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雪見燕修宸穩穩坐下,默默無言的跪在了燕修宸和姜傾梧面前。
只是還是不說話。
姜傾梧見狀,輕輕嘆了口氣,默默端起了茶杯,臉色也冷了下來。
「本宮給你一條陽關道走。」
「只要你幫我們對付肅清王,過去的一切,既往不咎,你仍舊是大燕最顯赫的公主。」
「而且,還可以給你過世的母妃一份尊榮。」
燕雪聞聲,微微頷首,傳來一聲苦笑,「再有尊榮,也是已經過世了。」
「更何況,我如何幫得了你們,你們殺不了他,我如何能呢?」
「當然可以,你是他的人,他自然不設防,我們裡應外合,除掉他不是問題。」
燕雪聽到姜傾梧的話,抬眸冷笑道,「我若是……不答應呢?」
「你是不是……要向殺了我母妃一樣,將我除掉,斬草除根……」
「再編個由頭,昭告天下?」
姜傾梧錯愕的看著燕雪,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放下了手裡的茶杯,朝後縮了縮身子。
「你真的不肯幫我們?」
「不幫。」
姜傾梧見燕雪如此篤定,眼底攏起幾分無奈和失落。
隨即從桌上拿起了燕修宸方才寫好的聖旨,朝燕雪遞了過去。
跪在面前的燕雪,看著姜傾梧手裡的捲軸,暗暗吞咽著口水。
大概以為是賜死的聖旨,燕雪接過聖旨的時候,面如死灰。
只是很快,她便滿目震驚的僵住了身子。
「……」
「封為固和公主,賜燕北封地。」
「你們……不殺我?」
燕雪不可置信的看著姜傾梧和燕修宸。
燕修宸輕輕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看了看姜傾梧,「這是皇后的意思。」
「姜傾梧,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燕雪眉頭緊蹙,死死盯著姜傾梧。
姜傾梧默默了片刻,微微搖頭,一聲輕笑嘆道,「我有什麼好跟你開玩笑的。」
「雖說是公主,雖說有封地,但燕北苦寒,怕是不如在京中。」
燕雪冷笑一聲,再次看了看聖旨,「你姜傾梧殺了我母妃,害的沈家家破人亡。」
「逼的我表姐和三哥四處逃亡。」
「如今你將我打發到封地,就不怕我捲土重來,替他們報仇嗎?」
看著燕雪惡狠狠的樣子,姜傾梧想起了南修夜的話。
一時間有些晃神,若有所思道,「今日出宮,南修夜曾說過,你是沈貴妃的女兒,該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可如果你只做了,我所知道的這些事,我願意心軟一回。」
「你是知道的,我這個人向來不怎麼善良,殺人如麻,陰險算計,踩著屍體往上爬,對仇人也是趕盡殺絕。」
「我饒不了燕凜,也不會放過沈家。」
「所以,難得對你婦人之仁一次,你最好在我改變主意之前,儘快離京。」
姜傾梧的話音剛落,燕修宸便緩緩起身,「明日聖旨昭告天下,這幾日你就留在宮裡收拾東西。」
「在登基和封后大典之前,會安排隊伍將你送走。」
說著,燕修宸便朝門外喊了一聲,「來人,送公主回去,禁足宮苑。」
「沒有朕和皇后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末將遵旨。」
挽月朝燕雪走了過去,提醒著她起身離開。
可僵愣在原地的燕雪,似乎都還沉浸在姜傾梧的那些話里。
「四公主,請吧。」挽月低聲喊著。
燕雪反應過來,抬眸看向姜傾梧,「你真的……肯放過我,肯放我去燕北做一方之首?」
姜傾梧看著跪在面前的燕雪,臉上的凌厲也消散了些。
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難以言說的情愫。
燕雪這丫頭,她倒是真喜歡過。
當日她送的琉璃盞,她都一直沒捨得用。
「你沒捨得殺我,我自然……也不捨得殺你。」
燕雪聽到姜傾梧的話,不禁傳來一聲冷笑,「你怎知我不捨得殺你。」
「廊庭宮!」
「你打暈我之後,就是最好的報仇機會。」
姜傾梧的話,讓燕雪突然想起了什麼。
是啊,當時她完全可以殺了姜傾梧。
肅清王曾說過,只要她調查過去的事情,恢復記憶,就可以殺了她。
那是多好的機會,可她偏偏沒捨得下手。
甚至為此,和肅清王周旋解釋。
燕雪暗暗想著,緩緩闔上了眼。
姜傾梧見狀,也不禁暗暗嘆了口氣,默默起身道,「晚膳送到了長樂殿,我先過去。」
說著,姜傾梧便轉身而去。
長樂殿,南修夜!
聽到長樂殿的燕雪,卻突然如同甦醒的野獸一般,忽的起身沖了出去。
「公主……四公主!」挽月在身後喊著,姜傾梧也是一頭霧水。
在燕雪經過她的時候,一把拉住了她。
「你去哪?來人……」
「放開我,南修夜……南修夜的藥里有毒,去晚了就來不及了。」
……
到底還是去晚了一步。
燕雪衝到長樂殿上的時候,南修夜和顧厭白正在下棋,一旁擱著的藥罐子已經空了。
宮婢正收拾著桌上的空藥碗。
燕雪見狀,一把攔下宮婢,看著空的藥碗,轉身疾步朝南修夜而去。
「藥呢?你把藥喝了?」
顧厭白和南修夜一臉錯愕的看著燕雪,不解的相視而望。
顧厭白不可置信的看著燕雪,滿眼嫌惡的喝道,「你這不是廢話嗎?他傷還沒好呢,當然要吃藥了。」
燕雪的臉色驟變,煞白煞白的看著南修夜,死死盯著他。
正當南修夜不解的看著燕雪的時候,姜傾梧隨即而至,衝到跟前的時候,便看到了燕雪手裡的空碗。
「來人,來人,宣御醫,叫李御醫過來。」
姜傾梧喊著,一把拉過南修夜的手腕把脈。
而顧厭白也瞬間明白了什麼,恍惚的起身道,「怎麼了……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那藥里有毒。」姜傾梧一臉緊張的把脈,卻什麼都摸不出來。
也許是亂了心神,也許是她根本就對脈象一竅不通。
總之是什麼都摸不出來。
「毒?」顧厭白突然明白了什麼,一個健步朝燕雪而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燕雪手裡的藥碗也不禁啪嚓一聲碎在了地上。
「是你下的毒,是那老東西讓你害南修夜的?」
燕雪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看著南修夜,滿眼無措。
南修夜愣怔了半天,才緩緩回過神來,默默從姜傾梧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沒事。」南修夜喃喃著,見姜傾梧惶惶無措,慌亂的朝外面大喊,一時間有些恍惚。
「御醫呢,為什麼還不來……」
「傾梧……傾梧……」南修夜壓低了聲音認真喊道。
姜傾梧回過神來,轉頭看向南修夜的時候,才驟然意識到了什麼。
「……你說。」
「沒事的……別擔心,李御醫醫術了得,可以解毒的。」
顧厭白氣急敗壞的看著燕雪,隨即猛地將人摔在了地上。
可跌在地上的燕雪卻哭了,又哭又笑著,混著吧嗒吧嗒往下掉的眼淚喃喃著。
「這毒無解的。」
「他要你死,怎會是有解藥的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