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宮裡都知道燕雪鍾情顧厭白,她這麼說,倒是沒讓旁人懷疑。
「是,小人遵旨。」李御醫的助手俯身附和著,隨即便自顧的退了下去。
燕雪見人走遠,朝身後的婢女使了使眼色。
兩人隨即站在了門外把風。
而燕雪,也默默拿出了肅清王給他的毒藥。
只是毒藥拿出來,卻又猶豫了起來。
南修夜做錯了什麼?他什麼也沒做錯!
他被自己的親生父親害的那麼慘,如今才剛剛有了身份,過上些好日子。
更何況,她與南修夜無冤無仇,沈家不是他害的,自己的母妃也不是他害的。
燕雪暗暗想著,隨即又將藥瓶塞了回去,可轉身要走的時候,又想起肅清王的話。
如果她不殺了南修夜,肅清王是不會幫她救沈卓聞他們的。
他們是沈家僅剩的血脈了,如果見死不救,如何對得起死去的母親。
如今,她已經被懷疑了,也許只有這一次機會,錯過了,就再也沒辦法下手了。
燕雪已經走到了門口,猶豫躊躇之下,還是折了回去。
……
燕雪本想親自將藥送去上央宮,長樂殿的。
可才還沒到上央宮,便撞上了挽月。
燕雪頓了頓腳步,遠遠看著挽月的身影,急忙朝身後端著藥碗的宮婢,揮了揮手。
「你繞路過去,就說是御醫署送來的王爺的藥。」
「是,公主。」
身後的宮婢剛離開,挽月便看到了燕雪,隨即加快了腳步迎了過來。
「奴婢參見四公主,陛下和皇后娘娘請公主到上央宮用晚膳。」
「真的啊,太好了,我正好要過去見陛下。」
燕雪隨身附和著,腳步輕快的朝上央宮的方向去。
可心裡卻惴惴不安,心驚膽戰。
上央宮,燕雪一路跟著挽月到了奉華殿。
奉華殿上,燕修宸站在遠處桌案邊,手裡揮舞著狼毫筆,在寫著什麼。
而姜傾梧正捧著一本書坐在偏殿靠窗的榻上,十分從容愜意。
夜色漸漸侵襲,殿上雖然燭火通明,十分亮堂,可姜傾梧還是被淹沒在疊影重重的暗色光線里。
「公主……」挽月低聲提醒著,燕雪這才回過神來,朝姜傾梧而去。
「參見皇后娘娘,給皇后請安。」
姜傾梧看著朝自己行大禮的燕雪,竟然一時有些恍惚。
剛認識燕雪的時候,他們還為了行禮,大打出手。
再到後來,她也從沒有這般恭順過。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倒沒了先前那般活潑的模樣。
「起來吧。」姜傾梧附和著,默默放下了手裡的書,朝燕雪示意坐在了一旁。
「挽月,把本宮給燕雪的禮物拿來。」
「是。」
燕雪錯愕的看著姜傾梧,疑惑著卻沒開口,朝遠處的燕修宸看了看,低聲問著,「陛下……」
「哦,朝廷的事,給東境駐守的將軍下的旨意。」
「東境?是桑國的事嗎?」燕雪脫口問道。
姜傾梧看了看燕雪微微一笑,「桑國國主感謝我們大燕增援他們抵擋扶耶族的入侵。」
「所以願意與我們大燕止戈休戰和談,這要多虧了顧厭白在從中周旋。」
燕雪微微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所以,他真的是桑國的澤恩親王,真的是內定的太子?」
「是,桑國國主看重他,收了他為義子,內定太子,是舉國皆知的事。」
說著,姜傾梧朝燕雪湊近了些,「怎麼了,你真的心屬於他了?」
「逢場作戲罷了,別太當真。」姜傾梧淡淡一聲。
看著走來的挽月,朝燕雪示意,「本宮特意挑選的禮物給你。」
燕雪有些懵了,思緒也驟然拉了回來。
不問她被黑衣人劫殺的事情,也不問她會武功的事。
什麼都不提,竟然坐在這裡,從容的看著書。
還送她禮物。
這怎麼看都不像是審問她的架勢。
「公主。」挽月微微行禮,將手裡的盒子朝燕雪遞了過去。
「多謝叔母還送我禮物,是什麼啊。」
燕雪邊問邊打開了盒子,只是沒想到,盒子裡的竟然是翡翠珠子做的壓襟珠串。
燕雪看到珠串的時候,忽的起身,脫手邊將盒子扔了出去。
見挽月去撿盒子,才驟然回過神來。
「看來,陛下是猜對了,你確實丟了一串翡翠壓襟。」
姜傾梧看著眼神慌亂的燕雪,默默接過挽月遞過來的珠串。
「這珠串,是本宮入宮的時候,陛下賞的,選的都是上等翡翠。」
「和你那串,只是看起來一樣,實則並不相同。」
說著,姜傾梧從一旁桌上的小盒子,自顧打開,「這顆珠子才是你的。」
燕雪看著小盒子裡只有一顆的翡翠珠子,想起了南修夜那日所說的話。
他說,莊又問手裡攥著一顆翡翠珠子。
「兒臣……兒臣不知道叔母說的……是什麼意思。」
姜傾梧輕輕嘆了口氣,有些不耐煩的將手裡的東西放在了桌上。
「你什麼時候學的輕功,應該很早吧。」
燕雪微微垂著眸不說話,臉上也沒了之前的不安和惶恐。
倒是多了幾分視死如歸的樣子。
「當日在廊庭宮,便是你打暈的我,還有莊又問……」
姜傾梧說著,朝燕雪看了過去,「你是沈貴妃的女兒,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是我的敵人。」
「可是我這樣警惕,這樣懷疑,一次次揣測和小心翼翼,還是信了你沒心沒肺。」
「只是沒想到,你倒是讓我很驚喜。」
「肅清王的目的是扶持燕修宸,在背後掌控朝廷。」
「他不會幫燕凜做皇帝的,你們沈家,為什麼要和他合作。」
燕雪定了定神,抬眸看向姜傾梧,微微搖頭,「什麼肅清王,肅清王不是早就死了嗎?」
「叔母在說什麼,兒臣聽不明白。」
沒想到平日裡,那樣一個看起來沒心沒肺的人,竟然有如此鎮定,如此冷靜的時候。
姜傾梧定定的看著燕雪,正失神的時候,遠處傳來燕修宸的聲音。
「護城河邊吉雲巷,你見他的時候,顧厭白都看到了。」
聽到燕修宸的話,燕雪轉頭望去。
這才發現燕修宸已經走到了跟前,手裡還拿著已經寫好的聖旨。
姜傾梧輕輕嘆了口氣,接著道,「你若不相信,本宮便叫人將顧厭白叫過來。」
「自然,本宮還可以叫九寒來,他親眼看著你和黑衣人打鬥,輕功極好。」
「還有南修夜,他已經認出了你,就是在廊庭宮飛刀傳信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