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韻眼角往對面的酒樓掠了掠,心跳抑制不住的怦怦亂了幾下。她低下頭來,匆匆道,「行了,趕緊按我們商量的行事吧。」
商量?
洛瑤聽罷,只覺這姑娘異常好笑。一切不過方清韻一廂情願而已,她什麼時候與這姑娘商量過了?
「好,就按方小姐說的辦。」洛瑤說完,連半分猶豫也沒有,直接轉身往別的地方走了。
不過一會之後,看似分道揚鑣的兩人卻在那酒樓二樓一個雅間裡再次碰面。
按照方清韻的意思,她們在相鄰的雅間若聽到北堂牧議論剛才那一幕,且對她表現出好感的話,她改日再挑個機會出現北堂牧面前。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探一探北堂牧的態度。
洛瑤當然不會戳穿這姑娘的天真,就算剛才那一幕真能瞞過北堂牧又如何?一個男人對一個姑娘是喜是厭,若單憑一眼就能確定,這世間早就太平無事了。
洛瑤陪她在隔壁雅間坐著,一句話也沒說。方清韻只顧著豎起耳朵偷聽隔壁的談話,她也樂得自在。
「北堂兄,剛才那衣著樸素的姑娘不知是何家姑娘?這年頭,對乞丐還有憐憫心腸的姑娘可真不多見。」
北堂牧爽朗的笑聲響起,「韓兄對她感興趣?」
「好奇,一點點好奇而已。」略沉的男聲帶著些許靦腆,「聽北堂這口氣,莫非你真認得她?」
北堂牧嘿嘿一笑,「真正對窮苦人家有憐憫同情心的人,怎麼會對乞丐露出厭惡之色?韓兄莫要被表面給蒙蔽了,那個人不過沽名釣譽而已。」
聽著這不屑的口吻,就算方清韻神經再大條,也知道北堂牧對她全然沒有一分好感。
她臉色白了白,兀自不死心的咬著唇繼續貼著牆壁再聽。
「怎麼會?」那略沉的男聲透著詫異,「剛才那幕我看得分明,那個滿身珠光寶氣的貴夫人嫌棄那些乞丐,遠遠就躲開一邊。那個衣著樸素的姑娘,卻好心將身上銀兩都分給那些乞丐。北堂兄怎麼會認為那姑娘是沽名釣譽作秀?」
北堂牧沒反駁他,只懶洋洋道,「是呀,事情那麼巧,一個穿得珠光寶氣的貴夫人恰巧出現在旁邊;一個穿著樸素的姑娘就現身形成鮮明對比,然後一眼看去非常有錢的貴夫人嫌惡遠離乞丐;看著不算有錢的姑娘,卻菩薩心腸將身上所有銀兩都施捨給乞丐。」
「韓兄,這世上但凡巧合的事,都不過人為而已。」
方清韻臉色又白了一層,她……這是弄巧成拙了嗎?
讓洛瑤穿得富貴逼人來突顯她的樸素,本就是她的主意。
洛瑤陪她聽了一會,就輕聲道,「方小姐,我答應你的事已經做到了;但願你也說話算數,後面如何,且再接著看吧,我先回去了。」
方清韻見她漠然的模樣,心裡隱隱有些不安。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可最終只生硬地點頭,「那好,我不會忘了說過的話,你也別忘了。」
洛瑤見她眼中還透出威脅之意,只覺異常好笑。
方清韻還真以為她得包這姑娘順利嫁給北堂牧?
白日夢可以做,天未黑之前做久一些也無妨。
回到衛王府,墨玉打量了洛瑤一會,忍不住低聲道,「世子妃,今天你犧牲自己配合她做了這齣戲,若事情不成的話,她過後是不是還會繼續來纏你?」
洛瑤回到屋裡,一口氣將身上金光閃閃的衣裳除下來,這才露出輕鬆之色笑了起來,「過後來纏著我是肯定的。」
方清韻以為她握著萬試萬靈的把柄,怎麼可能不來威脅她。
墨玉更加茫然,「世子妃既然知道,為何今天還要陪她做戲?」
洛瑤正式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狗急跳牆?我假意受她威脅,不過是想暫時先穩住她而已。」
給方清韻以希望,那天真的方姑娘才不會直接不管不顧將事情往外捅。就算最終北堂明珠與寧楓的事要披露人前,她也得先穩住那個方姑娘,贏得時間讓北堂明珠處理好再說。
不然的話,她才沒興趣與方清韻虛委以蛇。
墨玉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世子妃是為了北堂小姐。」
「明珠想要選擇什麼樣的生活,這事我只提供意見不胡亂幫做決定。但其他的事,只要我力所能及,我肯定會做好的。」
回想以前,北堂明珠對她的幫助也不少。朋友之間,不就是應該互相扶持幫助嘛。
這事之後,方清韻就讓自己母親前往寧國公府與北堂夫人溝通婚事,北堂夫人也沒有直接強硬一口回絕,但話里話外拒絕之意卻表達得十分明顯。
至於方夫人拿出北堂牧十分欣賞方清韻這套說辭,不過眨眼功夫,就被北堂牧當面否認了。
過了兩日,方清韻果然再次怒氣沖沖的找上門來。
洛瑤也沒躲著她,十分爽快的讓人將她領到廳里。
「洛瑤,你說是不是你從中作梗?」方清韻自認自己有理,一進屋居氣勢如虹的指著洛瑤就喝問,「明明說好的……,是不是過後你又派人去說了什麼?」
「放肆!」朱雀一聲冷喝,冰涼的劍鞘便橫在了她脖子上,「世子妃的名諱也是你能隨便叫的?」
方清韻驚得猛地咽了咽口水,每次看見洛瑤笑微微雲淡風輕的模樣,她總會忘記洛瑤身邊還有個使劍的厲害婢女,只記得洛瑤溫和無害的模樣。
「我……我不是有意的,世子妃你大人大量,就別跟我計較了。」她一邊瞄著洛瑤,一邊試圖輕輕撥開架在她脖子的劍鞘。
洛瑤笑了笑,示意朱雀將劍拿開,這才悠悠道,「不知方小姐今天前來,又有什麼新鮮的主意?」
方清韻眼睛轉了轉,想起這兩天在外面的傳聞,知道她再也不能拿北堂明珠與人私相授受的事要脅洛瑤。
不過,除了這個不能再用的把柄,她手裡還有一張未出的王牌。洛瑤真以為,她今天會無備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