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豈是,你能肖想的!

  丑時一刻,萬物靜寂。

  攝政王府里,燕修宸房間裡亮著的燭火,一盞比一盞亮。

  九寒和九夜風風火火闖進房間的時候,燕修宸正不安的在窗邊踱步。

  聽到房門響動,燕修宸也不由心中一驚。

  「何事?」

  「乾爹……普靈寺出事了。」

  ……

  他猜到了沈家會救沈婉蓉脫困,卻沒有想到,沈家如此耐不住性子,今日才送上山,便立刻行動。

  本以為姜傾梧今夜去,是萬無一失,他失算了。

  ……

  而彼時,普靈寺後山。

  山間雖昏暗,但扯下面具的那一刻,姜傾梧還是在微弱的光線里,看見了對方的樣貌。

  雖然沒能一眉一眼的看個仔細,但可以確定的是,是一張年輕,英俊,且陌生的臉。

  而這個人,正是今日第一次,假扮成江酒模樣的顧厭白。

  顧厭白的面具驟然被扯掉,也吃了一驚。

  看向姜傾梧的時候,姜傾梧正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有那麼一瞬間,他自己也恍惚了。

  「你……」姜傾梧愣怔的喃喃著,顧厭白也回過神來。

  「我好看嗎?」一聲反問,唇角揚起不羈的笑意。

  隨即飛身一躍,帶著她飛上了山頂。

  趁著姜傾梧腳下踉蹌,顧厭白一把奪走了面具,戴了回去。

  「你為什麼要戴著面具啊,我以為你長得很難看呢。」

  「別胡鬧。」

  顧厭白學著燕修宸的聲音,輕喝了一聲,隨即便收起了手裡的刀。

  而這衣著,言行,面具,聲音,皆是他那日和燕修宸見面交手時,一一記下的。

  但有一點,他不知道,那便是江酒這個名字。

  顧厭白環顧四周,見沈家的人已經撤離,朝姜傾梧看了過去。

  「你沒事吧,我走了。」

  「哎,江酒!」

  顧厭白驟然一怔,腳步頓了頓,背對著姜傾梧露出邪笑,低聲喃喃著。

  「原來,叫江酒。」

  「你叫我?」顧厭白回過神來,轉身道。

  姜傾梧一臉審視的目光打量著他,朝其走了過去。

  「你是……燕修宸的人?」

  顧厭白聞聲一聲輕笑,搖頭道,「我倒想是,可惜……不是。」

  「不是?那之前怎麼……」

  「哦,我……給他寫了信,你知道,飛鴿傳書,飛箭傳信,很簡單的。」

  說著,顧厭白便勾起幾分戲謔的笑,「我救了你這麼多次,你……是不是應該有點表示啊。」

  前幾次接觸,這人循規蹈矩,深沉寡語,今日怎得這般活泛了。

  雖這麼想,但也沒深想。

  姜傾梧微微蹙了蹙眉頭,冷哼一聲,「表示?呵,我可沒讓你救我。」

  「哎,你這小沒良心的,我剛才差點死了。」

  姜傾梧不以為然的揮手嗤笑,自顧的撿起了自己的刀。

  「說的簡單,什麼有點表示……」

  「我瞧著你是蓄謀已久,這麼幫我,肯定是有大目的。」

  姜傾梧『嘩』的一聲收起了自己的刀。

  轉頭看向顧厭白,雙手抱靠在了一旁樹身上。

  「說吧,你需要我做什麼?」

  「還是你想要什麼?」

  顧厭白一聲輕笑,清了清嗓子,朝姜傾梧指了指,「你!」

  「我什麼?」姜傾梧不假思索的脫口道。

  以為顧厭白沒說完,可後知後覺的又頓然意識到了什麼。

  隨即臉上的笑意戛然而止,忽的站直了身子,「你說什麼?」

  「我說,我要你!」

  「呵,呵呵……」

  姜傾梧不可置信的傳來兩聲冷笑,臉上驟然攏起幾分惱意。

  「我你就別想了。」姜傾梧一聲冷笑道。

  隨即昂首朝顧厭白走了過去,「本姑娘金尊玉貴,聰慧過人,貌若天仙……」

  「豈是隨便誰,都能肖想的嗎?」

  「更何況,我已然許了親,成了他人婦……我勸你少打我的主意。」

  「別怪我沒提醒你,我家相公,可厲害著呢。」

  「噗呲」一聲,顧厭白笑的肆無忌憚。

  姜傾梧見狀,臉色驟然黑了一層,「你笑什麼?」

  「我啊,本來確實只是想要一點點表示的,是你非說我有大目的的。」

  顧厭白見姜傾梧一臉認真的樣子,忍俊不禁的解開了身上的披風。

  隨即朝姜傾梧走了過來。

  和之前幾次一樣,姜傾梧沒有反抗,任憑顧厭白將披風披在了她身上。

  「方才說要你……隨口一說。」

  「我說的表示,確實只是想要一點點表示。」

  姜傾梧不解的看著顧厭白,「你要什麼?」

  顧厭白聞聲一笑道,「就隨便你身上什麼物件吧,什麼都行。」

  姜傾梧更不解了,但確實,他救了自己這麼多次,這么小一個要求,沒道理不答應。

  遲疑了片刻,姜傾梧真的在身上尋了一遍。

  可今日她來見沈婉蓉,並沒有穿戴什麼飾物。

  正為難的時候,卻晃見了刀柄上的刀穗。

  綁著一枚玉環的刀穗,算不得貴重,但也算精緻。

  姜傾梧立時將刀穗取了下來,朝顧厭白遞了過去。

  「吶,這刀跟了我許多年,這刀穗也是我親自選的。」

  「雖然不算貴重,但你若走投無路,也能換成銀子,喝幾頓酒。」

  顧厭白嗤笑一聲,眯著眼睛看了一眼遞過來的刀穗,滿意的接了過去。

  「行,就這個。」

  「姑娘……」挽月遠遠喊著,略顯焦急。

  姜傾梧回頭看了一眼顧厭白,匆匆而去。

  顧厭白看著姜傾梧的背影,把玩著手裡的刀穗,嘴角勾起邪笑。

  正得意之際,一把短刀飛了過來。

  燕修宸一身江酒的裝扮,隨著飛刀而至。

  顧厭白驚慌躲過飛刀,看著站定的燕修宸,傳來一聲輕笑。

  「你來了?你來晚了,瞧,她送我的禮物。」

  燕修宸臉色陰沉,眸光陰鷙的掃視著面前的顧厭白。

  除了身上的披風給了姜傾梧,其他的,簡直和他一模一樣。

  「我打扮的,像不像你……方才,也就是我,輕功好,才抱著姜傾梧從崖邊飛上來。」

  「若是你……不知道……行不行?」

  顧厭白臉上儘是戲謔調侃之言,頑劣不羈之態,全然沒了在燕凜面前沉穩的模樣。

  邊說又朝燕修宸湊近了些,「對了……江酒?」

  「這江,是隨她姓姜的姜酒,還是……」

  「故人傾,江上酒的江酒。」

  話音一落,燕修宸便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我說過,你敢生事,必殺了你。」

  「我也說過……能死在你手上,我心甘心愿。」

  說著,顧厭白揚起一笑,「你……捨得殺我嗎?」

  燕修宸陰鷙可怕的眸子裡,泛起陣陣殺意,掐著顧厭白的手也越發用力。

  可是看到顧厭白漸漸痛苦的樣子,燕修宸卻不由自主的鬆了手。

  「咳咳……」顧厭白見他鬆手,猛咳了兩聲,揚起笑意。

  「我……就知道……你,你不捨得殺我。」

  燕修宸轉手收了刀,朝顧厭白逼近伸手過去,「刀穗。」

  「不,不給。」

  「我再說一遍,給我!」燕修宸低聲怒斥,像是喉頭髮出的聲音。

  顧厭白眼底攏起幾分畏懼,可仍舊將刀穗藏在了身後。

  「你就那麼喜歡那個女人?她有那麼好嗎?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看看我!」

  「是不是無論我做什麼,哪怕我要殺了你,你都不會看我!」

  顧厭白聲音不算大,卻憤慨不已,幽怨已深。。

  燕修宸也懶得糾纏,正打算用強,遠處黑暗處,卻傳來姜傾梧的喊聲。

  「江酒……」

  燕修宸心裡一驚,一把扯下披風甩向顧厭白。

  接著轉手一掌,將人直接打落了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