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瑤故意掃了眼自覺無比屈辱的許書錦,立時輕聲賣乖,「有父親這話我就放心了。」
她又擔憂地看了眼許書錦,綿里藏針提醒,「夫人你也聽見了吧,日後可千萬別因這事怨恨羅嬤嬤。」
水嬤嬤這時終於想起之前許書錦拿羅嬤嬤撒氣的事,心裡又忐忑又懷疑,但瞥見許書錦眼前這模樣,只能默默心裡嘆氣卻不敢提一個反對的字。
「夫人這樣子看著應該非常難受,父親你就留在這陪著她吧。」洛瑤頓了一下,瞄著他微微生變的臉色,繼續輕描淡寫道,「聖上若是知道父親夫妻這般和睦恩愛,一定會為這樁婚事感到欣慰的。」
她這是間接提醒安國公,皇帝雖遠在皇宮但他的眼線隱在暗處看著呢,不想讓皇帝誤以為對這樁賜婚不滿,還是暫時留在這賞微居陪著的好。
安國公滿臉郁色盯她一會,生硬點頭,「嗯,我在這陪著,你趕緊喚羅嬤嬤過來。」
洛瑤壓下眼底嘲弄之色,看著元香道,「你回一趟青玉軒,讓羅嬤嬤趕快到賞微居來。」
元香微微點頭回應她眼神暗示,「是,奴婢這就回去。」
很快,元香就匆匆帶著羅嬤嬤返回賞微居。
洛瑤一見她,立時便道,「羅嬤嬤,夫人意外被黃蜂蜇傷,許多大夫來看診都不管用。我記得你以前曾說過一個偏方能治黃蜂的毒,父親也同意用偏方來試一試,你儘管盡力放心治吧。就算治不好,相信父親也不會怪罪你的。」
安國公愣了一下,回過神來一臉憋悶地瞪她一眼,正要開口說話。洛瑤卻快他一步掠了記似笑非笑的眼神過來,淡淡反問,「對吧,父親?」
她語氣雖淡,可其中堅持意味卻濃。她這模樣在安國公看來,甚至帶著不言而喻的威脅。
眉頭緊了緊,安國公惱火地憋著氣,想起這個女兒素來不好糊弄,掠了掠簡直不能入目的許書錦,只能僵硬地點了點頭,輕輕「嗯」一聲算應下。
羅嬤嬤瞄了瞄陰沉著臉的安國公,卻猶豫著不敢過去替許書錦醫治。
洛瑤見狀,立刻輕聲道,「羅嬤嬤有什麼覺得為難的地方,不妨先跟我說說。」
羅嬤嬤「哎」了一聲,又小心翼翼瞄了瞄安國公,見他故作不知般負手望向別處,這才期期艾艾走近洛瑤,壓著聲音飛快將顧慮說了出來。
一會之後,洛瑤也露出遲疑之色望著安國公,「父親,羅嬤嬤說這偏方雖然管用,但用的法子確實有些匪夷所思,不如你先聽一聽,再確定要不要用。」
安國公黑著臉,「你說。」
洛瑤道,「羅嬤嬤說,為了壓制患者身上疼痛,第一步必須得先讓患者背上荊條。」
安國公眉心跳了一下,「第一步?」
安國公咬牙,「還第三?」
洛瑤一臉真誠點頭,「父親放心,只有這三步而已。」
安國公深吸口氣,面無表情道,「你繼續說。」
少女嘴角極快地牽動一下,牽出微微譏諷弧度,不過那笑意閃得極快,別人尚看不清她便又一本正經道,「就是必須得用爛泥巴入藥,再配合特殊手法按摩塗抹到傷口上。另外,這藥得連續用上三天,患者得每天跪足半個時辰。還有,三天過後,患者得保持同一姿勢躺著休息,不能起身不能洗澡,直到七天以後傷口結枷為止。」
洛瑤說這番話時聲音並不低,除了安國公,屋內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水嬤嬤面露猶豫之色,但安國公都已經同意,她一個下人哪有資格質疑。
作為當事人的許書錦卻反應十分激烈,雖被紮實綁在椅子裡,但聽完這話卻一個勁亂踢亂蹬。
她被堵著嘴巴發不了聲,但任誰瞧見她這模樣都知道她不同意用這法子。
洛瑤見狀,斂著眼底譏諷,不無遺憾地看著安國公,嘆息道,「父親,看情況夫人似乎不願意用這偏方來治呢。」
「畢竟羅嬤嬤是仆她是主,這法子由羅嬤嬤用在她身上,她大概覺得受到侮辱了吧。」
安國公怔了一下,回想起剛才洛瑤所說的一二三步,聽著確實有那麼幾分負荊請罪的意思。讓許書錦對羅嬤嬤一個下人又跪又……,確實有點不像話,也難怪許書錦不樂意。
他猶豫一下,「這偏方的手法難學嗎?要不讓羅嬤嬤教會……。」
「父親想讓羅嬤嬤教誰呢?」洛瑤淡然打斷他,「莫非父親想自己親自來學?」
以許書錦的身份,除非是對他背荊條下跪,大概才會不覺得辱沒身份。
問題是,他肯學嗎?
撞上少女澄澈平靜的目光,安國公似乎從中看出自己人品卑劣一面。他狼狽地別過頭,皺起眉朝許書錦狠狠瞪了一眼,「既然是特殊手法,想要學會絕非易事,夫人目前情況如此糟糕豈能再耽誤下去。」
「不用再說了,羅嬤嬤你趕緊開始給她治。」
有安國公這話在,羅嬤嬤後面自然要什麼有什麼。
許書錦被綁著背負荊條給羅嬤嬤下跪時,神情既痛不欲生眼底又藏著深沉的恨意。
不過洛瑤在當場看著,安國公也被她委婉挽留在當場觀看,許書錦縱然心裡恨不得直接將羅嬤嬤千刀萬剮,也不得不暫時隱忍下來。
聽著許書錦發出野獸般「嗷嗷」的呼痛聲,再望見她被塗滿爛泥巴的模樣,安國公停留了片刻,終忍不住倒盡胃口匆匆離去。
不過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就過了十天,許書錦終於能夠下地痛痛快快洗去滿身爛泥。
洛瑤正在青玉軒慵懶抱著書,就見元香隱忍地翹著嘴角走了進來,「小姐,那位洗掉泥巴終於看見自己真容了。」
洛瑤隨手將書本擱在旁邊檀木矮几,歪著腦袋看向元香,涼涼笑問,「她對自己的新生可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