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定婚前,準備聘禮

  時瑾明知她是裝瘋,還願給她和離書,還她自由,這是尋常人家都難以做到的,何況他是當朝太子。

  藍姝並非心硬如鐵,沒有一絲觸動。

  但事關兒女,她一個字都不敢透露。

  好在,皇帝也沒追問,重又回到御案前坐下。

  藍姝靠在窗口,回憶過往。

  父兄去世的消息,儘管鑄劍山莊極力瞞著,可江湖上還是有了父兄已死的傳言,有了傳言就會有信傳言的人,從而去挑釁山莊。

  那些年,時瑾的人一直守在通往山莊的陰陽路上,也不知是他有意還有無意,她是大魏太子側妃的身份就被傳了出去。

  同時傳出去的,還有大魏太子對她的痴情,哪怕她回了鑄劍山莊,大魏太子依舊在等她回宮。

  江湖人大多不願得罪朝廷,也是因此,那些想垂涎鑄劍山莊的人,才有所收斂。

  先前她只當是時瑾一時放不下,想要探聽她的消息。

  如今,她才明白,時瑾是知道父兄已死,用那樣的方式助她護住鑄劍山莊。

  眼睛的景漸漸攏在一層霧氣里,藍姝索性閉眸養神。

  這世間總有些事,難斷對錯,總有些人難論好壞,她已是女兒都要出嫁的年紀。

  過去的就不必再翻出來亂心了。

  思緒盡數放空,睡意便也上來了。

  昏昏欲睡間,她聽得馮若寶低聲道,「陛下,這是欽天監剛送來的日子。」

  藍姝頓時睜了眸。

  先前皇帝便說要讓欽天監給清晏算個日子成婚,馮若寶口中的日子,大概就是指這個了。

  想到衛清晏的交代,藍姝起身走到御案前。

  皇帝將已經看完的紙,遞給她,「你看看這三個日期,哪個好些?」

  能被欽天監選上的,自然都是黃道吉日。

  藍姝沒有推辭,指了指中間那個日子,「陽春三月,草長鶯飛,溫度適宜,嫁衣不厚不薄,最是好看。」

  眼下距離過年不到一個月,明年三月成婚,有近三個月的時間準備,這是藍姝能選的最近的日子。

  還有一個日子是正月初六,一個月的時間準備,太過倉促,藍姝想,就算是她捨得委屈女兒,時煜也是不捨得的。

  皇帝瞄了眼那日子,神情不明,「你選的日子,你家姑娘可會喜歡?」

  藍姝再看不出他是試探,就是蠢了。

  她淡聲道,「那你又讓我選什麼?」

  皇帝語塞,只得看向馮若寶,「讓人跑一趟,告知兩家。」

  馮若寶覺得此時自己留下也是多餘,便道,「奴婢親自去一趟吧。」

  皇帝頷首。

  馮若寶忙躬身退下。

  他先是到了容王府。

  容王府里,此時可用熱火朝天來形容。

  驚蟄帶著一眾護衛和僕從,或快步穿梭,或小跑著,或在庫房翻箱倒櫃,或往外抬東西,或在府中各處奔走請示。

  容王府的管家拿著冊子在旁核對,核對後又朝一旁寫聘禮單子的先生高喊物件名稱,數量等。

  先生接受到,再神色恭謹地添在聘禮單子上。

  只是,自家王爺好不容易能成親了,驚蟄實在太興奮,他的情緒帶動下頭的人,大家像打了雞血一樣,干起活來要多麻利就有多麻利。

  反倒是老管家和寫單子的先生速度跟不上。

  老管家只得吼道,「慢點慢點,咱這是準備聘禮,不是土匪搶親。

  你們抬得太快,回頭禮單對不上,鬧出笑話來,小心王爺賞你們板子。」

  「抬多了那也是給咱家王妃的,王爺高興還來不及呢,指定不會責罰我等。」

  驚蟄笑著回話,反而催著老管家他們,「咱家王爺能不能早點娶到王妃,可就看我們的了,您二老倒是快些呀。」

  這話老管家還真不好接,他盼星星盼月亮地就盼著自家王爺成親,可年紀大了,比不得驚蟄這幫年輕人。

  加之又是謹慎慣了的性子,只得一邊核對,一邊企圖用河東獅吼鎮壓著。

  驚蟄等人歡歡喜喜地應著,動作卻不見半絲停頓。

  馮若寶到時,便是看到這樣的一副場景。

  容王府都開始準備聘禮了,這般聲勢浩大,假成婚的可能性不大,那陛下的猜測,只怕是錯的了。

  馮若寶再次同情了一下自家主子,忙正了神色宣讀聖旨。

  日期符合時煜預期,加之今日府中熱鬧都在提醒他,他即將要娶心心念念的女子為妻了。

  這份歡喜將他的心臟充實得滿滿當當,從他的身體每一個毛孔溢出。

  難得的,他對馮若寶露了個大大的笑臉,親自給馮若寶塞了個鼓囊囊的荷包。

  馮若寶受寵若驚。

  出了容王府還有些暈乎乎的,自打陛下與容王疏離後,他都有多少年沒得到過容王這如花般的笑顏了。

  可沒想到,到了安遠侯府,對上的卻是杜學義黑沉如水的臉。

  自家的妹妹,能嫁給當朝親王,杜尚書不應該是高興的麼?

  何況,杜尚書和容王爺本就關係要好。

  任馮公公跟在皇帝身邊多年,自認擅長揣測人心,可此時也想不明白,杜學義這般是為何?

  他哪裡知道,杜學義是心中愧疚,覺得是自己無能,將軍才不得不犧牲色相,為了查案獻身。

  儘管上次衛清晏說過,她心儀時煜。

  可在杜學義心中,鐵骨錚錚的將軍是不可能喜歡容王這個男人的。

  若喜歡,當年就喜歡了,將軍會那樣說,定是安撫他。

  衛清晏倒是明白杜學義的心情。

  杜學義心中的將軍,是從前不苟言笑,一身男子氣概的衛清晏,而不是歸來後的女子。

  黃沙嶺沒能及時救援,沒有跟隨時煜攻打北陵為她報仇,更沒察覺黃沙嶺的陰謀,都讓杜學義無法原諒自己。

  這種深深的愧疚,讓他鑽了牛角尖。

  固執地以為,他的將軍為了復活,不得不委屈求全做了女子,嫁給容王更是不得已。

  衛清晏先前隱隱猜到他難以接受將軍變女子,所以沒急著告知實情。

  可她沒想到杜學義的心結會這般嚴重,一副恨不能將馮若寶掃地出門,而後割頸自刎的架勢。

  送走馮若寶後,她將杜學義帶到了風曉院。

  當著他的面,卸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杜學義熟悉的臉,用以前做男子裝扮時的男聲道,「學義,我本就是女子,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