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他疼痛的眼神太過強烈,強烈到刺激了洛瑤神經。
又或許從他懷抱傳來的溫柔暖和,讓她慢慢感受到安全,她終於緩緩轉了轉眼睛。
當然這時,洛瑤意識還未完全回籠,她整個人還處於恐極混濁的狀態中。
席無痕驚喜交加地看著她,含笑一點一滴慢慢地柔聲引導她,「洛瑤,你仔細看看,能認出我是誰嗎?」
少女茫然睜著眼眸,沒有焦點的目光還沒挪到他玉雪含笑的面容。卻在這時,遠處唰唰傳來幾聲衣袂掠來的聲音。
更在同時,有人遠遠就惱怒驚訝大喝一聲,「洛妹妹?你,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寧煜的喝聲,似晴天霹靂一樣轟來。他聲音又怒又急,不過也正因為來得突然且急躁,恰恰將洛瑤困在混濁夢靨里游離的神智一下震驚得拉回幾分。
少女長睫輕輕震顫,眼瞳矇矇混濁之色褪卻,澄澈雙眸輕輕一眨,躍入眼帘的卻是席無痕玉雪一樣面容。她呆了呆,瞧見他溫柔眸色里盈漾著憐惜與驚喜,眼角無意往下掠去,卻見她以僵硬的姿態被他擁在臂彎里。
她驚了驚,臉色唰地白了一片,下意識後退並立刻用力將他推開。
席無痕猝不及防之下,竟被她推得腳下一個趄趔,無奈騰騰倒退了數步才勉強站穩。
然而,他的目光依舊溫柔,甚至他開口的聲音非但沒含一分不悅,反充滿濃濃歡喜,「洛瑤,你沒事了!」
聽了這話,洛瑤臉色又白了白,頃刻間想起那些讓她驚恐絕望的遭遇來。
也是到了這會,洛瑤才察覺到自己滿臉淚痕粘粘乎乎的十分不舒服。
寧煜一陣風暴般,終於掠到她面前,「洛妹妹,你怎麼哭了?」他眉頭一挑,惱怒地盯向席無痕,「你欺負她?」
洛瑤深吸口氣,抬起袖胡亂擦了幾下臉,似乎這個舉動也一下讓她將那些失控的情緒都擦了去。她微微一笑,又恢復到從前雲淡風輕的冷靜姿態,「五殿下誤會了,是他救了我。」
這話才說完,她忽然察覺周圍空氣似乎凝滯了一般。
她扭過頭去,左後方斜斜的茂密人高草叢裡,有道身影飄然而來。她眨了眨眼,那身影便已然來到她面前。
寧易非若無其事掃她一眼,淡淡道,「你放心吧,長健已經送回去了。」
洛瑤看著他,他雙眸里,可見幽深、平靜、冷淡,但波瀾不驚的深潭裡,卻看不清半分情緒。
甚至,沒有喜怒。
她皺了皺眉,不解地看著他,問道,「你怎麼了?」
站在邊上的寧煜忽地一個冷眼斜斜剜過來,「洛妹妹真是健忘!」
寧煜竟然對她冷嘲熱諷!
洛瑤怔了怔,有些不可思議側過頭去。默默在回想,她之前到底做了什麼惹得這兩人——嗯,似乎暗生悶氣?
是了,好像之前席無痕抱著她。雖然她的姿勢看起來抗拒席無痕靠近,不過外人看來,應該看不清楚。還極可能認為,她與席無痕在親密擁抱。
她怎麼想不起來她究竟怎麼跟席無痕靠那麼近的?
難道寧煜看見那一幕,寧易非也看到了?
洛瑤心裡莫名有些慌,她看了眼寧易非,張嘴想要解釋,可嘴唇開合之間,她卻忽然覺得言語蒼白。她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假如他心裡存了懷疑,就算她再解釋也抹不去他心中芥蒂。
各種矛盾念頭在心裡閃過,她看了看寧易非,最終閉上嘴,選擇沉默不語。
這時,有人緩緩也走近過來。
寧易非眼底蘊藏著隱忍不發的怒氣,她受寧易非影響而瞬間黯淡下來的眸光,點滴都被北堂牧看在眼裡。
他心下暗嘆一聲,他覺得他還是比較喜歡看見她狡猾淡笑算計別人的樣子。
「洛瑤,你之前是不是受了什麼驚嚇?」這時,北堂牧才緩步走過來。其實,他與寧煜幾乎是前後腳趕來的。不過寧煜撞見席無痕將她抱在懷裡,心裡不是滋味才趕得比他更急更快。
北堂牧這句話,除了關心洛瑤身體情況外,其實也暗含了為她解圍的意思。
寧易非不知是沒聽懂,還是假裝沒聽懂。他淡淡看了眼洛瑤,一樣平淡的語氣道,「這裡沒事了,我送你回去。」
這時,席無痕卻走到剛達王子跟前。他一手奪過赤鋒的劍,舉起來對準剛達王子雙眼,還微微笑了笑,溫聲道,「你害她流淚,所以你這雙眼不要也罷。」
剛達王子還沒回味出他這句話何意,冰冷的劍尖已深深戳入他眼眶。
席無痕手腕斜斜一挑,用力在他眼眶裡打個轉,眼珠子便被他挖了出來。
剛達王子痛得跟驟然受傷的野狼一樣「嗷」地慘叫一聲。
席無痕的動作卻未停頓,鋒利的劍尖一偏,對準他另一隻眼睛,又用力一挑一旋,另一隻眼珠也在頃刻間血淋淋被他剜落劍尖上。
鮮血汨汨如注,剛達王子已經痛得渾身打顫,連慘叫的聲音都痛得縮了回去。
席無痕卻毫不動容,他提著劍往旁邊輕輕一抖,抖落那血淋淋眼珠子,繼續纏向剛達王子的手腕,「你就是用這雙手,斷她的左膀右臂。如今我也讓你嘗嘗,被人生生挑斷手筋的滋味。」
他說挑就挑,下手連半分遲滯都沒有。
因為席無痕沒有絲毫武功,所以他出手的力道完全不能跟剛達王子挑斷元香手筋時的乾脆利落相比。
剛達王子被他生剜雙眼,本就痛得死去活來。但被他一下下挑斷手筋時,剛達王子真寧願自己就此昏死過去。
「很痛苦?」席無痕瞄一眼他痛得扭曲的臉,手勢未停,劍尖自他手腕繼續往下滑,直到他腳踝處才頓住。
「那不如痛苦得更徹底些。」他邊說,邊用力挑斷剛達王子腳筋,「也好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話落,剛達王子雙腳的腳筋也被他全部挑斷了。這時,席無痕含笑的目光涼涼凝住剛達王子嘴巴,抬劍一撬,劍尖直搗裡面的舌頭,利落割斷,再利落丟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