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我要姓紀的不死也少層皮

  公主府的客房內。

  王半溪,吳微薇和吳微芒幾人正在陪田莘如。

  吳微薇和吳微芒坐在田莘如的床邊,給田莘如把脈。

  這段時間,吳微薇和吳微芒跟著吳太醫和宮裡的女大夫學醫,因此兩姑娘這會兒正對田莘如望聞問切,時不時相互討論醫術,藥理。

  田莘如睜開眼,就看見兩姑娘正在桌旁寫方子。

  她倆一會兒點頭,一會兒爭論,似乎樂在其中。

  田莘如想起自己先前對兩位姑娘的「敵意」,此時心裡有些內疚。

  「微薇,微芒,先前是我不對,對不起。」田莘如喃喃道。

  正在寫方子的吳微薇停下手中的筆,瞧向田莘如:「哎呀,說什麼呢,我們沒放在心上。」

  「是啊,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子。」吳微芒頷首道。

  吳家倒台,吳紹章和吳華欽入獄,原本吳家所有的資產全都被查抄,吳府也沒了。

  吳微薇和吳微芒帶著吳夫人住在了皇都的城郊。

  吳夫人精神狀態有些不穩定,已經沒有了往日裡囂張跋扈的樣子,每日就乖乖待在家裡。

  兩個姑娘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學醫對她們來說,反而給生活增添了一些盼頭。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你們……」田莘如視線在吳微薇和吳微芒倆姑娘身上來回瞅著。

  吳家的事情,田莘如知道,她很難想像在這樣一個逆境中,姐妹倆還能依舊對生活充滿熱情和期望。

  當時她怎麼說來著的?

  是了,當時她對紀寧馨是這樣說的。

  「如果是我,我肯定活不下去的。」

  可事實完全相反,田莘如從姐妹倆身上看到了如春天一般的生機勃勃。

  「學醫很累吧?」田莘如問。

  「不累,很有意思呢,是不是?姐?」吳微薇邊說,邊繼續寫方子。

  「是啊,我們過得很好。」吳微芒笑著道,「不過我們現在的方子你可不能用,是回去給師父看的。」

  「你喝的藥,是師父給你配的,我們師父厲害著呢!」吳微薇跟著笑。

  「能不厲害嗎?那可是公主府的吳太醫呢!」王半溪這時候放下手裡的書,說道。

  田莘如看向王半溪。

  以前她一直以為王半溪就是個書呆子,除了書什麼都不懂,也很無趣。

  「原來是位太醫。」田莘如道。

  「是呀。」王半溪從一旁取出一本書,放在田莘如床頭,「這是我從舒凝書房那兒取來的話本子。」

  她低下頭,靠在田莘如耳邊悄悄道,「是個民間話本子,特別有意思,給你打發時間。」

  在皇都,像她們這樣的高門女子,是不能看民間話本的。

  「哈哈,我們聽見啦,半溪,你這個笨蛋,悄悄話也不會說。」吳微薇笑出了聲。

  「啊呀,微薇!」王半溪鬧了個紅臉。

  「我會看的!謝謝你,半溪。」田莘如將話本子捧在手裡,「以前的事情,對不起,是我不懂事,你別生氣。」

  「什麼話,以前什麼事兒呀?我早就忘記了。」王半溪憨憨地笑道。🍓☮ ❻➈ᔕĤ𝓤𝐗.Ć๏𝐦 🐲✎

  這是,秦思婉走了進來,聽見房間裡姑娘們的歡聲笑語,也跟著勾起了唇角。

  「好熱鬧呀。」

  「秦姐姐。」

  「秦姐姐你來啦。」

  姑娘們給秦思婉打招呼。

  「來了來了。」秦思婉手裡拿著點心,放在桌上道,「舒凝公主還沒回,府里人手不夠,我去廚房給你們做了些點心。」

  秦思婉作為南方人,擅長做甜點,模樣也精緻可愛。

  「哇,嫂子的甜點!」吳微薇脫口而出。

  說完,吳微薇才知道說錯了話,立馬道歉:「啊,對不起,秦……姐姐……」

  「哎呀,沒事兒的,你想怎麼喊怎麼喊,稱呼而已。」秦思婉根本就沒往心裡去,對著大傢伙道,「來吃來吃,涼了不好吃啦。」

  說著,秦思婉拿著一盤小碟子,給田莘如遞了過去。

  「嘗嘗,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秦思婉坐在田莘如床邊,將點心送到田莘如嘴邊。

  田莘如聽說,當秦思婉被發現的時候,是一絲不掛倒在雪地上,全身被打的紫黑紫黑。

  當時的秦思婉是有多絕望啊。

  再看此時的秦思婉,人雖然消瘦,可面上泛著光,所有的笑意里,都充滿著對生活的熱愛和對未來的希望。

  「謝謝。」田莘如接過點心,她抬頭,從屋裡每一個姑娘的身上環視過去。

  王半溪為了自由跳過湖。

  吳微薇和吳微芒為了道義滅親。

  秦思婉更是為了活下去浴火重生。

  這些都是往日裡她田莘如根本就瞧不上也看不起的人。

  如今卻圍繞在她的身邊,在她最絕望的時候,陪伴著她。

  關於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她們沒提過一個字。

  她們對她,和平日裡沒有任何區別,眼裡充滿著真誠和善意。

  田莘如低頭,手裡的點心是個小兔子的樣子,可可愛愛的惹人憐。

  「啪嗒——」

  一滴眼淚從田莘如的眼眶裡掉落。

  「好姑娘,怎麼哭了?」秦思婉從懷裡取出巾帕,溫柔地抹去田莘如滑落在臉上的淚水。

  「我……我也不知道怎麼了……」田莘如怔怔地看著房間裡的大夥,「給……給大家添麻煩了……」

  「傻姑娘,說的什麼話。」秦思婉語氣溫柔,「當初舒凝公主把我接過來的時候,我的情況比你嚴重多了,她們幾個都沒說過一句呢。」

  「是舒凝公主不嫌麻煩。」吳微薇接著道,「她和傳聞完全不同,是個熱心腸的人呢。」

  「是啊,特別特別好。」王半溪這個時候也跟著道。

  「是的……」田莘如非常同意她們的話,「舒凝她……特別特別好。」

  田莘如想起自己準備跳崖的那一幕。

  那時候的她,真的心如死灰了無生趣,一心只想求死。

  可是,她畢竟還是個花季的少女,青春年華,未來還有好多日子可以過,就這樣死了,她心裡萬分痛苦。

  但不死又能怎樣?

  她私會外男,被人侵犯。

  偏偏那晚藺暮辭也在現場,這件事情一旦傳開,她還怎麼活?她能怎麼活?

  往後見到藺暮辭她該怎麼面對?

  田莘如想都不敢想。🐚👻  😂👑

  她非常清楚女子遇到這種事情以後,會面臨怎樣的困境。

  她面對不了,她也沒這個勇氣。

  她更不想嫁給紀少軒。

  在田莘如眼裡,紀少軒就是一個惡魔。

  是紀少軒毀了她一生。

  因此,對田莘如來說,唯有死亡才可以解脫。

  加上她對紀寧馨的背叛恨之入骨,她想不通,想不明白,自己對紀寧馨那麼好,為什麼紀寧馨要這麼對她。

  什麼帶她見心上人,根本就是紀寧馨和紀少軒攛掇好的藉口!

  想到這裡,田莘如更是痛苦交加。

  田莘如受不了這種內心的煎熬,於是,她閉上眼,跨出了腳。

  緊接著,她似乎聽見了沈磬的叫聲。

  對於身處一片黑暗的田莘如來說,跳崖的那一刻,沈磬的叫聲仿佛是一根細長的牽引繩,將田莘如拉向活的希望。

  「我知道,每個人的經歷不同,」秦思婉見田莘如陷入沉思,開口道,「但無論遭遇過什麼,既然活著,就好好活著。」

  田莘如聞言抬起頭。

  「人的心有時候很脆弱,脆弱到一句話能讓一個人崩潰。」秦思婉繼續道,「可有時候,人的心也可以很堅強,堅強到無論怎樣,都不會受到絲毫的影響。」

  「舒凝公主就是這樣一個堅強的人。」秦思婉抬手將田莘如額間的碎發撥開,「你也可以。」

  「我也可以嗎?」田莘如不自信道。

  「可以的!」吳微薇,吳微芒,王半溪異口同聲道。

  「你要先愛自己,然後就可以慢慢堅強起來。」秦思婉溫柔道。

  「愛自己?」田莘如不懂。

  「就是不管外界如何,自己要對自己好。」秦思婉解釋道。

  「好好吃東西,就是愛自己。」田莘如將點心送進嘴裡。

  「對,好好吃東西就是愛自己。」

  幾個姑娘附和道。

  望著眼前幾個人的笑容,田莘如不自覺的,也露出了笑意。

  不知道為什麼,也許這是公主府特有的魔力,它能讓一個原本跌落至泥潭不可能再爬起的人重新站起來。

  她大概被「公主府化」了,田莘如心想。

  也許她依舊會害怕,會迷茫,會彷徨,可她的內心決定愛自己,這給了她活下去的「勇氣」和「希望」。

  姑娘們陪了田莘如一整天,直到夕陽西下,她們才陸陸續續離開。

  而這時,趙毓華也從宮裡趕了過來。

  「如兒,我苦命的如兒!」趙毓華一見到憔悴的田莘如,將孩子緊緊抱在懷裡,眼淚水嘩嘩地流了下來。

  趙毓華是真的疼啊,她寧可受傷的是自己,也不希望田莘如遭遇這樣的事情。

  「娘——!」田莘如靠在趙毓華的懷裡,貪婪地聞著母親的味道,也哭出了聲。

  「娘來晚了,是娘不好,都是娘的錯。」趙毓華不住地拍打著田莘如的背。

  「娘。」田莘如從趙毓華懷裡坐直了身體,她擦掉了眼淚,對著趙毓華搖搖頭,「娘,這件事是如兒自己的錯,讓娘擔心了。」

  「孩子……你……」趙毓華以為田莘如會哭天搶地,會悲愴萬分,可沒想到孩子居然這麼堅強。

  「娘,舒凝公主救了我,我得朝前看。」田莘如仿佛一夜之間成長了一般。

  「好……好……」趙毓華原本準備的一肚子話,這會兒在振作了的女兒面前,一句話沒說出來,反而被女兒鼓勵了。

  這是趙毓華萬萬沒想到的情景。

  趙毓華對沈磬的感激之情此時達到了頂峰。

  「朝前看,好孩子,我們朝前看,爹娘陪著你一起朝前看。」趙毓華點頭道。

  「所以我要報仇!」田莘如對上母親略微欣慰的眼神,認真道。

  她此刻的眼神無比堅定,目光里閃爍著如晨曦般的霞光。

  趙毓華眼裡的淚光還沒散去,她注視著自己的女兒,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女兒。

  她從田莘如那雙堅韌不拔的眼睛裡,看到了一朵哪怕是在最寒冷的冬天裡,也要傲雪綻放的花朵。

  「好,我們報仇!」趙毓華自然要做女兒最堅強的後盾。

  「我從皇后娘娘那裡得知你出事的消息之後,馬不停蹄先來看你。」趙毓華撫摸著女兒的頭髮,「孩子,娘這就回去和你爹說,如果你爹不同意,也有娘和舒凝公主站在你這邊,你別怕。」

  「我曉得,娘。」田莘如此時全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不屈的意志,「報完仇,我就出家當尼姑。」

  「我的如兒啊!」

  想到女兒未來悽慘的命運,趙毓華心裡就一陣不忍。

  「娘,當尼姑沒什麼的,比嫁人好多了,您可以隨時來看我啊。」

  「我苦命的如兒,是娘不好,娘對不起你。」趙毓華說著說著又要哭了。

  「沒事的,娘,這次我要他紀少軒不死也少層皮!」田莘如眼裡划過一道狠厲的目光。

  「你放心,娘這就回去和你爹說,他們不敢不同意!」趙毓華亦帶著憤恨道。

  時間緊迫,紀家這會兒估計已經得到了消息,趙毓華不能保證紀家會做什麼,她得必須先回去和自家老爺說清楚。

  趙毓華沒有再多逗留,立刻坐馬車回到了田府。

  沒想到的是,紀家速度那麼快,媒婆已經坐在了正殿和自家老爺提起婚事來了!

  只見那媒婆身穿一件大紅繡花的旗袍,旗袍上繡著吉祥的鳳凰和牡丹。

  她臉龐圓潤,眉眼之間帶著一種世故的聰明,她的嘴角總是掛著一絲微笑,此時正眉飛色舞地向田世坤滔滔不絕。

  「紀少爺那可是人中龍鳳,不僅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更是學富五車才高八斗,與令媛可是天生的般配啊。」

  「你放屁!」

  趙毓華怒吼一聲。

  大殿裡,戶部尚書田世坤被自己媳婦這句話給整蒙了,一旁的田清豪和田清傑也被自家母親的這句怒斥給嚇了一跳。

  田世坤和趙毓華成婚近三十餘載,自是知道自家夫人是個知書達理,各種禮數都做的非常周全的人。

  讓她在人前有一點點失利都不太可能,何況要說粗口。

  那媒婆也被這句話嚇了一跳,剛想問「你是誰?」

  定睛一看,是田府的當家主母,田夫人沒錯啊。

  難道剛才自己聽錯了?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媒婆依舊堆著笑容,選擇性忽略了剛才那句粗口。

  「哎呀,田夫人您回來了,正好,紀府啊,向田府提親來啦!」

  媒婆的聲音很高,帶著一股特有的喜慶。

  可這股喜慶,在此時此刻趙毓華的耳朵里,簡直就是催命符。

  「滾!」趙毓華又罵了一句。

  這下在場所有的人都聽見了。

  不是幻聽。

  媳婦怎麼了?!田世坤無比驚訝。

  娘怎麼了?!田清豪和田清傑不可思議。

  田夫人怎麼了?媒婆更是想不明白。

  「你滾不滾?!」趙毓華見她不動,左看右看,一把抓起桌上的茶盞,作勢要朝媒婆砸去。

  這可還得了?!

  田世坤立馬大步向前,握住了趙毓華的手:「夫人你這是作甚?」

  「娘!您怎麼了?」田清豪和田清傑也紛紛上前攔住趙毓華,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田夫人您這是作甚啊?」媒婆被趙毓華這架勢嚇了一跳。

  「我作甚?!」趙毓華恨得牙痒痒,「你還敢問我作甚?!你滾不滾?!滾不滾?!」

  「天啦嚕,田府當家主母不問緣由毆打媒婆啊!」媒婆雙手猛拍自己的兩腿。

  「打的就是你!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敢幫紀府向我們家提親?!」趙毓華怒吼道。

  「田大人,老婦做錯什麼了啊?!」那媒婆見趙毓華這樣說她,自然是不樂意了。

  「今日見諒,見諒。」田世坤死死抱著自家媳婦,向媒婆賠笑道,「來日再議,來日再議。」

  說完,他望向大殿外,大喊一聲:「來人!送客!」

  「哪有這樣的人啊?」媒婆雙手叉腰,罵罵咧咧道,「我好心來給你們說親,怎麼二話不說就要打人呢?什麼人啊?」

  回應她的,是一記重重的「哐——」聲。

  趙毓華手中的杯子還是砸了出去,砸在媒婆的腳邊,碎了又一地。

  「我走,我走還不行嗎?」媒婆被這架勢給嚇到了,「田府這個門,以後誰敢來啊,有這樣的婆母,沒有哪家姑娘願意嫁過來的!」

  邊走嘴巴裡邊喋喋不休不乾不淨。

  「滾!跟姓紀的說,我們家跟他們沒完!」趙毓華的怒意沖天,根本就冷靜不下來。

  「夫人!」田世坤的語氣也不自覺地加重了。

  「娘!」田清豪和田清傑兄弟倆更是不斷拍著趙毓華的背,企圖緩和趙毓華的瘋狂。

  終於,等媒婆走後,趙毓華劇烈起伏的胸膛才稍微緩和了下來。

  「夫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你如此失態?」田世坤見趙毓華,直覺告訴她,似乎是出了大事。

  「什麼事?」趙毓華轉身看向田世坤,眼淚突然止不住地澎涌而出。

  「老爺!你要為如兒做主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田世坤被趙毓華的樣子弄得一時間沒了方向。

  「咱們的女兒,被紀家給糟蹋了!」趙毓華哭道。

  「什麼?!」

  田世坤,田清豪和田清傑父子仨同時喊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