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易非將她摟進自己懷裡,嗅著她發間淡淡清香,鬱憤狂躁的心情也漸漸平復下來。
良久,他輕聲道,「洛瑤,我們已經大婚,還是奉先帝遺詔完成大婚。而我父王與母妃他們早已不在,按照規矩,我大婚之後,天子就該將衛王府親王爵位正式傳授與我。」
他看了看她,眼神蕩漾著可以溺出水的溫柔來,「當然,作為我的妻,你也應該一同接受一等親王妃的誥命。」
原本他與洛瑤大婚尚不足一個月,他心裡對這種事一點也不著急的。
但今天寧煜突然起意逼他入朝,惹他心裡惱火,他才特意提醒寧煜該先將超一品的親王爵位授與他才行。
洛瑤這才明白為何寧煜匆匆離去。
「他不願意讓你正式接手衛王府?」洛瑤心思轉了轉,卻又多了幾分疑惑,「不然的話為何不願意將超一品的親王爵位傳承給你?」
寧易非眼神一閃,「大概吧。」
其實他看得出寧煜心裡矛盾,倒不是不願意他正式接掌衛王府,而是不願意給她授……。
不過這些猜測,他還是暫時擱在心裡吧。
回府之後,兩人默契的沒有再提起寧煜相逼入朝之事。
反而佯裝出興致勃勃的樣子,找來好幾個頗有經驗的花匠詢問移花種樹之事。
翌日,在寧煜的旨意正式到達衛王府之前,寧易非就「病倒」了,待到內侍直面病容蒼白的寧世子後,雖將聖旨宣了,卻也懷著一顆七上八下的心惴惴回宮復旨。
「病了?」寧煜霍地抬頭,雙目光芒如刀鋒一樣飛向殿中垂首復命的內侍,「還病得連床都下不來?」
內侍被他凌厲的目光盯得渾身一震,連忙戰戰兢兢答,「是的,陛下。奴才親自去到寧世子房裡宣旨,見他躺在床榻,確實連起來都困難。」
寧煜站了起來,負手望著一整排整齊的書櫃默默出神。
「你現在去宣旨,讓御醫院的院首立刻出宮到衛王府去,務必確保儘快治好寧世子。」
他頓了頓,低沉的聲音抑著怒氣,「另外告訴他,寧世子什麼時候好,他什麼時候才可回宮當差。」
「是,陛下,奴才這就去宣旨。」內侍膽戰心驚承受著帝王怒火,聽完吩咐立即忙不迭轉身出去傳旨了。
兩個時辰後,御醫院的院首韋御醫就匆匆忙忙前往衛王府報到去了。
「夫君,看來你的病還是得趕緊好起來才行。」寧煜將院首攆來衛王府,寧易非除了每天躺著裝病,哪裡還能再干別的?
與其躺著裝病在床上乾耗著,還不如儘快好起來。
不過一想到寧易非「病」一好,就得立刻入朝往工部述職,洛瑤心情就莫名沉重。
如果寧煜非要一直與寧易非針鋒相對下去,最終吃虧的肯定是寧易非。畢竟寧煜已經不是過去的五皇子,一個帝王之尊一個臣子之身……。
寧易非眉間也隱約有鬱氣閃過,不過為免洛瑤擔憂,他只好將惱怒壓在心底,若無其事笑道,「韋御醫也不可能一天十二個時辰在這盯著我。」
他想做什麼,當然稍稍掩飾一下還是可以自由做的。
不過一天到晚被人盯著,就是心裡不太舒服而已。
「既然我病著也是病著,不如先練練手寫個摺子。」
洛瑤無語撇了撇嘴,寧易非,那個人除了你曾經玩伴的身份外,如今還是帝王之尊。你這樣非要跟他明著抬槓,真的好嗎?
寧易非看出她眼中無奈,一臉無辜道,「他不是看不得我清閒混跡市井嗎?我現在就忙起來給他看啊。」
入朝?
行,寧煜也別忘了還欠著他的親王爵位。
就算寧煜想忘,他也會一直不間斷的提醒。
就這樣,韋御醫被逼著住進了衛王府。而寧易非在他的嚴格要求下,也著實「病」了好幾日。不過,在韋御醫與晉老兩人共同努力下,原本病得連床都下不來的寧世子,在幾日後終於能「虛弱」的下地走動了。
自是拉著洛瑤在府里四處轉悠了。
這一轉悠,轉著轉著,就轉到了衛老王爺的院子裡。
「你小子有出息啊!」老王爺一見到臉色還蒼白得跟鬼一樣的孫子,好話沒一句,直接吹鬍子瞪眼嘲諷起來,「聖上為了你,連始祖令都打破了。」
「入朝為官,主管工部?」老王爺哼了哼,「你嫌在衛王府待得太安逸了是吧?」
「老頭子,我看府里最安逸的人就是你。」寧易非原本被寧煜逼迫,心裡就揣了一肚子火。寧煜的心意他懂,但他心裡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對別人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寧煜的心思,別說他不能對自己祖父明說,就連對洛瑤他也不能提。
帝王隱晦的心思……。
暗下搖了搖頭,寧易非將惱火強行壓下去,「你那麼閒,不如找點事情忙一下吧。」
洛瑤知道眼前這老頭跟她娘家雅苑那老頭一樣,都是饞酒的傢伙。
她在走廊站了站,才現身走進屋裡,「祖父,我來看你啦。」她甜甜一笑,順便揚了揚手裡兩隻碧綠酒壺。
「這是我去年親手釀的雪梅酒。」她拿了酒進屋,便故意沖著風口處稍微拔開一點點塞子。
風一吹,帶著冷清梅香的酒氣便瞬間飄滿屋子。
老王爺的酒蟲幾乎立刻被引了出來,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明明饞得很,卻擺了擺手,做出十分嫌棄的樣子,「快拿開,這酒我才不喝。」
洛瑤眨了眨眼,眸光閃動里隱藏著一抹狡黠,「祖父真不喝?去年釀的雪梅酒眼下僅剩這兩壺了。若你不喜歡,那我改天送回安國公府去。」
她眼角瞄著老王爺,裝模作樣嘆口氣,「我倒盼著娘家那個老頭子也不喜歡我釀的雪梅酒才好,偏偏他嘴饞得很,若知道我偷偷留了兩壺出來拿給祖父你,說不定心裡得怎麼埋怨我呢。」
「這下好了,祖父你不喜歡,那就全部送回去便宜他了。」
老王爺張了張嘴,本想說什麼,可目光一轉,又悻悻閉上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