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叫江酒,救你的人

  漆黑的屋子裡,只有月光灑在房中,隱隱可見昏暗之處一抹劍光。

  循著劍身,燕修宸看到沈卓然舉著雙手,臉驚恐的看著身前的人。

  「我原本,想讓你們沈家的人,多活兩日……但今日,是你自己送上門的!」

  姜傾梧舉著沈卓然的劍,一步步逼近。

  沈卓然嚇得連連吞咽著口水,生硬的擠出笑意。

  「你,你別亂來,我……我剛才就是給你開玩笑,我怎麼敢……敢碰你呢。」

  「你什麼東西?也敢碰我!」姜傾梧喉頭髮出怒斥,繼而突然想起了什麼,眼底殺氣漸濃。

  「你可知道……什麼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嗎?」

  說著,姜傾梧揮手一刀,將其抹了脖子。

  「不要……」一聲驚呼,戛然而止。

  沈卓然捂著脖子,口中嘔出鮮血,隨即倒地而死。

  沈婉蓉,你殺我二哥,我殺你二哥,公平的很。

  姜傾梧心中呢喃,看著咽氣的沈卓然,身子一軟,差點摔倒。

  幸而燕修宸健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她,隨即將身上的披風裹在了她身上。

  「我來晚了!」燕修宸用內力改變了聲音,卻難掩心頭的那一抹溫柔。

  姜傾梧心裡微微一緊,定睛看向面前陌生的人。

  雖然從面紗換成了面具,但姜傾梧還是聽出了聲音。

  是之前搶她盒子,救她出宮的黑衣人。

  「又是你!你……到底是誰?」姜傾梧滿腹狐疑的審視著燕修宸。

  可燕修宸卻沒回答,邊將雙刀合一鞘,塞在了後腰玉帶下,邊俯身將沈卓然身上搜了個遍。

  姜傾梧看著自顧忙著的人,腳步有些不穩的朝後退了兩步,坐靠在了床邊。

  「你找什麼?」

  「軟骨散解藥。」燕修宸附和著,隨即摸出了一個藥瓶。

  聞過之後,倒出兩粒小藥丸朝姜傾梧送了過去。

  姜傾梧一聲輕笑,搖頭道,「軟骨散的藥力差不多散了,我……我不是因為軟骨散。」

  確實不是因為軟骨散,剛才和沈卓然過了兩招,挨了他一掌。

  加上之前的傷,如今不知是不是卸下了防備,竟然覺得心口痛,傷口也痛,渾身無力,像是要散了似得。

  而燕修宸這時也才發現她身上有傷。

  昏暗的屋子裡,借著月光,燕修宸小心拉開了披風,隱隱看到了肩上濕漉漉的血光。

  「你……你怎麼知道,我中了軟骨散。」

  「沈家善用毒藥,若不是軟骨散,憑你的身手不可能被抓。」

  燕修宸低頭查看傷勢,頭也沒抬的附和著,隨即又抓過姜傾梧的手腕把脈。

  「受了些內傷,傷口也已經化膿,先回去。」

  燕修宸話音剛落,姜傾梧便戒備的往後縮了縮身子,「我不跟你走。」

  「由不得你。」燕修宸低喝著,便強行去抱她。

  可是剛湊到跟前,姜傾梧便揮劍架在了他脖子上。

  燕修宸驟然僵了僵身子,有些擔心的看向姜傾梧。

  此時,她眼中強撐著尖銳之色,身上布滿了血漬和髒污。

  一張臉在月光下被襯得慘白如紙,就連拿劍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在燕凜府中,你跟我搶那個盒子,能在宮裡來去自如,能知道我在這遇險……」

  「你到底是誰?」

  燕修宸眸色微垂,落在頸間帶血的劍刃上,低聲道,「江酒。」

  「……救你的人。」

  「若你想知道我的身份,便要先活下去。」

  燕修宸眸光銳利的看著姜傾梧,緩緩伸手拿走了她手裡的劍。

  姜傾梧也著實沒有力氣再糾纏下去,劍剛脫手,便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燕修宸瞳孔微張,疾步將人擁入懷中,一把抱起。

  懷裡的姜傾梧睜不開眼,但思緒還算清晰。

  「幫我……告訴燕修宸,不要,不要讓沈家這麼快……發現沈卓然。

  「好。」燕修宸低聲附和著,腳步急,卻穩的往外走。

  「還有,告訴他,沈婉蓉……在,在西城六善堂,見到挽月,洛鳴便會聽命。」

  燕修宸抱著她,不敢太緊,也不敢太輕,仿佛能感受到她的虛弱和傷痛。

  猶如他自己被刺了一刀,尤其是想起自己今日對她的怒惱和懷疑。

  「好,我會將你……送去攝政王府,你馬上就能見到他。」

  也許是交代完了所有的事,姜傾梧意識漸漸模糊,嘴裡也開始胡亂的呢喃起來。

  「我,我剛才,不是要殺你……江,江酒!」

  聞言,燕修宸滿眼心疼的看向懷裡的人,低聲喃喃著,「我知道……我知道的。」

  燕修宸帶著姜傾梧剛到城門外,便撞上了九寒。

  九寒趕了馬車,帶著親衛,收到了燕修宸的飛鴿傳書之後,便匆匆趕來相迎。

  「吁……」九寒看到燕修宸,連忙下馬,「乾爹,姜姑娘。」

  燕修宸沒說話,翻身下馬,小心抱住了姜傾梧,上了馬車。

  「乾爹,回……順慶侯府,還是……」

  燕修宸遲疑了片刻,看了看懷裡的姜傾梧,低聲附和道,「王府。」

  「是。」

  馬車急速趕回王府,馬車裡的燕修宸也緩緩摘下了銀色面具。

  夜半亥時,王府里人影匆匆,卻又極其安靜。

  西廂房裡,唐芝帶著兩個近身丫頭守在姜傾梧身側。

  挽月收到消息,匆匆趕來的時候,御醫已經看了傷,拿了藥。

  「姑娘……」挽月喊著,朝床邊的姜傾梧撲了過去。

  不遠處的燕修宸見狀,微微蹙了蹙眉頭,「挽月!」

  挽月一心都在姜傾梧這,半天才回過神來,轉身朝燕修宸行禮,「殿下,多謝殿下救我家姑娘。」

  「這封信,交給順慶侯,你先回府。」

  「奴婢……奴婢留下來……」

  「不必,你留在這裡,太引人注目。」燕修宸說著,將信朝挽月遞了過去,隨即朝九寒示意。

  九寒微微點了點頭,過來拉挽月。

  「殿下,奴婢……」挽月話沒說完,九寒便將人拉出了門。

  「來人,送她從後門走。」九寒吩咐著,壓低了聲音朝挽月道,「乾爹把姜姑娘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你放心。」

  挽月愣怔的看著九寒,有些恍惚的點了點頭,微微施禮,「那我走了。」

  挽月剛離開沒多久,九夜便從外面匆匆趕了回來。

  一進門,燕修宸便意識到了什麼,遣走了唐芝和兩個近身婢女,屋裡就只剩下了三父子。

  「乾爹……」九夜喊著,張望著看了看遠處遮擋睡床的屏風,壓低了聲音。

  「乾爹,按照您的吩咐,將那些黑衣人悄悄掩埋了。」

  「還有沈卓然,已經扔去了亂葬崗,怕是過不了幾日,就會被野狗野狼吞食。」

  「到時候,就算沈家的人找到了他,也是面目全非,屍骨不全了。」

  燕修宸聽著九夜的話,眼中漠然冷冽,似是想起了什麼。

  可轉頭看向遠處的姜傾梧,眼底又攏起幾分溫柔微光。

  「……就當,是替你大哥……報仇了。」燕修宸暗暗攥緊了手裡的金銅扇,低聲呢喃著。