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邊泛起光白,一點點驅散寂靜的黑暗。
寂靜荒涼的廊庭宮,與過去的千百個日日夜夜一樣,從陰森的黑暗,到冷清的白晝。
燕修宸一直承書殿,忙了一整夜,直到窗外泛起光,他才隱隱意識到了什麼。
「鍾全……什麼時辰了?」
「陛下……剛過寅時,大臣們陸陸續續都到了。」
「更衣,上朝。」燕修宸附和著,起身便準備走。
鍾全見狀,忙跟了過去,「陛下,這兩日一直休朝,也不差這一日,您已經好幾日沒休息了。」
「下了朝就睡……」燕修宸邊說邊頓住了腳步。
看著殿外正對著承書殿的屋頂,想起姜傾梧送來的信,隨即突然想起了什麼。
「傳……凌安王。」
「陛下,凌安王半個時辰前,已經進宮了,在長樂殿與公子一起呢。」
燕修宸邊往外走,邊輕輕點了點頭,「那讓他先睡,下了朝再說。」
「是。」
「啟稟陛下,鳳祥宮挽月姑姑求見!」
「挽月?傳……」燕修宸頓住腳步,朝門口的方向看去。
挽月一溜小跑的匆匆而來,到燕修宸跟前,才緩下來,俯身行禮,「參見陛下,陛下……娘娘……」
「故傾怎麼了?」燕修宸朝挽月走近了些問道。
「娘娘昨夜喬裝離開鳳祥宮,此時還未回來,奴婢擔心是出了什麼事……」
燕修宸微蹙著眉頭,想起昨夜自己撤走了一半御林軍。
若真是遇到宮中肅清王的耳目和殺手……
想著,燕修宸心中不安,轉身便要走,可鍾全卻急忙叫住了他,「陛下,朝臣們都已經上殿了……」
「陛下,臣弟去找。」南修夜從長樂殿的方向,匆匆而來。
「還有我!」顧厭白也緊跟著南修夜走了出來,輕輕嘆了口氣,搖頭道,「這丫頭,不是失憶了嘛。」
「喬裝……這是幹什麼去了。」
燕修宸看著兩人,也顧不上解釋,「先別管別的,她一身夜行衣,若是出宮,宮門該有動靜。」
「她應該就在宮裡……小六子……」
「陛下,屬下在。」
「你帶上央宮親信,聽候凌安王差遣。」
燕修宸吩咐著,隨即朝南修夜和顧厭白示意,「悄悄的,別驚動人,現在還不知道這丫頭要玩什麼把戲。」
「是,臣弟明白。」
出了上央宮,南修夜若有所思的嘆了口氣,「她穿著夜行衣……」
「這會天都亮了,宮中各處都沒有動靜,也無人察覺,應是在偏僻的地方。」
顧厭白一聲輕笑,不解的看向南修夜,「阿宸怎麼知道她穿著夜行衣……」
「這丫頭穿著夜行衣做什麼?」
顧厭白問著問著,便隱隱意識到了什麼,「她在宮裡穿著夜行衣……」
難道她是要查自己,要查過去的事?
顧厭白臉色一沉,轉頭朝南修夜脫口到,「我們分頭行動,你輕功好,你自己行動更方便。」
「挽月,小六子,帶著人,去沒人的地方找。」
「是,公子。」
顧厭白有自己的打算和心機,分頭行頭,是因為他不想讓南修夜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他懷疑姜傾梧在查自己,所以分開行動後,便第一時間去了喜鳳宮。
喜鳳宮雖然也是荒涼一片,可喜鳳宮是宮中禁地,附近時常有御林軍巡視。
顧厭白輕功躲避,逃開各處宮人和御林軍後,便徑直潛入了喜鳳宮。
可喜鳳宮一如往昔,和之前他和燕修宸來的那次一樣,並無什麼旁的痕跡。
「看來這丫頭,不是找喜鳳宮,也未必……是查自己。」
顧厭白低聲喃喃著,站在正殿上,環顧四周,心中多了幾分感慨。
「我真是腦子有病,那丫頭怎麼會好端端的查自己,又怎麼會好端端的找喜鳳宮呢。」
「更何況,她還失憶了……」顧厭白喃喃著,隨即輕嘆著搖了搖頭。
而另一邊的南修夜,本是漫無目的的找,卻在靠近廊庭宮附近的時候,卻突然從空中飛來一把匕首。
匕首扔過來的力道不足,也沒什麼功力。
南修夜反應敏捷,迅速躲避的瞬間,一把抓住了匕首的刀柄。
看著遠處牆角一閃而過的身影,南修夜緊追了兩步,卻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看著刀尖上的紙條,忙拆開了信。
【姜傾梧在南邊廊庭宮!】
也顧不上去追那人影,南修夜調頭徑直朝廊庭宮而去。
南修夜找到那屋子的時候,姜傾梧還躺在廢墟的地上。
「傾梧……」南修夜看到一身黑衣的姜傾梧,急忙沖了過去。
將人扶起後,便急忙檢查她的頸脈,隨即又拉過手腕把脈。
在確定姜傾梧沒事之後,才扯下她臉上的黑紗巾。
面色無恙,不像是受了什麼重傷。
環顧四周,到處空落,狼藉一片,卻並沒有那神秘女子,和那孩子的屍骨,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於南修夜而言,再無其他。
「傾梧……傾梧,你醒醒……」南修夜輕聲喊著,見姜傾梧沒有反應,隨即將人抱了起來。
鳳祥宮寢殿,燕修宸趕過來的時候,李御醫正在寢殿裡給姜傾梧診治。
顧厭白和南修夜坐在偏殿的坐榻邊,見燕修宸過來,南修夜急忙起身行禮,「參見陛下。」
「起來……」燕修宸附和著,朝寢室看了看,「她如何?」
「李御醫還在看,不過應該沒事,我給她把了脈,似乎沒有受傷,只是被人打暈了。」
燕修宸微微蹙著眉頭,朝南修夜走近了些,「在哪找到的她?被誰打暈的。」
南修夜沒說話,將那匕首和那紙條朝燕修宸遞了過去。
「在廊庭宮附近,有人將這信,用匕首送到了我這……」
「當時著急救傾梧,沒有追過去,但看著……隱約是個女子。」
「在廊庭宮找到傾梧的時候,她就已經被打暈了。」
顧厭白聽著,暗暗攥緊了手裡的笛子,隨即傳來一聲冷笑,抬眸朝燕修宸看了過去。
「廊庭宮?哼,阿宸,你不會不記得,廊庭宮是什麼地方了吧。」
南修夜有些費解的看著顧厭白,又看看燕修宸。
而燕修宸正一臉凝重的想著什麼,眉頭緊蹙,眸光陰沉。
「自然記得,廊庭宮……蒙佳皇后所住的冷宮!」
蒙佳皇后?!
就是那個當年發了瘋,將燕修宸和顧厭白綁了去,逼他們喝毒藥的蒙佳皇后?
燕修宸和顧厭白說過,當年他們孩童時期,被蒙佳皇后綁走。
是顧厭白替燕修宸喝了毒藥,救了他一命,從此便心肺不好,落下了病根。
她竟然就在當年燕修宸他們被綁去的冷宮。
可那瘋了的女子是誰?還有那孩子是誰?
姜傾梧換了衣裳,正從寢室里出來,聽著燕修宸的話,僵住了身子,思緒一陣混亂。
直到外面,燕修宸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先不管故傾為何去廊庭宮,打暈她的是誰?又為何要引你去救她。」
姜傾梧聞聲,按耐不住的走了出去,徑直朝燕修宸而去,「打暈我的不是你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