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馬車上,祖孫倆相對而坐。
陸老爺子瞥了眼陸知微,冷笑道:「怎麼?不裝了?」
陸知微心虛的低下頭,手指攪著一方帕子,小聲道:「祖父,我也是被逼無奈。」
「行了。」陸老爺子擺擺手,「你是什麼性子我最清楚,你絕非招惹是非之人,必定是陸清婉背地裡做了些什麼。」
聞言,陸知微噌的一下抬起頭:「祖父,您當真是這麼想的?」
「自然。」陸老爺子點了點頭,「方才我說的話,句句發自內心。」
「陸清婉此人手段陰狠,毫無人性,她當初設計你落入醉芳閣一事,已然觸及到了我的底線。」
「若只是為了爭奪父母寵愛,做出些小動作倒也無可厚非,可她千不該萬不該算計你的性命!」
「她身為女子,最是清楚此事導致的後果!她明知此舉會害你丟了性命,會牽連整個陸家的女兒,卻偏要這麼做,這樣自私自利的人,不配當我的孫女!」
陸知微笑得一雙桃花眼彎成了月牙:「祖父,您英明!這個家若是沒了您可不行!」
「那是自然。」陸老爺子欣然接下了誇讚,「你等著,回去後,我就請族老來,一同將陸清婉從族譜上摘下去。」
他早就存了這個打算,奈何抓不到陸清婉陷害陸知微的證據,今日這一出,正好給了他光明正大的理由。
陸知微見陸老爺子信心滿滿,幾經思考,到底沒將心中擔憂說出來。
前世也是如此,祖父在知曉醉芳閣一事後怒不可遏,直接發動了家法,將陸侯爺與陸霆裕兄弟兩人打得起不來床。
祖父與祖母都曾想要將陸清婉趕出陸家,但還沒來得及做,就先後病倒。
現如今看來,只怕是陸清婉狗急跳牆,直接下了毒。
還是要儘快找到孫神醫。
陸知微按捺住了焦躁不安的一顆心,頻頻往窗外看去。
此時正好路過了崇明坊,陸老爺子見她盯著外面的街道目不轉睛,還以為她是想要去街上逛逛,當即喊停了馬車。
「祖父?」陸知微疑惑轉頭,「您這是……」
「走走走。」陸老爺子揮揮手,「咱們爺孫倆一塊去崇明坊逛一逛,給你挑些首飾!」
「都怪你祖母,下江南之前也不說多給你留幾套首飾,你那偏心的娘將自己壓箱底的嫁妝都給了陸清婉,卻不說給你打扮打扮,我今日見了那麼多貴女,就屬你最素!」
陸老爺子大手一揮,豪氣道:「今日你看上什麼,祖父都給你買!」
「也讓家裡那幾個沒心肝的瞧一瞧,咱們皎皎也是有人疼的!」
陸知微聞言,心中酸澀幾乎要將她淹沒。
但見陸老爺子這樣高興,她深吸了一口氣,將心底不好的情緒全都壓了下來。
「好。」她吸了吸鼻子,道,「祖父果真待皎皎最好了!」
……
陸家。
陸侯爺與陸淮安正坐在前廳。
父子兩人喝著茶,眉頭還緊鎖著,偶爾提到「安樂公主」「趙明」這樣的字眼。
「趙兄看上去,也不像是這樣急色的……」陸淮安欲言又止。
聞言,陸侯爺瞥了眼他,輕嗤了一聲:「他恐怕是被人算計了。」
「當真?」陸淮安來了精神,「父親,您知道是誰嗎?」
陸侯爺沒好氣地放下茶盞:「我只匆匆看了一眼,便見他被陛下帶走了,如何知曉是誰算計的他?」
「但你說得不錯,趙明的確不是好色之徒,他心高氣傲,更是看不上安樂公主的行徑,又怎麼可能主動討好安樂公主?」
「恐怕他是暗中得罪了人卻不知……」
陸侯爺說著,便搖了搖頭。
父子兩人正在說話,餘光便見方氏與陸清婉前後走了進來,兩人的臉色如出一轍,皆是蒼白如紙。。
璇始終攙扶著陸清婉,一步一步地走著。看上去十分虛弱。
「這是怎麼了?」陸淮安驚得跳了起來,趕緊上前將陸清婉攙扶住了。
他一開口,陸清婉眼中的淚水唰的一下就流了出來。
「我沒事。」她臉上兩行淚水順著臉頰流下,嘴上卻還說著,「不必管我,我自行去收拾完東西,便可以走了。」
「走?走哪去?」陸淮安滿腹疑惑。
這時,方氏尖銳的聲音響起:「不准走!我的女兒憑什麼不能留在家中?」
「你無父無母,從小就是在我身邊長大,是我親手操持著你的生活,你是我最疼愛的女兒,你要是走了,要……要我怎麼活?」
方氏的淚水也落了下來,她說話時,狠狠地拍著陸侯爺的手臂。
「你倒是說句話啊!」
方氏心神大亂,埋怨著陸侯爺。
陸侯爺皺著眉:「為何要走?清婉……」
「是父親!」方氏無力道,「他今日聽了陸知微的幾句話,便當著眾人的面說要將清婉趕出家門!」
「清婉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是我們如珠似玉養大的,她是什麼品性你還不知道嗎?偏偏父親聽信陸知微的話……」
方氏說著,便哭訴了起來。
陸侯爺滿臉驚訝:「父親要將清婉趕出家門?」
「他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親口說的,還能有假?」方氏哭著道,「我不管!清婉在,我在,若清婉不在陸家了,那我……那我便跟你和離!」
「你說什麼胡話?」陸侯爺無奈道,「父親想必只是一時嘴快,他平日裡也疼清婉,斷不可能將清婉逐出家門,你且放心。」
他正說著,卻聽陸清婉低泣出聲。
「大姐姐,你別哭啊!」陸淮安手足無措的安慰著她,「祖父不會那麼狠心的,祖父一直都將你當做親孫女……」
「可我不是祖父的親孫女。」陸清婉低下頭,聲音極為細微,「自知微回來後,我便知曉,祖父從前待我的那些好,不過是待知微的十分之一。」
「我心中一直都清楚自己的身份,從不敢與知微爭。」陸清婉低聲道,「可我沒想到……知微連這都容不下我!」
「我不過是同三殿下說了幾句話,她便……便故意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