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露出饒有興致的神情來，「哦？這麼說近期真有喜事發生？」
欽天監一本正經答，「是的，陛下。據臣推算結果顯示，這吉兆應在我天澤與文丹共同締結聯盟這件大事上。」
皇帝眸光一閃，高興笑道，「天澤與文丹共同締結聯盟確實是件大喜事。」
「不過除了此事，應還有另外一件喜上加喜的大事。」皇帝深幽晦暗不見底的視線緩緩划過安國公的臉，「洛愛卿，你說是吧？」
洛千重呆了一下，小心翼翼道，「陛下的意思？」
皇帝笑了笑，自生威重的臉喜怒難辯，「洛愛卿，據悉當年先夫人墨流霜曾與文丹國的二皇子當今的皇帝定下婚約。雖說這婚約是指腹為婚，不過雙方當年既然交換了信物，這婚約自然是成立的。」
洛瑤心頭直直下沉，這件事她也是最近才知道。就不知，皇帝是不是在她之前已經知曉這事。
她娘親當年究竟基於什麼態度才會與文丹國定下這個口頭婚約？
若說僅為了報恩，這未免太牽強。
可惜其中原由，只怕除了她娘親外，再無他人知曉。
如今她被這婚約束縛著，還真是件麻煩事。
洛千重不敢隱瞞，連忙應道，「陛下說得對，這個……當年確有其事。」
皇帝又道，「既然如此，眼下令千金已長大成人，」他頓了頓，微眯的眼睛透著重重看不清的壓迫投向安國公，「洛愛卿，這婚約該履行了啊？」
洛千重訕訕瞄了眼離皇帝不遠那一桌，那裡坐著文丹國使臣，華南笙當然也在其中。
「這個……臣還在考慮當中。」他抹了把汗，斟酌著用詞，「主要看文丹國方面的態度。」
皇帝似乎已經患了失憶症一樣，完全忘了衛王府曾到安國公府提親這一茬來。
他目光往華南笙划去，笑問，「四皇子，這婚約你們怎麼說？」
華南笙轉著眼珠有意無意往洛瑤方向瞄了瞄，隨即站起來，「天澤陛下，今天當著大家的面，我有件事鄭重向大家宣布。」
皇帝眼底精光一閃，看著他，不置可否笑了笑，「哦？四皇子有何事要當眾宣布？」
「十七年前，我父皇因緣際會與安國公府當時的洛夫人定下婚約，在我父皇一眾兒子當中，唯我年齡與洛大小姐相仿。因而此次前來天澤，我肩負兩重使命。」
「為表我們文丹國誠意，我今天在此特向天澤陛下請旨，請你為我與安國公府的洛大小姐洛瑤賜旨成婚。」
皇帝哈哈大笑不已，看起來十分高興，「四皇子，你的誠意朕看到了。不過有件事你說錯了，洛大小姐日前已被皇后收為義女並冊封為昭陽郡主。」
「你為文丹國的皇子，她為我天澤郡主，這樣的姻緣可說是天作之合。朕看你們二人男才女貎，確實相配得很。」
「也好，趁著今天大家共聚一堂，朕就依你所請，為你和昭陽郡主賜婚。待四皇子不日回國時，一併舉行婚禮將昭陽郡主迎娶回國。」
華南笙一副喜不自勝的模樣，「多謝天澤陛下賜婚。」
「願天澤與文丹國永世修好，互惠互利共同發展。」
皇帝笑眯眯點頭，「四皇子吉言，相信天澤與文丹未來一定會發展得更加繁榮昌盛。」
「洛愛卿，」皇帝應下華南笙所請，似乎這才想起賜婚一事沒詢問過安國公意見，「四皇子與昭陽郡主的婚約，不僅關係當年你們的承諾，還直接關係到今後天澤與文丹是否睦鄰友好。」
他不管安國公意願如何，首先拿國之大義壓在安國公頭上，「朕如今當面問你，對於這門親事，你可滿意？」
是滿意，而非問他願不願意！
洛瑤垂著眉眼，心裡怒火排山倒海般翻騰著。雖然對於今天的被「賜婚」，她心裡早有準備，可事到臨頭，她實在沒法跟表面一樣平靜得跟個局外人。
一頂國之大義的帽子壓下來，安國公心裡當即驚了驚。他原本就不曾打算過為洛瑤爭取將這口頭婚約解除，所以無論是華南笙直接請旨賜婚，還是皇帝越過他當即拍板賜婚，他心裡都不曾太過意外，當然也沒什麼抗拒的情緒在其中。
就是在皇帝威重眼神注視下，他自覺壓迫莫名，因而越發小心翼翼，「陛下，文丹國的四皇子一表人材，且行止有度。臣，甚為滿意，就怕小女頑劣愚鈍，配不上四皇子。」
洛瑤抿著唇，嘲諷冷笑自眉梢無聲蔓延。
她對這個父親從來沒有期望，奈何親眼看著親耳聽著他迫不及待將她往外推時，她心裡仍舊有那麼一絲絲難受。
皇帝繃了臉，「洛愛卿，謙虛，謙虛！昭陽郡主聰明靈慧，朕看她就好得很，怎麼會配不上四皇子。」
他又望向華南笙，笑問，「四皇子你說，朕這昭陽郡主是不是聰明靈慧？讓人欣賞？」
華南笙一副認真的神情想了想，「天澤陛下說得對，我十分欣賞昭陽郡主。她聰敏靈透，能迎娶她為妻，乃我的福份。」
「洛愛卿，你聽到了吧？」皇帝滿臉欣喜之態，「四皇子對昭陽郡主相當滿意，那朕這就給他們倆賜婚了。」
從頭到尾，沒有人想過要問一問洛瑤。
當然，在這些人的意識里，安國公是洛瑤生父，她的婚嫁當然得由他作主決定。
洛瑤思忖權衡，覺得實在不能輕易讓他們如意了去。
遂站起來，挺直了背，一臉堅決的看著皇帝，「陛下，臣女有話要說。」
安國公見她突然站起來，登時就急了，一眼瞪去，壓著怒氣連聲斥道，「說什麼說？這不僅是你的婚事，還關係到兩國和平結盟。這事還論不到你說話，趕緊給我坐下。」
「父親。」洛瑤完全無懼他的威迫怒責，挺直腰杆，淡淡道，「女兒肩膀這么小，可擔不起兩國和平結盟的重任，你還是先容我把話說完吧。」
安國公冷著臉，看著她淡然下藏著倔強的眉目，恨鐵不成鋼的口吻低聲冷斥，「聖駕面前，休得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