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易非看著她失望的臉龐,就不禁心疼得一顫。他低低嘆了口氣,凝落她臉上的目光滿是無奈與寵溺,「你這丫頭這副樣子,讓我還怎麼拒絕?」
陰謀得逞,洛瑤心裡嘿嘿一笑,面上一本正經接話,「為什麼要拒絕?有我這個多用途的親兵在身邊,你不是更能出色當好你的將軍嗎?」
「況且,我還有一項別人無法替代的本事……。」
寧易非眸色一深,意味深長盯著她,「娘子這話我深表贊同。」
這話聽著很正常,可洛瑤看他那眼神——認真里卻透著幽魅情火;很明顯,這傢伙腦子裡想的,跟她說的完全是兩碼事。
她哭笑不得的掄起拳頭輕輕捶了他兩下,嗔道,「寧易非,你現在是不是應該去籌備明天出發的事了?」
都什麼時候了,這傢伙還在想那什麼,真是……聞著肉香就喊餓的色狼。
「不著急,現在離天亮還有兩個多時辰,足夠我們再做些別的事情。」看見她嬌俏含笑的模樣,他眼神一深,聲音也啞沉下來。
「別,我們還得留著力氣明天趕路。」洛瑤看見他眼底閃動的情慾,立即戒備的推開他,迅速如閃電般退開三尺。
然而,嬌俏可人的小妻子,又如何敵得過起了色心冒了情潮的某狼?
似乎才剛合上眼,這天就亮了。
洛瑤揉了揉眼睛,有些惱火地瞪了眼已起身自行穿著的男子,不滿地嘟嚷道,「都怪你,說了今天還要趕路!」昨晚還那麼不知節制的累著她,瞧他神清氣爽的樣子,她心裡就覺得特別鬱悶。
寧易非看著她眼下泛出淡淡鴉青,心裡立時冒上幾分愧疚來,「對不起,我保證以後再也不累著你了。」
不管累不累,洛瑤望了望窗外已經透亮的天際,也只能拖著疲憊下床梳洗。
然而,洛瑤才剛剛梳洗完畢,就聽聞外面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王妃?王妃?你起來了嗎?」
聽到朱雀焦急的聲音,洛瑤心裡立時湧出不好的預感來,「進來吧,我已經起了。」
朱雀推門而進,看見她已然換了男裝,一副清秀小書童打扮;怔了一下,眼底浮上淡淡掙扎與猶豫。
「說吧,什麼事?」看見朱雀眼底為難,洛瑤的心更緊繃幾分。不過她的聲音聽著還跟平常一樣。
「王妃,」朱雀低著頭吞了吞口水,有些艱難地開口,「就在剛剛,大少爺派人過來——說是請你現在立刻趕回安國公府一趟。」
「大少爺沒事。」朱雀聽她語氣著急,也不敢再遲疑了,「是老安國公,他、他臨天亮時摔了一跤,聽說摔到了腦袋,傷勢有些嚴重。」
洛瑤心裡咯噔一聲,臉色一下沉了又沉。她閉了閉眼睛,猶豫一會,才問道,「大夫怎麼說?」
其實這句話,她問也不過白問。
若非情況嚴重,她哥哥絕不會這時候派人過來催她回府。
朱雀道,「昏迷不醒,後腦起了大腫塊;有可能……永遠醒不過來。」
永遠醒不過來,那就是性命危矣。
洛瑤想起那個總對她橫眉豎眼的老頭子,心裡一時又慌又亂。
就算那個老頭子有私心,但那個老頭子待她一直都不錯;她身邊的親人本就一個一個離她而去,難道如今她能眼睜睜看著另一個至親這樣撒手人寰?
可是,寧易非馬上就要出發……。
咬了咬牙,她痛苦地做了抉擇。
「去備馬,我立刻趕回安國公府。」洛瑤吩咐完朱雀,又對外喊道,「墨玉,去前廳告訴殿下一聲,我祖父出了意外,我不陪他用早膳了。」
她心亂如麻的咬了咬唇,強行將心底冒出的不安壓下去,又道,「讓他保重。」
轉告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告訴寧易非她無法陪他前往春風渡。
吩咐完畢,洛瑤立即馬不停蹄出了府,騎上馬就徑直往安國公府狂奔而去。
但是,當他聽說老安國公傷勢極重,且重到性命堪憂時;他一直平靜不見喜怒的俊臉終於倏然大變,霎時驚得蒼白一片,「什麼?消息沒有錯吧?」
「不就是意外摔一跤嗎?怎麼傷得危及性命如此嚴重?」
內侍小松子恭謹答道,「據說是摔倒時,後腦勺剛好磕到突起的石塊上。老安國公年紀又大,御醫說他顱內可能積了暗血。若是無法引導排吸出來,只怕這一關老安國公會邁不過去。」
寧煜愣了愣,隨後有些失神的揮了揮手。小松子躬了躬身,無聲退到一旁安靜站著。
空曠的大殿裡,坐於紫檀御案後的年輕帝王,臉色冰寒得十分難看。不過他將大半身影都隱在微弱的光線里,誰也看不清他俊臉上浮出淺淺內疚與莫名不安。
寧煜木頭一樣繃著腰端坐不動,腦海里不自覺浮現出洛隱當時的原話來。
她當時是怎麼跟他說來著?
她說,「大姐姐這個人對自己人一向護短;對至親之人又極為在乎;她表面看似對誰都冷淡,實則是個十分重情重義的人。」
「遠的不說,就說安國公府里,已經不問世事許久的老安國公,對誰都不太親近;唯獨對大姐姐這個孫女十分疼愛;那疼愛程度,甚至遠超過對親生兒子安國公。」
她還說,「試問若是大姐姐知道自己親祖父出了意外的話,她又如何能安心?」離開京城?
寧煜拍了拍有些發脹的腦袋,他一定是鬼迷了心竅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情來。當時聽了洛隱的話,他心裡明明清楚她刻意引導他去做那些事。
但為了將她留在京城,他還是鬼使神差的做了。
可是,他明確吩咐過只要稍微弄出點意外就行。
為什麼現在會弄到老安國公重傷昏迷?
不,昏迷還是其次;這傷,竟然嚴重到性命攸關的程度。
萬一老安國公垮不過這坎而因此離世的話……。如果日後她不小心知道這件事跟他有關,她會不會厭惡他?甚至怨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