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1014章服不服?
第1014章服不服?
「站住!」
一聲暴喝,忽然從主座上轟然炸開,接著就見這個宮殿的乾坤,頓時被封鎖住,一股龐然大力,從周圍向內部轟然壓到。
離席而走的幾人,頓是被奇絕力量推得連連後退,剛要踏上台階的銀衣白髮青年,只聽見耳畔一聲巨響,也被殃及了池魚,一股猛力將他彈飛,正好落在殿堂門口,神情更加陰沉。
『好大的官威啊!』
但比陸寒慍怒的,是這廣闊大殿上的氣氛,頓時緊張無比,如兵刃磕碰的火花,似乎能感覺到些許殺機一閃而逝。
發威的人,正是主座上那位面如淡金的道士,紫金色雙瞳里透著無上凌厲,威嚴層層暴漲,他身側的女子,也厲眉寒霜,銀牙咬住。
「怎麼?不同意兩位前輩的,難道還要被當場打殺?」
那名被稱為青蘿的女子,臉色如掛寒霜,但眼神里終究透著深深忌憚,嘴唇顫了顫,被兩名大羅如此盯視,如被針扎般難受。
「那就先拍死我吧!這樣的昊冥,根本不堪一擊,外強中乾,各懷心思,咱是架不住那些鬼皇圍攻的。」
渾身金色法衣,畫滿金色符篆的一名儒生,也在離席之列,此刻挺了挺胸膛,連對高階的最後一點尊敬都丟棄了。
「不錯!鬼界入侵,如狼如羊群,瘋狂吞噬我們的同時,還不忘嘲笑羞辱,笑罵這偌大仙域沒了道君,就變成了一群軟骨頭飯桶,我宣子墨的臉丟不起!」
那名銀髮白須卻面容青澀的青年,連頭也沒回,面朝門口繼續大聲不忿,並祭出了一把古銅色長弓,上面搭著三根黑灰色箭矢,還有件六角形的青金色法盤,威壓讓空間逐漸扭曲。
其他幾人雖未說什麼,但都是堂堂太乙金仙,哪個沒有幾分凌厲,紛紛有所防範,目光里充滿不服。
「兩位,是不把我們幾個老傢伙放在眼裡了?想要服眾的話,境界實力壓制,可不是最穩妥的方式,然而賢伉儷當初各為一家時,頻繁去和青黎道君親近,其實沾染點傲氣也在情理之中。」
下方左側首位上,坐著一個虛影,但這是用肉眼所見,若用神念掃視,卻是真切的本體,此等怪象著實少見。
此人像個富家員外,圓臉帶笑,黑須短髮,手裡把玩著兩顆古檀色圓珠,語氣先壓後揚。
「溫伯,少說這些帶有針刺的話,你去宏都道君那裡的時候,妾身也早有耳聞的。總之他們那等級別都沒了,我昊冥仙域之大,理該立一些規矩,這些小輩骨頭很硬,還未嘗到大廈將傾的苦楚,今天不會和他們一般見識。」
素幽仙子一臉不悅,但還是微微放低身段,意見再決然相佐,作為僅有的幾個頂樑柱,他們這些大羅是萬不能此刻鬧翻的。
「恭請其他仙域的道君,照拂我昊冥仙域,無論支持和反對,是要在『神書道券』上簽字,此刻拂袖而去,那算什麼態度,當我真不敢殺一儆百,大劫當前,豈容爾等再散亂無序。」
砰!
主座上的季凌,身軀微微向前一沉,那件玲瓏寶塔就霞光大放,然後狠狠的砸在身前地面上,整個宮殿都震顫了數次。
他左手間,呼啦啦延伸出一卷玉簡,長不足三尺,邊緣有無數金絲繚繞,中間烏光灼灼,卻空白一片。
「這是立規矩?還是獻媚的文書?我昊冥仙域即便失去了道君,仍沒有魑魅魍魎敢來算計,想要做軟骨頭,自己去就是了,不要動這塊寶地的念頭。」
「放肆!此乃季凌前輩的權宜之計,只想借一束光照耀在下方,引來八方積極支援,目光短淺,胸無大志。」
「即便三大道君都死了,以昊冥的底蘊,將來必會再出強者,可膝蓋一旦碎掉,那會得到整個仙域世世代代的鄙夷。看看彌陽仙域,他們的廣元道君也同時隕落,至今仍在獨擋魔族,可曾有過聖人去庇護?」
「呵呵!彌陽嗎?他們那裡孤掌難鳴,這次連一個角落都未必能保住,會成為魔界的大本營,你想拿著那點傲氣,步其滅亡的後塵?」
下邊一個個身影,都在各持一詞,吵吵嚷嚷互不相讓,嗓音越來越高亢。
啪嗒!
一件物品,驀的掉在地上,當場碎裂四五塊,這才將氣氛緩解不少,紛紛扭頭看去,原來是主座的白髮老翁,袖筒里掉落一顆潔白的晶珠,足有雞蛋大小。
「你們都錯了,沒有膽量去談論更大的荒謬,爾等爭論的根源,還不是道君折損大半?他們占據高位,卻有才無德,竟然內訌火拼,才造成我等這般被動。
尤其是青黎和宏都,竟然勾結外人,以多欺少設計暗算聖元道君,導致全部隕落,害我昊冥一落千丈,當這秘密不為人知?呸!」
嗡——!
廣袤大廳,驀的差點裂開,所有人大驚失色,聞言一震牙關磕碰,紛紛駭然的看向某個身影,臉上一片煞白。
噠噠……!
『赫連前輩,你瘋了?這種話可萬萬說不得,聖人都沒了,萬般牽扯都要隨之散去,就如灰塵歸於天地。』
『赫連禹,你的秉性一直謹小慎微,何以這般口無遮攔,他們終究是護佑了我等無盡歲月,功過是非互相抵消即可,深究會導致你我陷入更加被動。』
一個個眼神,盯著黃髮白甲的中年漢子,此人額頭上,竟然印著一隻銀色小鳥,劍眉怒目,靈壓讓人不寒而慄。
「呵!他們錯了就是錯了,而且活著的八位,若是沒有這次劫難,不知又在何處尋找機緣,若再出逆天之物,很可能又要互拼一次,有私慾者皆不可靠,還需我們自己爭氣!」
嘶!
膽子越來越肥了,一個太乙金仙也挺著胸脯,敢腹誹無上存在,眾人都感覺自己越來越冷,有些心驚肉跳。
「這次劫數,唯一的好處,就是看清了某些人的嘴臉,諸位都要動起來,用小本本記上,哪個仙域竭力如昔,哪裡的修士冷眼旁觀,哪個傢伙要搞小動作?」
有人揮了揮袖跑,隨後最後那句話時,餘光悄咪咪瞥了瞥主座的某人,那捲神書道券竟然還在懸浮。
「不錯!本仙浩然正氣,也該被人記住,這神書道券既然已經亮相,不留個大名,豈非要枉費季凌前輩的好意!」
話音還未落,一滴精血閃電般打出,噗的打在金絲繚繞的烏光空白處,迅速凝成一個名諱……藺稷,下方還有個字大了一圈,顯得是很刺眼——不!
接著,就有青蘿仙子點頭稱是,模仿著依法施為,並對著主座側身一禮,卻大半面向白髮老翁。
然後是銀髮白須面容青色的青年,接著又有第四第五……接連八九個,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印記,無不盡數否決,傲氣凌然。
「骨氣是個好東西啊!但願被萬鬼啖魂時,還能一聲不吭,實力上的差距,不是瞪眼驕橫就能反敗為勝的。」
那個灰色山羊鬍、短髮素袍的白臉老者,走到神書道券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叢璋,後面大大的『可』字同樣耀眼。
「很好!以後那就兩面作戰,我們各成一域,攢倒要看看,沒有道君照拂的地方,能有多少人活下來,如果都死絕了,傲氣在哪?」
木冠老者,捧著銀色小山,步履搖晃著,也上前同意恭請道君讓萌蔭,名字還是複姓——公良雨澤。
「唉!終究要保全有生力量,珍惜那些小輩的生命,才可談論未來,若如彌陽仙域那般,缺乏強有力支援,後果不堪設想。」
又有個金髮少年,披著陰陽太極圖的大氅,滿身厚重麟甲,站在了季凌和素幽兩名大羅一方。
然後身影重重,多達二十一名太乙金仙,或者搖頭嘆息,或者無奈苦澀,還有的滿臉懊惱,都盡數表明了態度。
那神書道券上,歸於左側的人數,終究比右側多了一個,請求道君守護,爭取其他仙域大力支援的,還是占據多數。
渾身玄青色道袍的季凌,此刻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些,他身側的素幽,抿抿嘴忍住得意,目光向幾個大羅老鬼看去。
「五位同道,大局為重,事關昊冥蒼生,我們都要負起責任,平時養尊處優也就算了,關鍵時刻必須承擔一份責任,請吧。」
「這個……老夫……否了吧!道君皆在時,近處這幾個仙域,竭盡阿諛奉承之能事,即便真離和玄風兩大仙域,都有自己的道君,下面的人仍舊如蒼蠅般,來這裡獻媚討好,我要再看看這世態炎涼,悟一悟天地大道。」
下方左側第二人,顫巍巍站起來,似乎無比蒼老,但面白無須,僅有半頭灰發,和黑髮形成鮮明對照。
白袍無字無圖,卻讓人感覺上面有整個世界,他一舉一動都帶著濃烈道韻,寬臉龐上擠出些許微笑。
「哈!邱環老賊竟然還帶著傲骨,倒是讓本尊驚訝啊,如此不讚頌迎合一些,有點說不過去,咱本就沒和三大道君有啥牽扯,否!」
白袍人對面,傳出戲謔之音,那是個黑衣銘刻金紋,方臉上寫滿讚許的霸者,氣勢如神教之主,廣袖長袍能藏下三千世界。
他動了未動,只噴出一口無上精氣,在神書道券上,凝聚出的居然是自己的畫像,頭頂上懸浮著一團隱約,『否』字位居其中。
『嘖!臧倉戰君也站在了對立方,我有點後悔啊。』
「不說廢話,所謂道君照拂與否,還不是我們這些老傢伙去拼命,是下方那數百萬小輩以性命禦敵,我堂堂昊冥仍然有覆滅小半鬼族軍團的實力,關鍵在這裡,不要分裂,放棄幻想,全力戰鬥!」
咚!
一隻大腳,重重踏在地面,帶著紫色翡翠頭箍,卻僅有三寸短髮的紅衣道人,大大咧咧刻上了自己的名字,仍舊否決奉請道君。
站在同立場的十個太乙,見此情形欣慰一笑,作為大羅金仙,果然還是遠見卓識之輩多一些,請個道君解決燃眉之急,人家也不是傻子,況且將來如何送佛?
「洪風雨,當年將這個意見提出來的恰恰是你,此刻竟然忽然退縮,原來這是個算計,當真是領教了。」
素幽臉色大變,頓時怒極而笑,用手指著紅衣道人嚴詞呵斥,一層層冰霜不斷掉落,顯然對這一幕十分意外。
「咳!仙子此言差矣,這項謀劃的確是出自我口,但並非是不義之舉,沒有絲毫對昊冥不利,而且我只對賢伉儷私下交流,並未慫恿二位當做決議,讓諸位在此必須表態啊!」
「此事無須再提,就此揭過,焦沐道友才是道君之下第一人,威望如山如海,您的意見最為重要。」
左側主座,季凌抖了抖袖袍,他身後的素幽立即被震退幾步,並將幽幽冷意一掃而空,顯然對道侶的舉動有些不滿。
「如此,加上老夫,不敢苟同賢伉儷的意見之人,已經占了多數,咱們再繼續思量一二,今天是內部商議,未對外公開,暫時無效。」
主座上的白髮老翁,摸了摸鬍鬚微微一笑,他已經看見,神書道券上,反對的一側,早已悄悄的有了第五名大羅境的名字——溫伯。
那位把玩兩顆古檀色圓珠的員外郎,笑呵呵的無須言說,在場的所有人,只剩這對大羅道侶未落下名諱,但已經沒多少意義。
「然而,關於此事,在赤恆仙域被妖界突襲的時候,我恰好正在霜影仙域,已經秉承了卓德道君,並委婉的徵求了他的意見。」
就見季凌輕輕嘆了口氣,站起來時一臉無奈,瞳孔深處卻藏匿著詭笑,所有反對恭請道君庇佑的修士,頓時臉色狂變。
「什麼?前輩已經和卓德道君商量好了?」
「怎能如此草率?這將我等置於何地?」
「季凌,你把昊冥仙域,當做是賢伉儷的私有物品里?堂堂大羅,怎能如此不智?」
一張張臉,頓時充滿惱恨,瞠目結舌的盯著夫妻二人,簡直怒髮衝冠,氣的神色青紅不接。
「哈哈!爾等服不服?還在激情表演,人家早已將套路釘死,你們人數多,能抵消一個道君的意志嗎?」
門口,傳來陌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