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嚇了一跳，要不是一直警惕著，她都不懷疑自己會被嚇得跳起來。
她呼了口氣看過去，是個國字臉的中年男人在叫她，看向她的目光帶著探究和審視，壓迫感強烈，還有種肅殺的氣息。
這種感覺她只在陸連軍身上感受過，林曼眉心微跳，她確定不認識這個人。
難不成他們真的都是張文團隊的？還是陸連軍任務對象不信任派來的？
那些人也搞學術？
還是用數學計算騙到更多人的機率？
林曼心裡胡思亂想不斷，面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看去：「同志你認識我？」
嚴國棟背被她問得一愣，有些錯愕道：「你不認識我？」
林曼頓了下，看來不是張文之流，排除了一個她稍微放心了點。
心裡腹誹，認識才奇怪了好吧。
結果就聽到對方說：「你家孩子找到了嗎？昨天你爸媽來請假我就幫了一把，我姓嚴。」
一個令人驚訝的念頭在腦海里成形，林曼不敢相信的疑問出聲：「嚴廠長？」
嚴國棟頷首，嚴肅的臉上帶了些笑意：「是我，這攤是你的？」
沒等林曼回答，何明在喊她：「林曼姐，五個大腸飯，在這吃。」
林曼連忙應了一聲：「嚴廠長那我先忙了，晚上我家裡請客，感謝您們幫忙，您一定要來啊。」
林曼忙不得腳不沾地，抽空給他們又上了一盤滷肉，說是招待不周的賠禮。
嚴國棟拒絕不得，對她的感官越發好了。
「這姑娘你們廠里的？膽子大還會來事，不錯啊。」桌上有個年邁的人笑言。
也是他提議在攤上吃飯的，他一開口就有人說自己的觀點：「何止不錯，還很敏銳，這不你們瞧瞧，整個火車站就她一個攤位，她家裡有人從政吧？」
嚴國棟笑笑：「想多了，她下鄉支援才回來不久，不過人確實不錯，和她愛人領養了烈士遺孤。」
「那是很不錯。」
林曼忙得腳打後腦勺，知道他們沒有威脅後，再沒等了精力一心二用盯著，對這些對話一無所知，甚至連他們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至於為什麼忙成這樣，全是因為人本來就有的從眾心理。
嚴國棟一行人坐這裡大淡定吃飯，有這麼多人開頭，後來的人也紛紛要求坐這裡吃。
其他人見這裡人多，又紛紛擠過來，可不比什麼時候都更忙了。
好在現在的人都樸實，沒了位置就蹲著碗蹲在路邊吃，或者坐在行李上吃。
一邊吃一邊感嘆好吃。
「這才是人吃的，乾糧我都吃膩了。」
「是啊，老闆有水嗎？來瓶水。」
林曼抽空回答：「沒有水，冰袋來嗎？一分錢一袋。」
這是何明買的，他一邊幫著收錢，冰棍箱子就放凳子上，有人買飯就問對方要不要吃冰棒。
林曼本來還過意不去，誰知道他一心二用竟然沒搞錯過，就隨他去了。
兩列車的功夫林曼的滷肉飯連帶土豆全賣乾淨了，滷雞蛋也一個沒剩。
連嚴國棟他們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林曼盤算了下今天能掙的錢，心裡高興得不行，有些遺憾昨天還是定保守了，只定了十五斤肉，還留了一半晚上請客。
雞蛋也是，昨天五十個，今天一百個，沒想到也全賣完了，全程不到三小時。
主要還是連著擺了幾天都沒出事，林曼盤算著明天繼續增加食材，現在兩點鐘，至少要準備能賣到五點分量。
一邊想她一邊將工具收拾起來，準備回去洗，沒想到收拾砧板的時候手抽筋險些將砸到自己。
她無奈先坐下來歇息。
這一坐才發現她旁邊竟然有人擺攤了，她驚訝地看過去，對上燕子憨厚的笑臉。
再往旁邊看，蔣富麗一邊收錢一邊招呼人再來，注意到她的視線，伸手樂呵呵地打了個招呼：「生意很不錯嘛，我看你忙不過來就自己擺了。」
林曼點點頭，柳富麗能在火車站附近開包子店，膽子就不缺，能出來自己擺她不意外。
只是這不打一聲招呼，直接將攤位連著她擺讓人有些不爽，不少人甚至以為都是她家的。
林曼不喜歡這種小心思。
柳富麗好像不知道她會不滿，撿了兩個包子過來：「一直忙還沒吃飯吧，來兩個包子墊墊，你這生意真是好啊，可惜我們就沒這背景，可惜了。」
她這話是試探，試探林曼到底只是單純地看了報紙來的，還是真有什麼背景。
林曼對這些打探眉毛都沒動一下，她突然想起來今天太忙了，何明和朱寶龍一直幫忙，她甚至都忘記給人留午飯了！
朱寶龍坐在一邊喘氣，何明抱著賣空的箱子一會笑一會苦臉。
見林曼坐下來連忙將收錢的包拿給她：「你點點，我都是分開收的，不會弄錯。」
何明最多十七歲，此時一臉因為對自己計算的肯定露出臭屁的表情，林曼才有種這還是個少年的感覺。
「這麼自信？」
「當然，我數學最好了。」
朱寶龍移過來：「你多大啊？成年了嗎？」
何明警惕地將箱子抱回自己懷裡：「你什麼意思。」
朱寶龍好笑：「就是覺得你這么小算帳就這麼厲害，很佩服咯。」
何明聞言高興了：「那是，我可是繼承了我爸的計算能力，可惜我奶奶不准我用，不然我就去應聘會計去了。」
「呵，口氣還挺大。」
何明不高興了地離他遠了點。
朱寶龍繼續追上去：「說說嘛，你家本來做什麼的？我就孤家寡人，還有個對象，我賣餅就是為了賺——說多了，你還沒說你怎麼樣呢。」
何明覺得這人真奇怪，明明林曼才是最該套話的，他竟然只問他：「我和你差不多吧，你賺錢為了你對象？」
朱寶龍點頭，一點不見外地說了一堆。
這下林曼知道了上輩子不知道的一些事，朱寶龍的對象確實身體不好，而且下面還有一對弟妹，父母出事後被爺爺奶奶趕出來了。
朱寶龍喜歡對方，所以一齊幫著照顧，他孤家寡人一個，和對象學了做餅，仗著離火車站近，對這邊熟，就做起了買賣。
林曼直覺他還有些話沒說，不過他們本來也沒熟悉到那地步，那邊何明套了人家的家底，自己什麼都不說，惹得朱寶龍吐槽。
說他這麼大了還被小孩騙，何明反駁他成年了。
林曼正低頭將包背在衣服裡面，因此沒主意到朱寶龍投來的視線和沒看到她反應失望的眼神。
她在算工資，現在一個普通工人的工資一個月三十五，一天一塊多，臨時工就二十五塊左右。
兩人幫她也累得夠嗆，林曼決定從普通工資和臨時工資裡面折中，一人給他們一塊的工資。
不到四個小時的薪資，完全算得上高薪。
林曼也是經過今天才知道，她未來一段時間一個人出攤肯定忙不過來，但是招人又沒到那份上。
剛才聽完朱寶龍的話她就有決定了，她決定出攤後僱傭朱寶龍，至於工錢她還沒有定下來，反正允許他帶著餅來賣。
至於為什麼不要女同志，那些若有若無的視線就是最好的答案。
林曼今天的生意實在太好了，或者說這些天就沒差過，盯上她的人不少。
兩人沒想到還有錢，對視一眼都沒好意思收。
不等他們開口拒絕林曼就說：「快點拿著，這麼多人盯著不好，我以後還準備找你們幫忙呢，都開工資，你們要是不要我就找別人了。」
朱寶龍一開始賣慘打的就是這主意，沒想到幸福來得這麼突然，他生怕林曼反悔一般接過錢來：「我什麼時候都有時間，有需要說一聲我就道！」
何明見他收了，也不甘示弱地收下來，只是和朱寶龍不同，他還是想做自己的生意，最好能在林曼旁邊擺。
想著他瞅了一眼那邊林曼收一步就往這邊移一步的包子攤，這一看不要緊，竟然看到城管了！
「城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