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冬玫一愣,眨著眼吸了吸鼻子,再悄悄睨一眼冰劍一樣的朱雀,只能絕望得跟個委屈的小媳婦一樣;咬著唇,紅著眼,慢慢地極度不甘心的將紅豆綠豆一顆顆分別丟進兩個罐子。
朱雀冷然睨她一眼,心道這才對嘛。
想跟小姐抗衡?就憑五小姐的腦子,還是等下輩子吧。若這位沒有不如小姐的覺悟,估計往後還有苦頭得吃。
洛冬玫起初十分不情願分揀豆子,不過隨著她將紅豆綠豆一顆顆分出來丟進罐子越來越多,她心底滿溢的不甘似乎也漸漸麻木了。
她原先還抱著希望,寄託著她的人能悄悄溜出去請自己父親過來。隨著時間漸移,她終於絕望的意識到,在這諾大的安國公府里,只要洛瑤說不許的事情,絕對不會有人敢跳出來違背。
她麻木低頭分挑豆子,速度終于越來越快。
兩個時辰後,洛冬玫最後將混在一塊的紅豆綠豆全部分揀完畢。
朱雀瞧見已然空空如也的大盆子,唇角幾不可見地彎了彎。心想小姐真是神了,兩罐子的豆子,說了讓這五小姐挑兩個時辰,真是一刻不多一刻也不少。
「既然五小姐完成了小姐吩咐的事情,那我也可以回去交差了。」朱雀站起,仿佛不經意朝洛冬玫拂了拂袖。她緩步而走,身後,洛冬玫像一灘爛泥般終於軟倒在地。
「小姐、小姐……。」
朱雀抿了抿唇,望著濃黑的夜空,將一切慌亂害怕的叫聲留在身後那扇門裡。
她回到青玉軒,見洛瑤的閨房還亮著燈。略略猶豫,她輕聲敲了門,「小姐?」
「朱雀回來了。」洛瑤的聲音跟平常一樣淡然冷清,證明她之前一直未睡,「你去睡吧,其他事明天再說。」
朱雀想了想,「小姐,墨玉是不是發起高熱?」不然小姐怎麼可能這麼晚還不休息?
她繼而想到另外一個問題,「五小姐跪的時間更長,若是她眼下也發高熱的話……」只怕會危及性命。
洛瑤又道,「墨玉不礙事,」她頓了頓,「至於洛冬玫,那是她咎由自取。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她的命自有人緊張。」
洛冬玫真發高熱的話,她是不會攔著不許他們出府請大夫的。至於三更半夜請不請得到大夫,那就是洛冬玫與她那個好父親該頭疼的事。
若非洛冬玫打著廢掉墨玉雙腿的主意,她也不會對洛冬玫這麼狠。
她一向都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信念。人若犯我,能報的當場就雙倍報回去;若不能當場報的,從長計議再報回去不遲。
朱雀聽聞她這麼說,心裡就定了。
不過朱雀壓根不知道她這心,安定得太早了。
就在她歇下不到一個時辰,洛冬玫果然發起了高熱。三更半夜出府請大夫,這事當然得先請示洛瑤。其實就是走個過場,也未必真報到洛瑤跟前,然後終於有人將洛瑤一怒之下懲罰洛冬玫跪著碎瓷渣分揀豆子的事捅到安國公跟前。
洛千重自是怒不可遏。
「為了一個下人對自己的姐妹如此狠毒,她到底還記不記得自己身上流著誰的血?」安國公惱火地揮手,「趕緊去外面請大夫。」
這時,洛千重忽然想到另外一個問題。原本安國公府也跟別的富貴門第一樣養著客卿大夫,不過自從洛瑤掌家之後,因府里財務出了問題,原本養著的客卿大夫也讓洛瑤給辭退了。
他忽地一拍腦袋,「我怎麼給忘了,雅苑的福伯也懂醫術。」
隨後他又有些猶豫,若隨便差個人去雅苑,這個時辰只怕連雅苑的門也進不去。
想到這,他心裡再度怒火騰騰,極度埋怨起洛瑤來,「都怪那個煞星,什麼事都是她惹出來的。」
不得已,安國公決定自己親自前往雅苑去請人。
不過他去到雅苑時,卻發現福伯並不在雅苑。
「他不在雅苑?現在這時辰他不在雅苑休息,他還能去哪?」洛千重十分奇怪,心裡其實在懷疑下人誆他,「莫非他外出了?」
「老爺,你來得不巧。福伯他確實外出了,不過認真說起來他也不算外出。」
洛千重聽得糊裡糊塗,「你告訴我,他眼下究竟在哪?」
「大小姐將他請去青玉軒了。」
白天在洛冬玫院子發生的事,因洛瑤禁令,並沒有傳到雅苑來。是以他這麼一問,雅苑的下人可答不上所以然。
洛千重只能悻悻甩袖,無功而返。
他一點也不願意去見洛瑤,更不願意親自去求她。
洛千重耐著性子等去外面的人請大夫回來,然而等了半天,也沒見人回來。他皺著眉頭,只得不情願的往青玉軒去。
洛瑤自知洛冬玫的情況,她也沒扣著福伯不放。相反,她心裡同樣不待見洛千重這個父親,是以在洛千重踏入青玉軒之前,她就請求福伯前往洛冬玫的院子。
洛千重便在路上與福伯遇上了。
當然,洛瑤會保住洛冬玫的小命,至於其他的……。
她眸光微轉,輕聲吩咐,「朱雀,稍後他們煎藥的時候,你往藥罐里加點料。」
如果洛冬玫雙腿眼下覺得有五分疼痛,她不介意讓洛冬玫痛上十分。痛苦越難以忍受,洛冬玫的教訓才會深刻。
有了這次深刻教訓,但願洛冬玫以後別再干出缺腦子的蠢事,比如動她身邊的人,或者再不知死活惹她生氣。
朱雀應聲去了。
洛冬玫服了藥之後,高熱退了。但也因為疼痛鑽心,而痛得哇哇流淚。
恰好洛千重看到她痛不欲生的模樣,莫名的被她那張依稀熟悉的臉喚起了心裡一點點親情。
他眉頭一皺,冷冷掃過旁邊的婢女,怒罵道,「你們怎麼回事?沒看見五小姐疼得難受嗎?還不趕緊想辦法讓她緩解疼痛?」
洛冬玫看見他臉上流露出心疼的表情,心裡怔了一下,眼珠轉了轉,隨即想到一個報復洛瑤的絕佳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