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內,氣氛緊張。
秦王與側妃韋氏被攔在營帳外,始終不能見裴慎一面。
「放肆!」秦王冷聲道,「本王是他的父王!為何不能進去?」
追風帶著幾人,手中的長槍始終擋在秦王面前,他們的態度極為堅定,任秦王怎麼叱罵,始終不肯退後一步。
秦王氣得眼睛都瞪紅了,他甩了甩袖子,便想衝進去。
韋氏上前,連忙攔住了他:「王爺,如今世子正是在性命攸關的緊要關頭,您還是別進去了。」
說這話時,韋氏很是不甘心。
然而眼前這幾個護衛都是裴慎的心腹,她就算進去了,也達不成目的。
再說了,裴慎都躺在裡面一夜了,聽說陛下連周院正都派來了,他還是沒醒,只怕是凶多吉少。
她何必苦心算計一個死人?
思及此處,韋氏眼睛垂下,心中止不住地高興。
秦王的臉上,複雜的神情交織。
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最終還是放了下來。
「若是治不好!」他眼神兇狠,「本王要了你們的命!」
韋氏聽得這話,心中一顫,眼中露出些許深思。
此刻任何人不得靠近的營帳內,除去孫神醫與周院正兩人,還有一個陸知微。
她站在一旁,一顆心高懸著,目不轉睛地盯著兩人動作。
周院正坐在太醫院院正這個位置上,已經有十年之久了,然而在孫神醫面前,他卻還像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學徒,每當下針一次,都要看向孫神醫。
孫神醫正在氣頭上,瞥見他的眼神,很不給面子地冷喝出聲:「老夫教了你好幾年,難道你連這都不知道?你究竟是怎麼坐上太醫院院正這個位置的?」
被劈頭蓋臉地一頓罵,周院正一個激靈,神情都嚴肅了許多。
只是,無論兩人如何動作,床榻上的裴慎,都沒有醒來的痕跡。
陸知微的一顆心,已然懸到了嗓子眼。
她下意識將目光投向孫神醫。
有孫神醫在這,裴慎定然能平安無恙。
然而,孫神醫嘆了口氣。
「難啊!」
他眉心緊皺,鬍鬚都快被他扯光了。
此話一出,陸知微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怎麼會?您是神醫……」
聞言,孫神醫搖了搖頭:「老夫也只是比世上這些庸醫厲害些罷了,若真是神醫,他又怎會一直昏迷不醒?」
「那一支箭並不算深,只是那箭上有著劇毒,雖老夫及時解了毒,但還是有一些毒素進入了他體內,如今以老夫的醫術,也僅僅只是維持住現狀,保他不死。」
「可若想要讓他活蹦亂跳地醒來……難啊!」
陸知微揪緊了一雙手,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聽孫神醫語氣複雜道:「不過,若是有冰晶蓮,或許能讓他康復如初。」
「冰晶蓮?」陸知微愣了愣。
孫神醫撫著鬍鬚,點頭道:「正是冰晶蓮,你可還記得老夫之前跟你說過的話?若有冰晶蓮,老夫能做出一樣保命的藥丸來。」
「只要還剩一口氣,便能將人從鬼門關里拉回來。」
孫神醫的話,讓陸知微眼中燃起了希望。
既然能有這樣的奇藥,那麼……
「孫神醫,我現在就去將冰晶蓮拿回來!」
「等等!」
孫神醫見她就要出去,連忙攔住了她。
「現在所有人都盯著這個營帳,你現在出去,後面得跟上多少條尾巴?」孫神醫氣得鬍子都豎了起來,「你放心,他一時半會死不了,等天黑了,我們再行動。」
陸知微還有些遲疑,然而孫神醫最不喜歡的,就是有人質疑自己的醫術。
他眼睛一瞪:「怎麼?難道你還信不過老夫的醫術?」
「不敢。」陸知微立刻低頭。
一旁的周院正聽得兩人對話,眼睛亮得出奇。
「師父,我……」
「你在這好好守著!」
孫神醫毫不猶豫拒絕了他。
見他眼神黯淡下來,孫神醫語氣緩和了些:「你放心,等老夫煉製出那藥丸,必定送上你一顆。」
「現在你的任務,就是在這好好地守著世子。」孫神醫語重心長道,「如今在所有人眼中,世子的生死皆繫於你一人,你若是走了,他們只怕都要炸鍋了。」
話雖如此,周院正眼中仍有著失望。
孫神醫只當自己沒瞧見,他雙眼放光,盯著陸知微看:「你確定那是冰晶蓮?」
「確定。」陸知微手指捏緊了,一字一句道,「這是與世子性命相關的要緊事,我不會記錯的。」
孫神醫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那便好。」
「若此次順利找到冰晶蓮,老夫能保證,至少有七成的把握救他。」
「七成?」
陸知微漂亮的眉毛皺了皺,顯然對這個機率不是很滿意。
孫神醫見了,頓時瞪了她一眼:「若是換做他,只怕連一成的把握都沒有!」
一旁的周院正低著頭,顯然對孫神醫這話,也頗為贊同。
「我只是太過憂心世子安危。」陸知微迅速認錯,「您知道的,世子是為了救我才……」
「你情我願的事,有什麼對不住的。」孫神醫擺了擺手,「若他真沒了,你也不要愧疚,這都是他自願的,若非他自己願意,誰都逼不了他。」
想到這,孫神醫暗暗在心中嘆了口氣。
瞧著兩人這模樣,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可如今卻……
「你準備準備,今夜我們就上山。」
孫神醫揮揮手,衝著陸知微說道。
陸知微點了點頭,她從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記憶。
那冰晶蓮,一定就在那個山崖上!
她閉上雙眼,一個路線已然浮現在腦海中。
好在是燕山獵場的入口就那麼幾個,這條路線,她始終牢牢記在心中,自從要找孫神醫時,她便將其在心中默念過了無數遍。
……
是夜,幾道黑影悄無聲息地從營地中走了出來。
陸知微與孫神醫,都不是追風與雲翳這樣武功卓絕之人,二人剛走出營地,便有巡邏的禁軍發覺了此處的異常,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準備上前查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