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議論紛紛,大都對裴慎不看好。
聽得這些話,蕭沁冷哼了一聲:「他們懂什麼?裴慎可比他們厲害多了!別說是趙明,就算是十個趙明,都打不過裴慎。」
話正說著,一陣驚呼聲傳來,原是裴慎率先進了一球。
——還是直接搶過了趙明的球。
「世子好身手!」趙楷趁機大喊。
話音剛落,裴慎已拉緊韁繩,一躍而起,從趙明的頭頂跳了過去。
趙明驟然被馬跨過,一個不穩,直接摔倒在地,他起身時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回應他的,是馬的鼻孔劇烈翕張,形成一道白色的水霧噴在了他的臉上。
趙國公府的三公子被嚇得掉下馬背,成了一個笑話。
「平日裡趙明一副騎術精湛的架勢,怎麼這麼不禁嚇?」趙楷眨了眨眼,綠豆一樣大小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眼神很快就落在了裴慎身上,「該不會是裴慎動了什麼手腳吧?」
「慎言慎言!」蕭方寒連忙搖頭,「待會兒裴慎跟你算起帳來,我可幫不了你。」
聞言,趙楷趕緊閉上了嘴。
但發覺裴慎並未留意到這邊,他膽子大了起來,小聲道:「我怎麼覺得今日裴慎殺氣有點重?難不成是趙明惹了他?」
「這事,你得問裴慎。」蕭方寒忙擺手,「我可不知道。」
兩人騎馬在一塊竊竊私語,自以為小聲,但大家都聽得見。
裴慎居高臨下地看著趙明,薄唇輕勾邪氣的笑:「看來趙三公子的馬術名不副實,還需要再練練。」
周圍發出鬨笑,其中以趙楷的聲音最大。
趙楷心大,對幾個庶弟都沒什麼意見,唯獨對趙明這個表里不一的偽君子意見最大,恨不得立刻把他那張皮給揭下來。
趙明臉一陣青一陣白,差點要把身下的草給揪禿了。
「裴世子技高一籌,趙某輸得心甘情願。」趙明很快就站了起身,掩飾下自己內心的情緒,衝著裴慎溫和有禮地作了一揖。
裴慎的眼神落在趙明身上,突然笑了笑。
這一瞬間,趙明仿佛從裴慎的眼底看到了一絲厲色。
下一刻,趙明心底一寒。
「繼續吧。」裴慎勾唇一笑,」這一局還沒結束,趙三公子不必急著認輸。「
此話一出,趙楷又發出了一聲響亮的笑聲。
趙明再次上馬,這一次,他小心了許多,穩紮穩打,眼見就要進球了。
只是沒想到的是,裴慎突然衝出,高大的身軀坐在高大的馬背上,氣勢逼人,竟然直接奪去了球,趙明死死的拉住韁繩,這才沒有當著眾人的面摔了一個狗吃屎。
見狀,趙楷毫不留情的嘲笑出聲。
「趙明,你也不怎麼樣嘛!」
趙明暗暗咬牙,他在京中這些世家子弟中,馬術已是佼佼者,可若是同身經百戰的裴慎比較起來,自然是要落了一乘。
也不知裴慎是發的什麼瘋,從前他從來不摻和這些事,偏偏今日來上了這麼一出!難道真是給趙楷出氣的不成?
大家也都這樣想,尤其是在裴慎再三攔下趙明的球,多次讓趙明丟臉後,幾乎所有人都認為裴慎是在替趙楷出頭。
坐在最高處的大長公主眼底含笑,餘光掃過裴慎,最後落在了一旁的陸知微身上。
只有她知道,裴慎這是在為誰出頭。
大長公主的眼神直白得讓人臉紅。
陸知微心知肚明——裴慎這樣的人,斷然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與其他人置氣,更何況她與裴慎,除了那份淡薄的恩情,也沒有其他關係。
他對付趙明,只怕還是為了得到趙楷的支持。
趙楷看上去不學無術,是個只知道玩樂的紈絝,但她卻憑藉前世的記憶,知道趙楷將來會成為楚國最大商行真正的主人。
想必裴慎正是看中了趙楷在經商上的天賦,才會主動與趙楷交好。
一場結束,趙明滿頭大汗,背後都被汗浸濕了,但還是沒進一個球。
反觀以一己之力帶了全隊的裴慎,還是那副慵懶的模樣,額頭連汗也沒冒出一滴。
趙明恨極了,偏偏臉上不能露出一點端倪。
他幾乎咬碎了後槽牙,在同裴慎行了一禮後,便快步離開了。
陸知微看著他吃癟,心中暢快,眉眼舒展開來,眼底也染上了笑意。
落在大長公主眼中,這層笑意就有了別的意思。
正巧,裴慎闊步走了上來。
大長公主衝著陸知微眨了眨眼,一招手,她身邊的嬤嬤便上前一步,將帕子遞給了陸知微。
陸知微不明所以,接過帕子後,便感到一道危險的氣息靠近,再然後,裴慎的聲音響了起來。
「多謝陸小姐。」
裴慎低沉的聲音十分悅耳,可在陸知微聽來,這聲音立刻讓她想起了那日腦海中出現的曖昧一幕。
一瞬間,陸知微渾身僵硬,立刻避開了裴慎,頭更是深深地垂了下來。
「見過世子。」
她畢恭畢敬的朝著裴慎行了一禮,十分拘謹。
大長公主眯起一雙眼睛,在兩人身上打量了一下,而後意味深長地朝著裴慎看了一眼。
原本以為是兩情相悅,沒想到,是有的人剃頭挑子——一頭熱啊……
「今日的馬球打得不錯。」大長公主揶揄笑道,「以往可沒見你對這些個比賽如此上心。」
「自是為了讓姑母贏下賭注。」裴慎靠在門邊,身形越發顯得頎長。
聞言,大長公主如夢初醒般,連忙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竟是忘了,我贏的銀子還沒取呢!」
說罷,不等兩人開口,她便帶著人急匆匆地下去了。
高台上,只留下了裴慎與陸知微兩人。
陸知微始終不敢抬頭。
「二小姐這是要將我的衣角盯出一個洞來?」
突然她聽見一聲低沉的笑語。
只見裴慎鳳眸輕眯,正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陸知微忙低下頭,小聲道了一句:「那日……多謝世子救命之恩。」
或許是前世聽說過的裴慎凶名,又或許是那日眼前冒出的一幕,都讓她對裴慎極為畏懼。
在見到裴慎時,她的聲音都小了許多,在方氏他們面前的硬氣蕩然無存。
她察覺到,裴慎的眼神始終落在她的身上,她的頭越發低了。
裴慎懶洋洋地撐著下巴,目光肆意地在陸知微身上打量著。
陸知微越是害怕,他眼中的墨色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