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傾梧突然愣住,嘲笑燕修宸的笑意,戛然而止。
「成……成親?」
姜傾梧不可置信的看著燕修宸,臉上儘是不解和恍惚。
「立後聖旨,和封后大殿,不就是……」
燕修宸聞聲一笑,拉過姜傾梧的手,往屋裡去。
「那些是皇家的規矩,是身為皇帝的規矩,但我不只是皇帝……還是你的燕修宸。」
說著,燕修宸將姜傾梧按坐在了妝檯前。
「今夜,你是故傾,我是江酒,你是姜傾梧,我是燕修宸。」
「我們只是普通人,按照普通人的規矩,拜堂成親。」
「今日你便正式嫁了,嫁給我。」
隔著銅鏡,姜傾梧看著身後的人,整個人都是懵的。
「你……你能不能……再說一遍,怪好聽的。」
燕修宸聞聲,俯身朝其耳邊湊了過去,「娘子,梳妝更衣,我們該拜堂了。」
繡著合歡花和鳳紋的喜袍,鑲嵌著東海明珠和玉翡的精緻頭冠。
金絲挑線的鳳凰團扇,雖不如皇后的頭面和服制,但也是奢華至極。
而姜傾梧不知道,在她躲在梧桐苑的這半晌,順慶侯府已經在顧厭白的安排下,打點成了大婚的樣子。
喜帳紅燈,滿院宴席。
姜傾梧和燕修宸牽著喜綢,從梧桐苑到正院的時候,院子裡已經站滿了人。
九寒九夜,檀溪小六子,還有一些王府的近身親衛。
六善堂的莊又問,馮七子,和一些她的心腹。
除此之外,便只有姜家的人和顧厭白在。
「日吉時良,天地開張,乾坤相配,大吉大昌。」
「吉時已到,新人入堂。」
鍾全站在堂上一側,衝著外面高聲大喊。
聽到喊聲,姜傾梧甚至都覺得像是做夢一樣,歪著頭看燕修宸。
「這不合規矩吧,你如今的身份,怎麼能拜我父母……」
「不是說了,今夜,我們只是普通人。」
燕修宸說著,目光暗暗望向屋頂。
一道黑影佇立在屋頂之上,不動聲色。
燕修宸深深吸了口氣,朝角落裡的顧厭白看了過去。
眼神相撞,顧厭白隨即看向屋頂。
待兩人入了廳堂,轉身悄悄從暗處飛身一躍,上了屋頂。
「好看嗎?」顧厭白低聲問著,將一壺酒遞了過去。
南修夜一身黑衣,雖沒有蒙面,但在暗處也無人知曉是他。
看著顧厭白遞過來的酒,南修夜微微揚起唇角,接了過去,「喜酒得喝。」
「自南村之後,這幾日托你一直暗中保護我,否則怕是那老東西,不會輕易放過我。」
顧厭白輕輕嘆了口氣,坐在了屋頂上。
南修夜將酒灌進口中,一聲苦笑道,「他沒有放過你,只是不敢擅動罷了。」
「我派阿蘿一直暗中找他的蹤跡,但他總是有本事消失的無影無蹤。」
說著,南修夜自顧的坐在了顧厭白身邊,看著顧厭白盯著喜堂,揚起一笑。
「心碎了?你跟在他們身邊這麼久,應該早就知道,你和姜傾梧不可能。」
顧厭白聞聲一怔,轉頭看著南修夜一聲嗤笑,「別胡說好不好,我只是心中感慨,有些失神罷了。」
「這世上,男女之間,不是所有的感情都和情愛有關。」
「倒是你……」顧厭白說著,一聲輕笑,縮著身子打量南修夜。
南修夜蹙了蹙眉頭,坐直了身子道,「你們不敢認,我敢……」
「我是喜歡她,非常非常喜歡……」
「有朝一日,她若是被辜負了,厭倦了宮中的生活,我可以帶她遠走高飛……」
顧厭白眼睛瞪得大,朝南修夜豎了豎大拇指,「馬上,有一個聲音,會讓你清醒一點。」
南修夜一臉疑惑,正不解的時候,耳邊傳來鍾全的喊聲。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聽著院子裡的掌聲和笑聲,南修夜不禁看向顧厭白,露出幾分苦笑。
「確實清醒多了。」
顧厭白笑了笑,坐直了身子,拿起酒罈子朝南修夜舉了過去。
「有句話一直想跟你說,一直沒機會。」
「什麼?」
「皇陵那日,多謝你救我性命,若不是你輕功護我,我怕是活不成。」
南修夜神色僵了僵,隨即揚起一笑,和其碰了碰酒罈,「欠我一次……要還的。」
聽到院子裡的喧鬧聲,顧厭白輕輕拍了拍南修夜,「開席了,走,我帶你去吃東西。」
「你去吧,我不去了,如今先生的勢力,和燕凜的蹤跡都在暗處。」
「我留在暗處行事,會好很多。」南修夜說著,隨即放下酒罈。
「我查到有些不明身份的人,已經開始埋伏在明日鳳駕入宮的路上。」
「目前還不知道是什麼人,也許只是一些小嘍囉,也許……」
說著,南修夜起身朝顧厭白示意,「我先走了。」
沒等顧厭白說什麼,南修夜便輕聲一躍,落在了偏院。
正當南修夜趁著人影嘈雜和昏暗,要離開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喊聲。
「南修夜,你等等……」
姜傾梧一身喜服追過來,看到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面容,姜傾梧心中還是不由的微微一緊。
「你怎麼出來了?」南修夜環顧四周,朝姜傾梧身後看著,「他呢?」
「他跟我說,你來了,我若是來的慢一些,怕是見你一面也難。」
「你……」南修夜有些錯愕,看著姜傾梧滿臉笑意,溫柔以待,有些恍惚。
「你……你不怪我,恨我嗎?若不是我,白阿生……」
「奉命而為,行差踏錯罷了。」姜傾梧脫口道。
「若說是你害死他,不如說,是我害死他……畢竟他是因我而死。」
說著,姜傾梧思緒收斂,朝其走近了些。
「我知你解了毒,也知你如今,為燕修宸所用,藏身暗處,方便行事。」
南修夜輕輕點頭,「是,論私,他是第一個承認我的人,救我性命,為我解毒。」
「論公,他是天子,天子令,無有不從。」
南修夜篤定著道,隨即又傳來一聲輕笑,「但我並非良臣,也胸無大義。」
「若有一日,他非賢君,負你不仁,與你生死相搏……」
「我也是能衝冠一怒為紅顏……做亂臣賊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