶俊書這麼問,郝冬梅的臉一下紅了起來。
「我們,我們沒有過。」
「沒有當然緊張了,其實也沒什麼,沒想像的那麼可怕。」陶俊書笑道。
……
一九七二年八月一日,建軍節。
周秉義郝冬梅、周秉昆陶俊書兩對新人的新婚儀式,在十二連農場的茅草屋裡舉行。
條件有限,婚禮因陋就簡,簡單而熱烈。
天黑之後,農場的知識青年、兵團趕來祝賀的好友搞了些新郎新娘為自己點菸、咬蘋果、剝塊喜糖往他們嘴裡塞一類老掉牙的把戲後,便陸陸續續離開。
送走一撥又一撥,把最後幾個愛瘋愛鬧的送走,新房一清靜下來。
茅草房門口,周秉昆先開了口,「哥,嫂子,我和小陶回屋了,你們也早點睡。」
「是啊,嫂子,你們早點睡。」陶俊書跟著附和道。
與周秉昆和陶俊書有過夫妻關係不同,周秉義和郝冬梅認識了十年,卻一直保持著柏拉圖式戀愛。
別說發生關係,周秉義的手都沒有伸進過郝冬梅的內衣。
陶俊書這麼一說,郝冬梅還真的有些害羞,臉一下紅了起來。
還是周秉義開了口:「秉昆、小陶,你們也早些休息吧。」
「哥,那我們過去了。」說著,周秉昆拉著陶俊書的手,進到他們的新房,回手關上了門。
周秉義見狀,對郝冬梅說,「冬梅,我們也回屋吧。」
「好。」
周秉昆和陶俊書不在,郝冬梅又恢復了常態。
進到屋裡,郝冬梅急不可待地說:「你把該插上的門都插上!」
聽郝冬梅這麼講,周秉義連忙插好了屋門。
回過身來,見冬梅已拉嚴了窗簾,脫去了鞋襪,上邊只穿件半截袖海豚衫,側著腿坐在炕上,微閉雙眼語調異常平靜地說:「我已經充分做好心理準備了。」
周秉義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猿意馬口乾舌燥起來,半傻不傻地問:「什麼心理準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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