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瑤本來已經轉身往外走,聽了她惶恐的叫囂,倏地停下腳步回過頭來,不冷不熱地睥睨過去,「洛冬玫,我能。」
這個五小姐敢為難她身邊的人,她覺得十分有必要讓這個「尊貴」的五小姐知道,除了她之外,誰也不能動她的人。
「還有,五小姐千萬不要趁著我回青玉軒這時間妄圖站起來,如果你非要不聽勸站起來的話,一切後果記得自負。」
朱雀背起墨玉,洛瑤說完,便一齊頭也不回的出了洛冬玫院子。待三人影子剛拐過外面的圍牆,洛冬玫立即咬牙怒吼,「快扶我起來。」
兩個婢女被她吼得渾身打顫,立時手忙腳亂過來一人扶一邊欲扶她起來。然而,任憑兩個婢女怎麼扶怎麼挽,洛冬玫兩個膝蓋都似釘在地上一樣,壓根紋絲不動。
扶不動洛冬玫,卻晃得她疼得哇哇大叫,「哎喲,你們輕點,輕點!洛瑤那個賤人好狠毒,她是鐵了心要廢我雙腿。」
她哪裡知道剛才朱雀拂袖間已封了她穴道,婢女越拽她越難動彈,膝蓋反被那些碎片刺得越深越痛。
「混帳東西,還不趕緊過來幫忙。」洛冬玫痛得眼淚鼻涕一齊流,偏偏屋裡其他人還石頭一樣站著不動,她當即氣得破口大罵,「你們都是死人啊。」
好幾個婢女被她兇狠的眼神嚇得縮了縮,在她怒罵之下只好低著頭過來幫忙欲將她抬離那一地瓷渣。
然而,她們不知道,朱雀除了封住洛冬玫的穴道讓她動彈不得之外,還暗中朝她下了千斤墜固定她的位置。
就憑三四個婢女的力氣,哪能將人挪離原地。
她們幾人合力,非但沒將洛冬玫弄離原地,反更加重了洛冬玫膝部的傷勢與痛感。
「哎喲,痛死我了,你們放手,趕緊放手。」
幾個婢女見她痛得冷汗真冒,臉色慘青一片,連忙惴惴不安鬆開她。
不過,經過這麼一折騰,她本就跪得幾乎麻木的膝蓋反而傳來鑽心疼痛。另外,就是這麼一拖一拽的,她兩個膝蓋冒出的鮮血很快就將地上那些碎片染紅了。
幾個婢女面面相覷,站在一旁都不知怎麼辦才好。
最後,還是曉安硬著頭皮道,「小姐,不如讓人悄悄去知會老爺一聲吧?」這樣下去,就算沒將雙腿跪廢,這血也遲早得流光。
洛冬玫已經痛得死去活來了,哪裡還記得洛瑤剛才的警告,「快去快去,一定要將老爺請到這來,讓他親眼看看洛瑤那個賤人有多歹毒。」
不過她們主僕才商量著,就見朱雀如一柄鋒利出鞘的劍般重新踏入院子。
「將豆子拿過去混在一塊,讓五小姐認真仔細挑揀吧。」朱雀面無表情說完,閃身將空間讓出來。
她氣得七竅生煙,也痛得眥牙裂齒,哪裡還有力氣將話說完整。
朱雀才不理會她是吼是怒,她後面那個婢女拿著兩罐豆子怯怯不敢近前。朱雀皺了皺眉,冷眼掠去,直接伸手奪了罐子,眨眼功夫,只聽得「嘩啦」一聲,那兩罐紅豆與綠豆便被她倒入大盆子裡混在一塊。
「五小姐,請吧。」朱雀毫不費力拎著那個大盆子往洛冬玫跟前一放,「若想少受些苦,就請五小姐動作快些。」
「你揀完這些豆子,我也好快些回去向小姐交差。」朱雀說罷,拖過一張凳子,抱著雙臂老神在在坐在旁邊。
洛冬玫氣得渾身發抖,她死死盯著面前那盆又紅又綠的豆子,半晌也沒動手分揀一顆。
朱雀也不著急,半闔著眼皮坐在凳子乾脆養起神來。
「我不挑,我為什麼要聽她的命令挑什麼鬼豆子!」洛冬玫跪得又痛又麻,她死盯著眼前的大盆子,努力克制無數次才沒有出手將盆子掀翻。她知道朱雀會武功,生怕自己發怒將盆子掀翻,過後朱雀會發狠用更厲害的法子對付她。
「哦,五小姐確定不挑豆子嗎?」朱雀懶洋洋瞥她一眼,「雖然你是安國公府正經主子,不過很可惜,我只聽大小姐的。她讓我在這看著你將這些豆子分揀出來,你沒分完我就不能走。」
朱雀眼底掠過一抹輕嘲,「我不能走,你自然也不能起來。五小姐確定你雙腿能一直跪下去?」
她眼底輕蔑已然流泛到面上,「五小姐現在是不是覺得雙腿又痛又麻?」
洛冬玫憤恨地咬了咬牙,「要你管。」
朱雀面無表情瞥她一眼,「我哪裡能管五小姐。我就是好心提醒你一句,現在你雙腿還有痛麻感,若你再堅持一直跪著不動的話,只怕過不了兩個時辰,令你倍感痛苦的感覺也會消失。」
朱雀嘲弄地掃過她已然滲滿血跡的雙膝,又道,「只怕到時,大羅神仙下凡也保不了你雙腿。」
洛冬玫愣了片刻,心裡慢慢被絕望與恐慌灌滿。
可她不甘心乖乖聽洛瑤命令挑豆子,心思轉了轉,試圖說服朱雀,「你、你不過一個下人,你怎麼敢這麼對我?你就不怕我父親過後拿你償命?父親不會拿你的主子如何,但對你一個下人,他說打殺也就打殺了。難道你以為你的主子到時會為你與他鬧翻?」
朱雀微微出神,想起那個淡然從容的少女,冰冷的面容也被心底的暖意感染柔和幾分。
朱雀不會忘記,洛瑤說過她的人只有她能動,除她之外任何人都不能動她的人。
洛瑤的護短,在許久以前她還沒認洛瑤為主時,就已經見識過。
在認主之後,元香遭遇的種種傷害,卻是她親眼目睹的。
那個看似柔弱的少女,用她瘦弱雙肩翻山越嶺尋藥求醫。殫精竭慮設下層層布局,已經用她獨特的方法一一為傷害過元香的人報了仇。
這樣的主子,可親可敬可愛。
假若真起了衝突需要到與安國公鬧翻,朱雀相信自己主子一定不會棄她而去。
「五小姐,你有力氣在這挑撥離間,還不如趕緊動手分揀這些豆子。」朱雀嘲弄的目光一掃而過,眼底譏嘲隨著她眼睫輕垂而隱沒,「容我再提醒你一次,你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