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洛瑤似壓根不知道自己將太后氣得半死,還十分誠懇道,「這偏殿太接近你休息的地方,臣婦在這裡抄寫經書肯定會影響到你。」
她打量了太后一會,臉上忽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對了,臣婦暈倒過去之前是不是還發生了別的意外?」
太后咬了咬牙,「你既自知會影響到別人,這經書你還是別抄了。或者,你將經書帶回皇太后的福壽宮去抄也行。哀家這地方廟小,可容不下世子妃你這尊大佛。」
洛瑤仿佛沒看見她咬牙切齒的嫌棄模樣,反在心裡冷笑,她說過要讓太后知道什麼叫請神容易送神難。
從她身上占不到便宜就想將她趕出去?
門都沒有。
「太后你這話讓臣婦惶恐啊。」洛瑤臉上果然露出幾分忐忑之色,「臣婦前來這裡抄寫經書,也是奉你的旨意。」
「若是臣婦之前做了什麼惹太后你不快的話,那臣婦也自願離開偏殿了。」洛瑤無比委屈地看著她,幽幽嘆氣,「臣婦聽說太后你在這裡特意修建了一個小佛堂,臣婦不如就去佛堂抄寫經書吧?」
「佛堂夠清靜,一則不會打擾到太后你;二則,在那地方臣婦抄寫經書,肯定會事半功倍。」
洛瑤一句接一句,完全不給太后開口的機會,「還請太后開恩讓臣婦去佛堂抄寫經書。早日抄完經書,就像太后你說的那樣,說不定皇太后的病情也會更快好轉起來。」
佛堂?
洛瑤這賤丫頭竟敢將主意打到她的佛堂?
太后聽著她一句句拋出去,快氣炸了肺。她的腦子裡全被怒火充斥著,幾乎沒法思考。
佛堂里,她唯一供奉的就是她那可憐的兒子澈兒……。
當年若不是洛瑤這個賤丫頭摻和在裡面,寧弦又怎麼有機會害死她的澈兒?她的澈兒若現在還活得好好的,現在坐上皇位的人又怎會是周文卉那個賤人生的兒子?
太后越想心裡越恨,她恨得幾乎不顧一切直接在這裡就結果了洛瑤。
憑什麼她要孤苦伶仃過著悽苦的下半生?而眼前這丫頭卻越活越滋潤?
洛瑤這個兇手就該給她的澈兒陪葬。
陪葬?
對,就是這個。
「佛堂是哀家平日禮佛的地方,豈容別人隨意進出。」
太后的眼神已經出賣她,洛瑤從她眼裡跳躍的光芒明明已看出她的意願,卻還故意說著反話。
這是故意用激將的方法引她上鉤?還是另有玄機?
洛瑤心思轉了轉,便擺出誠懇的姿態,「太后放心,臣婦進入佛堂,一定認認真真心無旁騖的抄寫經書。」
「若太后不放心的話,也可以差遣一位有威信的嬤嬤在旁邊監督著。只要臣婦抄完經書,一定立刻就離開佛堂。臣婦還可以保證,在抄寫經書時,絕不亂碰佛堂裡面的東西。」
太后皺了皺眉,似乎極不情願地打量了洛瑤一眼,好半晌,才無奈長嘆,「罷了,看在你誠心為皇太后著想的份上,哀家就允了你去佛堂抄寫經書。」
她警告地盯著洛瑤,微微一頓,語氣轉厲,「但是,你記住你剛才在哀家面前保證的。若是讓哀家發現你在裡面碰了不該碰的東西,哀家絕不輕饒你。」
洛瑤順從且恭敬的道,「臣婦絕不亂動,太后你就放寬心吧。」
太后凌厲地盯著洛瑤,又道,「除了這外,哀家還有另外一個要求,若你能做到,哀家這佛堂就暫借給你也無妨。若你不能做到,剛才種種就當哀家沒說。」
洛瑤詫異地轉了轉眼睛,慎重看著她問道,「不知太后還有何要求?」
「佛堂里供奉的是菩薩,你若進入裡面抄寫經書,一定得跪在蒲團上,認認真真的抄,絕不能在菩薩面前弄虛作假。」
洛瑤眉頭極快地蹙了蹙,雖然太后提出的要求不太合理。不過她太明白席宛雅這個女人時刻不忘折磨她的心思了。
洛瑤轉念一想,便點頭應下此事,還鄭重其事道,「太后放心,臣婦既然誠心為皇太后鳳體長健抄寫經書,跪在菩薩面前抄寫也是應該。」
這是應下她定的規矩了。
太后心裡隱約有些快意,她冷冷掃了眼洛瑤,遂扭頭吩咐,「雲嬤嬤,你親自帶世子妃去佛堂。」
想了一下,她又道,「這經書你既然已經抄了一半,另一半,大概抄到明天傍晚也就抄完了。你抓緊點時間,可別顧著在裡面貪新鮮耽誤了。」
洛瑤連連點頭稱是,太后這才停止對她訓話。
雲嬤嬤將人領到佛堂之後就離開了。
洛瑤進入裡面,當然隨意的參觀了一下。這個小佛堂確實不大,就是一間主室作供奉,另在旁邊修建了一個小房間以供臨時休息。除此之外,便只有另一個小房間用來寄放各種供奉的用品之類的。
「還以為太后那麼寶貝這間佛堂,這裡會藏有什麼秘密呢,看起來跟普通的佛堂也沒什麼區別。」
洛瑤參觀完畢,隨意發表一下感慨,就開始認真動筆抄經書。
至於主殿室供奉香火的菩薩後面,另藏什麼玄機,洛瑤也許真不知;也許心裡隱約有猜測,但她知道外面還有人在暗中監視,是以暫不去窺探。
夜色在不知不覺中如期而至。
萬賴俱寂的深夜裡,太后的宮室里,似乎只有靠在東南角的小佛堂還有燈火在夜色里搖曳不休。
這樣的時刻,除了佛堂里跪在菩薩前認真專注抄寫經書的洛瑤外,所有人似乎都已經陷入沉睡的甜夢之中。
除了燈芯偶爾爆出的聲響外,一切都顯得那麼安祥靜謐。
從窗外遠遠望進來,案前伏首抄寫經書的少女似乎一如開始時那麼認真安靜。
外面有棵大樹的影子,在夜風搖晃下似乎發出猙獰笑聲。但這沙沉獰笑聲,也沒引起洛瑤一絲一毫的分神。
就連重重疊疊垂地的幔帳一處角落,被殷紅的火舌捲起了火苗,也沒有引起洛瑤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