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神色立時凝重幾分，「是，小姐，奴婢一定努力不弄丟這飯錢。」
說罷，她朝華南笙拱了拱手，「四殿下，請吧。」
她冷著臉，不知不覺在院中站開了姿勢。寶劍「錚」一聲出鞘，鋒利劍刃便在光影下泛出淡淡寒光來。
華南笙瞧見她的模樣，心頭驀地凜了凜，他臉色跟著嚴肅起來。這時，他自然看出朱雀的武功不簡單。但是，到了這個時候，無論如何他也只能迎頭應戰。
總不到讓別人笑話他堂堂一國皇子，緊要關頭還臨陣退縮連應戰都不敢。
暗下咬了咬牙，他緩緩將腰間金絲軟鞭抽出，「姑娘，你先請。」
就這一點，洛瑤對華南笙這個人總算看得順眼了那麼一點點。
不管怎麼樣，這個男人至少也沒有厚顏無恥不顧尊嚴面子的地步。
朱雀也不客氣，冷冷掃他一眼，寶劍一橫而過。
「錚」一聲，聲音清越，餘音裊長。劍光如雪，在嚴絲合縫的空中劃出一道駭人厲芒。
厲芒閃，劍影綽綽激追纏著華南笙而去。
「嘿，來得好。」在一片令人眼花繚亂的劍光里，華南笙一聲清叱，揮鞭迎戰一霎，面上竟也湧起萬丈豪情的模樣。
洛瑤詫異地眨了眨眼，想不到文丹國這混帳皇子舞起鞭子來，還有兩下子。
不過也就那麼兩下子而已。
他長鞭靈活，又因男人在力氣方面天生的優勢，一開始並不將朱雀放在眼內。儘管朱雀最初無意擺出的全面防守姿勢驚了他一下，然纏鬥起來，他仍潛意識的輕視。
洛瑤只在旁邊觀戰幾眼，就轉身走到廊下，吩咐墨玉，「你趕緊去煮東西，我快餓死了。」
就在這轉瞬功夫，朱雀凌厲的劍招已經將華南笙打得節節後退。
只見空中虹光如電划過，就聽聞華南笙身上傳來「哧啦」一聲。
朱雀出手自然是有分寸的，劍尖挑破華南笙外層錦袍，卻不曾傷到他分毫。
華南笙臉色變了變，在朱雀劍氣逼來之際，驟然一個鷂子翻身，想要避開這一擊。誰知朱雀那如電劍芒如影緊緊相隨，不過眨眼功夫，他身上的衣裳再次被她劃破一道口子。
洛瑤聽聞一聲接一聲的裂帛撕破聲，笑吟吟扭過頭來望了望，終於在朱雀準備劃開第五道口子前，她高聲道，「朱雀，夠了，快住手。」
朱雀橫劍封在身前，看著面色鐵青的華南笙，面無表情問，「四殿下還繼續打嗎？」
洛瑤都已經喊停了，很明顯勝負已分。
若華南笙繼續纏鬥，那就不僅丟臉，連一點身為男人的氣度也丟盡。
他哼了哼，悻悻將鞭子收了起來，「不打了。」
洛瑤淡然含笑的面容也沒看出什麼得意洋洋或者幸災樂禍之色，只平靜問，「四殿下認輸了嗎？」
華南笙輕哼一聲，瓮聲瓮氣道，「輸了就輸了，區區五千兩銀子，我又不是輸不起。」
洛瑤眼底閃動微微笑意，「好，既然四殿下是個爽快的，那我也就不多留你了。」
她瞟了瞟桌上那疊銀票，「四殿下？那這賭資？」
「歸你。」華南笙臉色雖然不好，但瞟一眼那疊銀票，倒也沒露出什麼不捨得的情緒來。
他低頭環顧自己被劃了好幾道口子的衣袍，眉頭不自禁皺了皺。
這時，羅嬤嬤已經拿了一件男式袍子出來。
洛瑤示意她將袍子遞給華南笙，「近傍晚了，風大，四殿下披上它，慢走。」
華南笙神色複雜地審視她片刻，這才接過袍子往身上一披，隨後轉身大步離去。
洛瑤回屋裡坐下，慢慢喝了湯水，才道，「這事不急。他們既然來了京城，短時間還不會回去。」
若讓華南笙知道她在意那個口頭婚約，她日後想要將信物拿回來，只怕還得多費些周章。
羅嬤嬤卻覺惋惜，「小姐剛才若是提出以信物為賭注，這會說不定小姐的煩惱已經解決了。」
少女搖了搖頭，「羅嬤嬤，文丹國這時候派人前來天澤，肯定少不了打聯姻的主意。你覺得他會輕易拿信物作賭注嗎？」
「可小姐又不是皇室公主，就算要維繫兩國邦交，也不該小姐你來聯姻吧？」
洛瑤抿了抿唇，微垂的眼角里，泛轉出淡淡寒光來，「羅嬤嬤你忘了，就在剛才——平公公才給我宣了聖旨。」
羅嬤嬤一驚，隨即苦笑，「瞧奴婢這記性，還真忘了你被冊封為昭陽郡主這事。」
她似想通什麼，臉色登時大變，「這時候冊封小姐你為昭陽郡主，難道就是為了抬高小姐的身份好與文丹國聯姻？」
洛瑤慢悠悠道，「只怕這主意早在半個月前，他們就已經打定了。」
參加定國公府老夫人壽宴時，她還奇怪皇后為何會突兀堅持收她作義女，為她請封做昭陽郡主。
那會，她還以為皇后就是為了算計她的婚事，將她與寧弦綁一塊。後面寧弦意料中拒絕皇后的「好意」，沒真和她沖喜。
她以為請封郡主這事已經不了了之。
誰知道，真正算計她婚事的還在後頭。難道說，那個時候皇后已經收到風聲知道文丹國會來人？
羅嬤嬤思來想去，都想不出什麼拒絕的辦法，不由得憂心忡忡道，「小姐，如今聖旨已下，冊封你為郡主這事已經板上釘釘。你既已被冊封為郡主，萬一文丹國真提出聯姻的話，小姐只怕逃不了和親這一茬，現在該怎麼辦？」
少女斂去情緒，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車到山前必有路。羅嬤嬤也不必太過憂心，現在兩國是否打算聯姻還說不定，我們何必先在這自尋煩惱。」
羅嬤嬤可沒有她那麼樂觀，卻也不忍加重她顧慮，遂強顏歡笑應和，「小姐說得對，是奴婢想多了。」
「小姐，你說剛才那個文丹國四皇子被朱雀打輸了，回頭他會不會想法子再找回場子？」
洛瑤冷然道，「願賭服輸，他自己實力不如人，還想回頭找什麼場子！」
羅嬤嬤仍舊擔憂，「可奴婢總覺得他不會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