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傾梧有些愣住了,看著南修夜一時恍惚。
她心裡很清楚這是南修夜,可是這些話,這張臉,讓她又不由的想起了白阿生。
她前世今生,顛沛磋磨,卻全靠旁人扶持相護,她不過一個武將之女,何德何能讓這麼多人護著她。
顧厭白從屋頂下來的時候,便看到了站在牆角暗處的燕修宸,正盯著遠處兩人。
「你可真行,還看,沒聽見嗎,他說要為故傾做亂臣賊子。」
燕修宸聞聲,轉頭揚起唇角,「你聽話只聽一半啊,不是說了,是我與故傾生死相搏。」
「聽見了,你與故傾翻臉,他就要反你啊,你可救了他的命。」
「若是故傾要殺我,那便是我該殺,既是該死,那就不是南修夜的錯。」
顧厭白瞠目結舌的看著燕修宸,捂著心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無奈表情。
「我真是服了你了,你真是無敵了。」
「喜歡就喜歡,怎麼會喜歡到這副樣子。」顧厭白連連搖頭,看向遠處,「是你告訴故傾,他來了?」
燕修宸回過神來,微微點頭,「今日是她成親的大喜之日,她應該想見一見故人的。」
「什麼故人,那是情敵。」
「情敵……是最不應該成為敵人的人,因為他們所追求的,所期盼的,都是同樣的。」
顧厭白張著嘴,半天沒說出話來,最後無奈嘆了口氣,捂著心口道,「我去喝口酒順順,免得被你氣死。」
燕修宸沒理會他,只是暗暗勾起一抹笑意。
顧厭白走出去很遠,又緩緩放慢了腳步。
看著身後暗處,燕修宸的身影,垂眸露出幾分苦笑,搖頭道,「一個個都瘋魔了,我得離得遠一些,免得被傳染。」
……
「今日你成婚,還未恭喜……祝你和陛下,百年好合,琴瑟和鳴。」
南修夜朝姜傾梧抱拳施禮,姜傾梧微微俯首示意,「謝謝,你要走嗎?你等我一下。」
「我……」
「你等會,你先別走,等我回來啊,別走啊,我馬上回來……」
姜傾梧喊著,轉身一溜小跑的跑去前院,一邊跑,一邊用手扶著鳳冠。
「哎,你慢點……」南修夜脫口喊道。
看著姜傾梧提著裙子,扶著鳳冠,著急的樣子。
本來打算溜走的南修夜,到底也沒捨得離開。
片刻後,姜傾梧從席面上拿了一小罈子酒和喜餅來。
徑直朝南修夜走了過去,將東西塞進了他懷裡。
「今日我成親,喜酒得喝,喜餅得吃……等以後有機會了,席面也補給你。」
南修夜看著懷裡的東西,不可置信的看著姜傾梧。
「我知你暗中保護顧厭白,照料與我,多謝,你暗中行事,小心些,我先回去了。」
說著, 姜傾梧微微屈身行禮,隨即轉身而去。
看著姜傾梧的背影,南修夜想要說的話,狠狠噎了回去。
看著手裡的西餅和喜酒,心裡五味雜陳。
「聊完了?」暗處的燕修宸,突然開口,將正經過的姜傾梧嚇了一跳。
人還沒反應過來,燕修宸便將其一把拉到了暗處,攏進了懷裡。
「你在這偷聽啊。」
「今日成婚,新娘子不在洞房等新郎,卻在這裡夜會旁的男人,我不該偷聽嗎?」
「呵……」姜傾梧一聲冷笑,抬手摸了摸燕修宸頭頂的金色發冠。
「可是你告訴我他來了,也是你讓我來的,若這發冠有顏色,也是你自己給染上的。」
燕修宸微微蹙著眉頭,將人往懷裡勒緊了些,「伶牙俐齒。」
說著,便將人圈在了牆角,朝姜傾梧吻了過去。
姜傾梧見狀,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一手抵住了燕修宸的胸口。
「你瘋了你,這可是侯府,前院就是賓客。」
「再說了,你如今可是當今陛下,待會乖乖回宮去。」
「回宮?回什麼宮……」燕修宸脫口反駁道,隨即一把將人抱了起來,「拜完堂,自然是要洞房了。」
……
翌日,梧桐苑。
宮中的嬤嬤,隨行的太監宮女,執禮的禮部司儀,浩浩蕩蕩的隊伍,從梧桐苑裡到梧桐苑外,排成了長隊。
姜傾梧對著銅鏡,看著一旁阿沁手裡托著的,零零碎碎,各種珠釵翠玉,不由摸了摸腦袋。
「這都要插頭上嗎?入個宮而已,穿戴這麼麻煩,若是半路打起來,我提刀的力氣都沒有。」
挽月聞聲竊笑,看著姜傾梧梳好的髮髻,朝其耳邊湊了過去。
「雖說今日這頭面複雜了些,可以後到了宮中,姑娘要日日這般,可得習慣些。」
「還有,陛下清早走的時候,特意交代了,若是今日有什麼差池,要您好好坐在鳳駕上,不許你動武。」
「不過……奴婢會給您拿著刀的。」
說著,挽月笑著喃喃道,「姑娘入宮,咱們梧桐苑的寶貝幾乎都沒帶,這刀啊,奴婢一定給您拿著。」
「那些個當錢使的寶貝,燕修宸說了,宮中的賞賜多了數倍,不用帶。」
挽月聞聲,朝身後看了看,朝姜傾梧壓低了聲音,「叫陛下,不能叫名字了。」
姜傾梧聞聲一笑,敷衍的點了點頭,「我讓你叫莊又問和莊晴,來了嗎?」
「來了,在外面候著呢。」
「行,更衣吧,換了衣裳,見見莊又問。」
姜傾梧換了皇后的鳳袍,明黃為主色,正紅為輔色,繡著鳳凰圖樣。
珠釵翠玉滿頭,各種飾物叮叮噹噹掛滿了身上。
姜傾梧對著銅鏡,無奈嘆了口氣,隨即拔下兩支厚重的步搖,扯下了腰間的兩串玉環。
「哎,姑娘,姑娘,這步搖是……」
「不管是什麼,這太重了,我掛上這步搖,還怎麼走路,若是路上打起來,這步搖就能砸死一個刺客。」
姜傾梧嘟囔著,隨即換上了兩支精巧輕便的玉簪。
「只是進宮而已,既不是封后大殿,也不是祭天國禮。」
姜傾梧站在銅鏡前轉了一圈,輕輕鬆了口氣。
雖是去了些繁瑣的飾物,但衣裳厚重,還未動彈,便覺得有些熱了。
沒辦法,忍吧,這皇后的服制,總不能說換就換。
姜傾梧心中腹誹,轉身朝挽月示意,「走吧,就這樣。」
「參見皇后娘娘……」莊又問和莊晴被請進來之後,便恭敬的朝姜傾梧行禮。
姜傾梧站在門前,看著跪在面前的兩人,從挽月手裡拿過了文書。
「莊又問,這文書,是……是陛下蓋了璽印的。」
莊又問接過文書,不可置信的睜圓了眼睛,錯愕的看向姜傾梧。
「這是禮部……」
姜傾梧點了點頭,朝其示意,「禮部下屬司長主事,以你的才學足可以勝任。」
「從六品,官階雖不高,但以後是官家人了,莊晴就是官家小姐了。」
「你妹妹……我還給你了,做官家千金,總比跟我入宮伺候別人,要好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